你若是想去人间，我便可与你一起，去看花开花落，游遍万里河山。你若是嫌此地荒芜，我可将曼殊沙华植满这黄泉，你每日起身推窗，便可看见八百里花海，延绵留恋，天上人间，唯你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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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雨。
淅淅沥沥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像是在掩盖一些声音。
“你真的想好了吗？”
年轻的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暗昏沉的夜色，苦笑一声，“邵医生，我别无选择。”
这话说出口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幅画面:苏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二哥，我不想失去你……
从得知病情后他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家人，但angel今晚表现出的态度让他不敢冒这个险，他不想看着她难过。
“你现在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及时住院接受治疗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否则一旦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邵启明在血液科从医近四十年，见过太多白血病复发的病人，但像顾昭霖这样二十几岁的病患还是极少数。
前几日得知他复发的时候邵启明便建议他住院治疗，但顾昭霖拒绝了，只是让他开了一些口服的药物，每晚会来医院进行诱导缓解治疗，一大早又马上驱车离开。
邵启明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正常人在得知自己旧疾复发都会积极配合进行治疗，除非是已经丧失求生欲望的人。
顾昭霖显然不是后者，但他的做法却又让人无法理解，目前的治疗情况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症状，并不能完全根治。
“我知道，邵医生，我有分寸，”男人轻轻一笑，“还请邵医生暂时不要告知我的家人，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他答应了angel自己不会有事，当然要配合接受治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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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觉睡了一觉起来，脸色看上去稍微有了点血色，宋栖悦做了简单的两荤一素，菜色清淡。
她扶着他坐到餐桌旁，又重新量了他的体温，还是有些低烧。
将筷子递给他，顾昭觉却靠着椅背哼哼唧唧，表示自己没力气，拿不动。
宋栖悦微微蹙眉，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纯心故意，但又考虑到他是病人，懒得和他计较，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亲自喂饭。
顾昭觉的心情看上去很是愉悦，眼角眉梢都泛了笑。
宋栖悦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吃过饭，宋栖悦又扶他回床上躺着，见他的体温一直低烧，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家庭医生再次被她叫来了，给顾昭觉扎了一针，吊瓶中的药一下一下滴落，催眠的节奏。
“累不累？”顾昭觉靠着床头问她。
宋栖悦摇头，累倒是不累，她的心思全用在如何让他退烧上了。
顾昭觉看着她笑，眼睛里染了一点点坏意，“累了我也不放你走。”
“你故意的？”宋栖悦察觉到他的戏弄，瞪他。
他一手攥着她，“我是你上司，你来照顾我天经地义。”
什么狗屁理论。
再说了，就算是上司也是前上司。
然而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昭觉却扬唇，“哦，你的辞呈我还没签字。”
宋栖悦:“？？？”
输液将近两个小时，外面下起了雨，温度有些降低，宋栖悦开了空调，顾昭觉身上出了不少汗，发梢都有些湿了。
“换件衣服吧，你现在穿的都湿了。”
顾昭觉直接将脑袋靠在她怀里占便宜，懒洋洋地说，“我要洗澡。”
宋栖悦一想也对，泡泡澡对退烧也有帮助，点了下头，“那行，我帮你把水放好，衣服就放在置物架上，洗完了方便你换。”
然后就要起身起浴室。
岂料顾昭觉单臂圈紧了她不让她走，放低嗓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无辜，“宋助理，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洗了。”
哈？
宋栖悦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我帮你洗澡？”
顾昭觉抬头瞧着她，苍白的俊脸上满是委屈和无辜的神色，“我现在头还晕着，自己洗澡太危险了，你是我的私人助理，这是你的工作。”
哪条法律规定助理一定要帮上司洗澡了？嗯？
又有哪家公司的助理工作范畴包括给上司洗澡？嗯？
宋栖悦当然不会听他的，但顾昭觉就像是吃定了她会心软，就一直抱着她，脑袋靠着她，额头上不停冒汗。
“这样，”宋栖悦也怕他再发烧，退了一步，“我先帮你把水放好。”
她要走，顾昭觉就腻着她。
没办法，她只能拖着他到浴室。
她防水，他就靠在门边看着她，唇畔一抹笑意。
宋栖悦瞥了眼旁边的镜子，轻而易举看清了他的表情。
其实他生病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头发有点乱，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但平日的戾气消失殆尽，就那么慵懒地杵在那里，她走到哪儿他就跟着晃悠到哪儿，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耍皮闹气到像个孩子。
平时这个男人让她怕让她惧，他的眼睛里如同藏了毒，是那种让她稍不留神就能一命呜呼的剧毒，但现在，她总觉得，还是喜欢看他状似撒娇的样子。
没错，他只是状似撒娇。
因为他有点强硬，还有点蛮横不讲理。
“你试试水温。”放好水，她扶着他到浴缸前。
“你不是试过了吗？”顾昭觉搂着她，透过衣衫，宋栖悦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高，呼出的气息更是烫热，“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洗澡吗？”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宋栖悦简直后悔纵容他，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呢。
顾昭觉搂着她不放，像磨人的小妖精，“我不是病了吗？”
说着又抓过她的手放在额头，“你摸摸，还烫着呢。”
是有点烧，她知道，所以她才不敢抛下他离开。
她被他搂得喘不过气，知道不顺着他的意思她就别想走，想了想折中一下，“我帮你把睡衣脱了，你在里面泡一下，好不好？”
顾昭觉浅浅一笑，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