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宣璐设计诬陷后的三二七抱着溯洄之珠离开了宝璐峰,循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飞到晨禾峰。
这股味道怎么说呢……
又香又臭,但又莫名让人食欲大开。
到了才发现,原来是季言禾做出的饭散出的味儿。
走火入魔,被江引尘禁锢在晨禾峰哪里也不能去。情况好了许多,但还是沉浸在思念的痛苦中,只能通过做饭来缓解。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做饭等着卖草药的阿姐回家一样。
但做着做着,脑海里又会浮现季言淮死在黑鳞水蚺獠牙下的场景,手里的饭菜便会在情绪的波动下被他弄得一团糟。
他把所有菜连带着盛具一并扔出屋子,自己则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以泪洗面。
“如果我发现得够快……如果我再多留那么几天……”
“灾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阿姐是不是也……”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沙沙”声,像是动物穿过草木的声音。
季言禾还是低头掩面,不过放出了一些神识感知声音来源。
这气息有点熟悉,像是……前阵子被他打的那个半妖?
他抬起头,正巧看见三二七偷摸摸来到他扔出去的锅旁边,然后手指插进锅里搅了点还带着热气的菜,伸到鼻子旁嗅了下,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面目狰狞,甚至yue出了声。
季言禾:“……”
许久没做,倒也不至于退步成这样吧?
本来就伤心,见到这一幕,更伤心了。
但过了会儿,三二七还是试探性地把手指伸进了嘴里。
“唔!”
她发出惊叹的声音。
然后在季言禾的注视下抱着锅碗瓢盆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嗝~~”
三二七满意地摸着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她好像从来没吃过正常的饭菜呢,尽管这些与季言禾真实水平相差甚远,但对她来说已是少有的美味。
她要么饿着,要么就啃生肉,要么就被墨九卿强制喂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季言禾发出声音。
“!”
三二七抬头,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连忙做出战斗姿态,两手着地,弓着身子,印着编号的尾巴高高扬起,鳞片张开,这样会显得自己体积更大一些。
她可没忘记季言禾之前打了自己的事儿。
她可记仇呢!但她又打不过,江引尘也不许她伤人。
那发出“呜呜”声假意威胁几下总行了吧!
季言禾开口:“师尊说你是被人为融合才诞生的半妖。”
预想中剑拔弩张的场景没有发生,三二七慢慢闭合鳞片,但眼中还是充满警惕。
季言禾现在比那日清醒了许多,“抱歉,是我冲动了。以半妖之躯诞生并不是你的错,你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又摇摇头,眼中再次流露伤感的情绪,“瞧我说得……本来就是我的错,不论是什么,都是我的错,全都是……”
“那个……”三二七收了警惕,呆呆地指着被她舔干净的锅碗瓢盆,“那个好吃。”
季言禾一愣,然后无奈笑出声,“你还真是不挑啊。”
“真的好吃!”三二七以为他觉得自己是在说谎,马上解释,“比我在魔界吃的东西要好吃多了!”
季言禾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些许灰尘。
三二七还以为他要动手,弓着身子后退两步。
季言禾转身向屋内走去,朝她招招手,“进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当是赔礼。”
想必阿姐在天上也不愿看着自己这般自责的模样吧,借此机会转移注意力。
三二七不信他的话,“你不会骗我吧?”
就像宣璐一样,总是骗她,但她每次都要中招。
“不吃算了。”季言禾懒得多说,直接跨步进了屋子。
“要吃!要吃!”三二七后脚跟了进去。
留下刚赶来的莫少煊愣在原地。
“现在都得有一项技能才能哄骗半妖了吗?”
五师妹靠财富,二师兄靠厨艺,我靠啥?
服了,好不容易才逮到半妖离开五师妹的机会,结果又被二师兄抢先了,凭什么啊?我靠啊!
过了一段时间,三二七抱着尾巴,畏畏缩缩来到正在炼器的宣璐旁边。
“你能……你能把我的鳞片拔了吗?”
“什么?”宣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让我拔你鳞片?”
还有这么好的事?
“你等着啊,我拿点东西。”
宣璐马上找来几把工具,钳子、小刀、甚至锤子,兴奋地看着三二七,“拔哪儿呢?现在就开始吧!”
三二七指着尾巴上刻有编号的那六块鳞片,“这、这……还有这,带有编号的通通拔掉。”
宣璐明白了她的想法,心底的激情卸了大半,“这么多鳞片,都拔啊?这得多疼啊……”
“都拔,我不想看到它们。”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拔?”宣璐问。
“疼,我怕疼。”三二七摸着被自己拔了一半有些松动的鳞片,“我下不了手,所以来找你了。”
光是拔了这么一点差点要了她的命,更别说六片全拔了。
宣璐不解,“我拔也是一样的疼啊,我可没有止痛药,而且我的手法可是相当的粗暴哦。”
“没、没事,我能忍,你只管拔就行了。”
“嗯……”宣璐思考,“要不我把你打晕了再拔?”
“你不会是想杀我吧?”三二七后退两步。
宣璐:“……”
“算了,现在就拔吧,你可得忍着点,别挠我。”
三二七来到空地,背朝天趴着,紧张地闭上眼睛。
宣璐一手抓住尾巴,一手持着钳子,一次性夹住了两块鳞片,然后手臂向后用力一拽,鳞片被拔了下来,末端还带着点点肉,稍后便是血液飞溅。
和她说的一样,她手法非常粗暴快速。三二七在她拔了过后一秒才反应过来,疼得爪子深深抓进土里,但还是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
宣璐也不磨叽,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四片全拔了。
而这时,三二七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拔鳞之痛,堪比剜心。
宣璐简单地给她包扎伤口,捡起地上的鳞片瞧了瞧,“有瑕疵,但能用。”
“明天去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可她第二天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三二七在炼器室外面坐着等了她好久,都没等到她回来。
三二七低头看着手里亮晶晶的溯洄之珠,自言自语:“是因为拔鳞片让她生气了吗?”
她抬头望着在风中轻微摇曳的木桥,“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拔了。”
“这样,你能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