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那惜小眉弯》全本免费阅读
燕栖心虚地看向陆闳识,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心如鼓擂,嗫嚅着开口道:“老爷,我、我……”
老爷是不是发现她偷听了?
“怎么了?问你个话,紧张成这样。”陆闳识眉峰微扬,摸了摸燕栖的脑袋。
燕栖低眉垂首道:“老爷,我不是有意、有意偷听的。”
“那个温钰是你以前的同窗吧”,燕栖点点头,陆闳识从连柯手里把食盒拿过来,转头递给燕栖,“她刚才来给我送了盒糕点,不是很合我的胃口,扔掉也浪费,你一向喜欢吃甜的,你拿去,也不算辜负了她的心意。”
燕栖愣愣地接过食盒,老爷这是把温钰送给他的糕点转手给自己了?
她看得出来,温钰分明是对老爷有意思,才巴巴地给老爷送盒糕点来,以此来博他的好感,她看的话本里的小姐,都是这么对心仪的郎君的。
燕栖刚才还暗暗埋怨,老爷怎么就收了温钰的东西,他明明晓得温钰的心思。温钰见老爷收了,这次尝了甜头,下次不又得送过来吗?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老爷这个木头桩子,压根就没看出来温钰喜欢他。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收了温钰送的东西,又觉得温钰送的糕点不好吃,就顺手拿给了自己,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陆闳识见燕栖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老爷,你真把温小姐送您的糕点给我了?”
“不然呢?扔掉怪可惜的。”
燕栖连忙道:“我就随口一问,老爷别放在心上。”
温钰的糕点就这么便宜她了。
门外,沈宴山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清瘦挺拔,颀长的身影隐在林荫下,脸上不见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一双眼似乎淬了寒冰。他紧紧地盯着陆闳识的身影,十指用力地攥着手中的折扇,几根扇骨生生被折断。
出乎燕栖的意料,温钰倒是没继续送东西来了。不过,她亲自上门找自己来了。
“燕栖燕栖!”燕栖刚从后门出去,就瞧见温钰从远处飞奔而来,一身茶色水裙上莲花纹上下翻飞,头上系着同色的绸缎,跑起来时像是蝴蝶振翅,在空中微微打着旋。
“燕栖”。温钰笑着一把握住她的手,“原来你是陆大人府上的丫鬟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燕栖默不作声地把手抽出来:“温小姐有什么事吗?若无事就请回吧”,燕栖转身往前走,“我还要去买菜,一时怕是没空与温小姐寒暄。”
“哎哎哎,燕栖,你别走啊”,温钰又跑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我听说,你在上学堂之前,一直是跟着陆大人学的,你觉得陆大人教的好,还是刘夫子教的好啊?”
燕栖绷着脸,把她的手甩开。
温钰见燕栖不瞅睬她,小姐脾气也犯了,怒道:“徐燕栖你站住!”
燕栖停下了脚步,回头淡淡地看着温钰:“你到底有什么事?”
温钰极力压抑着怒火,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快步赶上去,语气柔和了些:“燕栖你别走这么快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眼里闪过一丝羞涩,“最近刘夫子在讲《道德经》,实在是有些艰深晦涩,我有些听不懂。陆大人学富五车,你能不能帮我跟陆大人说一说,让他指点我一二?”
燕栖冷笑一声,难道刘夫子都讲不明白的,老爷就一定能讲明白?再说,老爷与温钰非亲非故,凭什么还要负责给她答疑解惑啊?
编个理由都编得如此蹩脚。
燕栖没好气道:“老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功夫来指点你?再说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天天来找我们老爷,你不要清誉,老爷还要呢。”
温钰气得浑身发抖,好看的面容一下子扭曲起来,“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看你是陆大人府上的人,我才不会来找你呢!”
燕栖头也不回:“那就烦请温小姐离我远一些。”
温钰看着燕栖离开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又觉得给她驳了面子,很是丢脸,抹着眼泪转身跑了。
燕栖心里浮起一丝快意,又很是鄙夷自己,她承认,是她的嫉妒心在作怪。
时节更迭一程又一程,转眼间就由秋入冬,年关也近了,县上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陆闳识说,他有一个结识多年的好友,今年擢升州牧,赴任的路上途径黎州,正好跟他们一起过个年。
燕栖拿着扫把在庭前扫雪,两只手冻得通红,不时拿到唇边呵一口气,待手稍微暖和一些了,再接着扫。
黎州虽然地处南方,可冬天也还是要下雪的,不似她的家乡稷州,稷州的雪积起来足足有五六尺深,能到她的膝盖;而黎州的雪薄薄一层,像是地上结了一层白霜,扫起来并不费劲。
陆闳识一早带着连柯,去县上的驿站接许尧卿,路上积雪,车行得很慢,不到十里的路程,往日只需半个时辰,今日却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才到。
许尧卿早已在驿站外等候。一身云纹玄衣外拢着银色大氅,很是俊朗儒雅,眉眼疏朗温润,手持一把玉色伞,静静地立在雪中。
见陆闳识的马车渐渐靠近,许尧卿微微抿唇,举步上前。
陆闳识从车上下来,见他独自站在驿站外,忙接过连柯递来的伞,快步迎上去。
“路上积雪,我来得迟了些”,陆闳识弯唇笑道,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此时这一笑,竟流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稚气来,“等了多久了?”
许尧卿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先上车去,“不到一个时辰。”
此时的雪又渐渐大了起来,下得愈发紧了。连柯驾着车,调转了马头,准备回府。不多时,马车顶上就铺上了一层细密的雪晶,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驿站缓缓地消失在密雪中,只留一个模糊的影子。
许尧卿和陆闳识并排而坐,许尧卿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含章,我听说王琨,半年前来找过你。”
陆闳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我难得相聚,何必提他?”
许尧卿目光闪了闪:“都快两年了,你还记恨着他吗?”
陆闳识低垂着眼,只手把玩着茶杯,淡淡道:“谈不上记恨”,他将茶盏搁到桌子上:“当年的事,我可以理解,但我不会原谅。”
许尧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死心眼的,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还是一直放不下吧。”
陆闳识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许尧卿也没有继续发话,只是撩起帘子,望着四周白莹莹的一片出神。
周遭安静极了,只听得雪沙沙地下,似碎玉声。
马车行至陆府,燕栖早已在门外候着,手上拿了一把伞。
见两人从车上下来,朝二人跑过去,连柯扶着许尧卿先下来,许尧卿很是惊讶,转头问陆闳识:“含章,你什么时候娶妻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燕栖听了这话一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伞给丢了出去。
陆闳识下车的脚步一顿,险些滑倒。
连柯拼命憋着笑,老爷这朋友可太会说话了!
“不是不是”,燕栖的脸红得似煮熟了的螃蟹:“你误会了!我是老爷的丫鬟啦!”
许尧卿也有些不好意思,眼里满是歉意:“抱歉啊!含章都二十五了,早到了娶妻的年纪了,我见你从他府上出来,还以为他趁我不在讨了个媳妇……”
燕栖的脸更红了,简直是羞赧欲死。
陆闳识脸色沉了下来:“许尧卿你别说了!”
他是趁机嘲笑自己还没成亲吧!
许尧卿还好意思笑他,他比他还长一岁,不一样还是孤家寡人!
燕栖脸红得要滴血,转身就往府里走。
连柯给许尧卿撑着伞,陆闳识跟在他们身后,雪下得急,他头上很快就白了一片。
燕栖这才注意到陆闳识没打伞,也顾不上羞涩,慢吞吞地踱到他身边给他撑伞。
陆闳识比燕栖高出一个头,她要踮着脚才能够着,她举伞举得很是费力,头上也沾上了几颗雪粒子。
燕栖举着伞的手没多久就酸了,一阵阵地发麻。她正想换一只手,这时,陆闳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