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鼻子说道,“我塞了棉花球,闻不到味道!”
这也是阿婆教给我的,夏天或者面对腐败程度比较高的遗体时,我们在化妆的时候就会在鼻子眼里塞上平常和薄荷草生姜片一块保存的药棉花。
为的就是隔绝味道。
五官是想通的,单独只塞上鼻子有时候还是会被腐败气体从口腔呛进去一口,你要问是什么滋味,我只会告诉你,你绝对不想知道。
樊小天跟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的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我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事,多不厚道一样。
可我也不知道,亡者会提前甩金的事啊。
提起放在一旁的化妆箱,掏出两块棉花放在他手上,樊小天快速地就团吧一下塞进鼻子眼里,清新的薄荷味很快就冲淡了那股恶臭。
我还另拿了两片生姜,这可是宋慈发明避臭的高招,生姜片塞进嘴里含着,嘴巴就不会张开。
也就不会呛进去恶臭的气体,也能保护我们自身的原阳不散。
胡德贵就是再心疼口袋里的钱这会也不得不去准备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我和樊小天再次回到帐子里,开始帮亡者脱掉身上已经被污染的衣裤,这胡德贵也真可以,之前根本没给她媳妇换寿衣。
就是找了一身还算干净的平常衣裳给换上了。
鞋子也是旧的。
面对尸身上的一片脏污我并没有望而生畏,反而走上前,尽量不去脑补恶心的画面,开始一点点的帮她清理。
樊小天在一旁拿着一个化肥袋子,我拿条纸先把大堆的清理干净,纸丢进袋子里,连同之前那些脏了的衣裳,一股脑都丢进去。
热水已经送进来,还有几条干净的毛巾。
我学着阿婆的样子,打湿毛巾,从脚到头的开始清理擦身。
活人都是从头到脚,但是死人擦身就要从脚朝上擦,当然不会只用一条毛巾,脏了就直接丢掉。
樊小天很配合,我丢掉毛巾,另一条就准时送了过来,水脏了不用我说话,就叫着外面的人换干净的送来。
这活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不光要小心翼翼,认真仔细,还有一句话就是死人都是死沉死沉的。
我擦身的时候,可要不停地翻动尸身。
终于我一身汗干了,又被汗湿之后,终于完成了第一步工作。
“衣裳!”我伸手。
樊小天朝外面问道,“新寿衣准备好了没?”
胡德贵塞进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包装都还在。
樊小天帮忙,我们一件一件开始帮亡者穿寿衣。
下身穿好后,正式进入重头戏。
中医里面有一门手艺叫做正骨!
胡家婶子上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脖子被拉长了很多出来,比例失调。
我要做的就是通过阿婆教的手法,帮亡者正骨!
“小天,帮我把亡者翻过来。”
动手位置主要在脊柱,我双手较劲,找到尾椎的位置开始一下一下朝下方推。
门板下的长凳因为我的力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樊小天站到亡者脚下的位置,用身体的力气顶着尸身的双脚,我按住肩胛骨朝两边的方向给尸身开肩胛。
和舞蹈班里,开背的效果差不多。
使筋脉骨骼疏散开。
随后一步就是端着僵硬的脖颈朝腔子里用力一扭,手下传来嘎巴一下,脖子下拉伸的颈椎也就真正归位了。
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尸身从门板上滚落。
手上传来卡扣入槽的感觉,我知道,我做到了。
随后我和樊小天把亡者翻转回来,开始准备化妆。
淡扫蛾眉,口点胭脂,把伸出嘴外的舌头卷起,塞回嘴里。
放上压口钱,后脑有头窍阴穴位,银针插入五分,点刺出血,可以使突出的双眼眼球落回去。
我也是第一次真的动手用针,这些在之前都是只看过没有碰过。
倒是见过阿婆做过几次,不过阿婆做的熟练,找穴位精准,更是出针迅速,小小银针能轻易刺穿颅骨,我可没有这个信心。
抬着亡者的头颅,我在后脑摸索了好一会,才终于确认了穴位的准确位置。
樊小天已经在我示意下递过来银针,我手有些颤抖的捏起银针,朝着头窍阴刺了进去。
还没开始点刺放血,胡家婶子的尸身就开始顺着眼角流出血泪。
我吓得僵住,根本不敢再动,既不敢刺也不敢放手就那样保持,扶着她头的姿势定住。
樊小天果然是我的福星,他快速的拿起毛巾,把血泪擦干净,没有再滴落,我才敢继续动作。
好在除了开始的血泪再没有其他状况了。
眼球已经塌陷回去,亡者面目这会也已经恢复得和常人一般,不会如同之前那样看一眼就觉得恐怖。
“小天,铺棺,摆枕。”
原来的棺椁里面什么都没有,亡者讲究一个铺金盖银,有讲究的还会在棺材底下撒一层棉花和纸钱。
我没多事,只是叫小天铺上和寿衣一块买来的金银被。
就开始收拾工具,小天一回来我就高声叫道,“请亡者入棺!”
抬出来这活我们可以帮忙,可入棺这活,就是再给一个白包,我们也不会干的,这就是亲属的活。
胡德贵拉着一个年轻人一起进来,心虚地朝着门板上看了一眼。
见到人这会已经不那么惊悚,才不情愿的上前,架着亡者抬进棺材中。
死者手中应该放进去几块死面的硬饼子。
这是为了叫亡者走黄泉路过恶狗村的时候砸狗魂的,可这胡德贵又开始作死,饼子是塞了,可他在人们没有主意的时候还塞进去一副扑克牌,念叨着,“婆娘,你走是走了,记得在那边保佑我逢赌必赢啊!”
这事偏巧叫我一眼看见了,胡德贵做贼心虚的快速喊着人抬来棺材盖,盖棺。
连饭都没有留,就干别的去了。
我也不差他家这一口饭吃,不过临走的时候我还是去谢过了郭有道暗中的帮助,“有道叔,之前谢谢你帮衬,今天晚上守灵停棺找个由头避开吧!”
郭有道刚才可是也看了亡者的遗容,对我正夸赞不已呢,“可以啊,九灵丫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手艺是真得了你阿婆的真传啊!这活干的漂亮,好样的。”
都是吃这碗饭的,对于我后面的话,知道不能说明,也不好问,只是暗暗点了下头,什么都没有说,目送我和樊小天拎着小箱子离开了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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