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番事情。
带头大哥贾母已经镇不住场子了。
今天之事,明显有些人已经开始蹦跶了,包括贾政。
从这点看,贾母控制人心的本事,比自己前世的带头大哥宋公明差了不少,荣府人心已经散了。
连王夫人都开始算计王熙凤了,看来王家人是太有底气了,觉得王子腾这颗大树好乘凉?
不知为何,鲁智深本能觉得王子腾这人异常危险,他既然能坑薛家,也有可能会坑贾家。
毕竟在王家人眼里,王子腾现在才是大树,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女子出嫁从夫,王夫人和王熙凤既然嫁入贾府,就要首先为贾府考虑。
然而事实却是她们膊肘子往外拐,这是王家教育女子时,家风就出现了问题。
主家垮了,一群媳妇太太能跑到哪里去?
林黛玉和秦可卿都和鲁智深讲过,在贾母不能服众是个很大的隐患,一旦贾府出现问题,就会出现连锁反应。
鲁智深回到潇湘馆,见林黛玉等在院子里面,见他回来,面色才如释重负,放松下来。
鲁智深把荣府前院发生的事情说了,笑道:“事情都解决了,没想到那马道婆竟然会这种法术,还好有玉相互,我才找到她藏身之处。”
“琏二嫂子也被咒了,我赶回来听到这消息,换了身衣服赶过去,没来得及回来告诉你。”
说完他把玉递了过去:“这个还是你先留着,以防有人对你使坏。”
林黛玉并不接过,“我看这件事情里面,可能有人特意针对你,你已经成了北莽眼中钉,那边不见得会没有类似手段,你还是留着好了。”
鲁智深拿起玉看了看,突然道:“我回去就锯成两半。”
林黛玉吓了一跳:“你又胡来!”
鲁智深伸手抛了过去,“你身子弱,先留着好了。”
林黛玉无奈接过,结果一摸,奇道:“怎么这上黏黏湖湖的?”
鲁智深一想,便即会意,笑道:“上面有琏二嫂子的口水。”
等他说了怎么救治王熙凤,林黛玉脸色古怪,赶紧拿到旁边水里面洗了,嗔道:“你这浑人,一点都不讲究。”
鲁智深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讲究什么?
大离书房里面,李闻成坐在桌前,旁边于诚俞大猷坐着,昭阳站在一旁给两人倒茶,两人连忙起身称谢。
这种君臣私下对谈的事情,有时候极为敏感,太监也不好在旁伺候,也只有昭阳这种适合在场。
李闻成对于俞大猷道:“俞老将军这次去东南沿海剿灭倭寇,干系甚大,朕在这里给你送行,祝旗开得胜。”
俞大猷连忙低头,连称不敢。
李闻成笑道:“不必拘礼,老将军这次会试,做主监也是辛苦了,听说名单都定了?”
俞大猷言说已定,说出了几个名字。
李闻成一怔,“你说的哪位,策论可是不怎么好?”
俞大猷道:“其他科目超出太多,按历年武科所选,并无偏差。”
李闻成不以为然道:“但你可知道,即使再勇武,战场上兵法不精通,也是容易害死人的。”
俞大猷坚持道:“其他人也是没上过战阵的,纸上谈兵,未必有用。”
李闻成见他如此坚持,冷笑一声:“我听说你颇为看好他,把他当自己传人看待?”
“老将军此举,真的没有私心?”
昭阳公主听出不对味来了,心道父皇怎么反应这么大?
俞大猷听了,起身拜道:“圣上明察,臣下并无半点私心。”
李文臣转向于诚:“于爱卿,你怎么看?”
于诚起身答道:“圣上既然点了俞老将军监考,那就是他的事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老将军为将多年,自然懂得分寸。”
“退一万步,陛下要是不喜,殿试时候把他刷下去就是了,但皇上会试既然点了俞老将军为监考,老将军也依律取人,微臣觉得并无不妥。”
李闻成笑道:“你倒是敢说。”
他叹息道:“朕其实本来觉得这个头名,李如松很有把握,没想到被那小子在其他科目拉开这么多。”
俞大猷道:“李如松是帅才,鲁智深是将才。”
李闻成饶有兴味道:“难道不是帅才大于将才?”
俞大猷老老实实回答:“末将也只能算个将才。”
李闻成哈哈一笑,不再言语。
俞大猷意思很明显了。将才帅才,并无高下,主要还是用在哪里,谁最合适。
此时章公公闪身进来,李闻成不悦道:“你中途跑出去作什么?”
章公公看了看众人,李闻成道:“但说无妨。”
章公公低头道:“玉京城里有个婆子用北莽巫术,被抓住了,幸好及时发现,没有出人命。”
“而且此人很可能和这些年几桩极为敏感的命桉有关。”
李闻成听了,震动道:“巫术?这是怎么发现的?可是出了人命?”
“并无,只是她妄图诅咒荣府里的人,听说有两位受了些伤。”
他说两个名字,昭阳首先色变,俞大猷也惊讶地站直了身子。
于诚发现,竟然李闻成的手也抖了一下。
他心里有些纳闷,随即醒悟过来,这位不就是荣宁两府桉子中的那位公子吗!
怎么皇上也这么关心?
李闻成随即面色平静下来,说道:“朕知道了,这事情你去着力查办,务必查清是否和北莽有关。”
“北莽这些年,胆子越来越大,整个玉京,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北莽探子。”
他看上去没了兴致,说道:“都退下吧,北莽暗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你们这些日子也要小心些。”
于诚和俞大猷一齐谢恩,退了出来。
他们一边出宫,一边低低谈着,俞大猷看着四下无人,说道:“宰相,我卸了玉京守备,还请务必当心,有些人看皇帝无嗣,只怕已经在蠢蠢欲动。”
于诚忙道:“噤声!这事情我已经知道。”
他心道实际的情况,远比俞大猷想象的要坏。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储君也非常重要。
偏偏李闻成这十几年无所出,怕是真的是有大问题。
有传言后宫那几个贵妃,根本没有侍过寝。
李闻成见昭阳就要熘出去,出声道:“留下来陪朕走走。”
昭阳无奈,只得扶着李闻成往后宫走去,章公公在后面远远跟着。
李闻成叹了口气,说道;“昭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老往外跑。”
“朕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昭阳撅起嘴来:“父皇,你就这么想把我赶走?”
李闻成呵呵一笑:“就是招了驸马,你也不也一样日常可以进宫。”
昭阳试探道:“那我从武状元里面选?”
“练武的不行,想都不要想。”李闻成一口拒绝,“我让于诚给你找几个书香门第的孩子看看”。
“有几个翰林的孩子不错,你……”
他见昭阳不答话,耐住性子道:“咱们大离现在不是太平年景,年年北面打仗死人,你找个武将,将来做了寡妇怎么办?”
他见昭阳不答话,心中叹息,心道这孩子性子还真执拗。
章公公看着两人走的方向,赫然是贾妃的寝宫,连忙上来道:“我先去知会贾妃?”
李闻成犹豫了一下,说道:“今日去吴贵妃那边。”
昭阳暗中气倒,这是不让自己去贾妃那里打探贾宝玉小时候的事情?
我找个机会自己去!
鲁智深回到怡红院,让秦可卿打了盆热水进屋,伺候自己洗脸。
秦可卿见他把头埋进水里,顿时有丝丝血液随水冒了出来,看得秦可卿花容失色。
鲁智深把头抬起,说道:“不妨事,只是先前淤住的血液。”
他自忖自己身体坚硬如铁,当日三名高手围攻自己都活了下来,偏偏着巫术彷佛直接攻击自己脑袋里面,这可是功夫练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有些纳闷,那诅咒要是真这么方便,还打什么仗,直接把对面敌人大将咒死不就行了?
秦可卿忙问道:“你今天去了潇湘馆,又急匆匆回来换衣服,到底发生了什么?”
鲁智深把经过一五一十讲给她听,秦可卿想了一会,说道:“这倒像古时候传下来的巫蛊之术,不过却厉害的多。”
“最有名的,就是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太子和皇后也因此牵连自杀。”
她见鲁智深有兴趣,便说了史书记事。
鲁智深闻言,沉思道:“你说要是施术,必须让蛊偶靠近目标?”
秦可卿点点头,随即醒悟过来,面色发白。
两人关上屋子,翻了个遍,最后终于在被褥夹层中发现了几个纸人。
两人对望一眼,心道这就麻烦了。
能做下这种事情的,不是怡红院里面的人,就是出入过怡红院的。
鲁智深悄声道:“这段日子小心些,留意下那些人做事不自然。”
秦可卿点了点头。
当晚夜半三更,鲁智深感觉有些头痛,彷佛天地间的声音都冲入他的脑中。
他坐起身,只觉脑中乱哄哄的,于是披衣下床,见秦可卿睡得香甜,也没惊动她。
他轻手轻脚推开窗户,翻了出去,走出院子。
他顿觉四周所有细微的声音,都涌入耳中。
蟋蟀鸣叫,鱼儿跃出水面,飞鸟抖翅,露水滴下,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他的耳朵竟然聪敏好几倍!
想到白天阴差阳错,把含玉在口中,他若有所思。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