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策大刀被李如松缠住,眼睁睁看着鲁智深将自己马头打得粉碎。
他身子一歪,便要掉下马去,百忙之中把身子一扭,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落在地上。
他刚抬起头,就见鲁智深已经当头一禅杖打来!
宇文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挡不住的话,他的头颅就和马头一样下场。
他大吼一声,举刀上挡,只听龙吟般一声大响,长刀禅杖碰撞,火星四射,宇文策双脚深深陷入土里,虎口都被震出血来。
他见鲁智深身子空中一转,又是一禅杖当头打来,从上到下如同山崩,慌忙拔腿一撩,地上大片泥土洒向鲁智深面门,同时狠狠将长刀掷向策马过来的李如松,身子倒纵出去。
鲁智深躲开泥土,李如松挑开长刀,却见宇文策已经扔掉身上铁甲,一熘烟往本阵狂奔,鲁智深两人正待追上,已经被北莽骑兵团团围住。
两边混战一会,发觉这样打下去,双方都占不到便宜,这才各自鸣金收兵。
回营清点,孙绍祖带来的三千兵士,在北莽第一次冲锋中就死伤近半,相比之下北莽却几乎毫无损失。
虽然鲁智深带着数百人从壕沟里面反击,重整了军势,但这一番交换下来,大离上千兵士战死,而北莽只死了五六百人。
孙绍祖看到满地尸体,不禁眼前发黑,要不是北莽那将领二话不说上来勐冲,和自己提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稳扎稳打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不是说好做作戏的吗?
到底是王子腾在骗自己,还是北莽背信弃义?
事已至此,孙绍祖赶紧给河中府的贾雨村报信说明军情。
大离军功很难遮掩冒领,何况在场这么多将领,他兵败之责,是跑不了了。
为今之计,只能找贾雨村求救,让他拉自己一把。
他见麾下兵士看着自己时,眼中隐隐有愤恨之色,却在鲁智深李如松经过时,纷纷站直身子目露敬佩之色,不禁心中冰凉。
宇文策逃了回去,等到双方收兵,这才恼怒地勐砸地面。
这次他没有按安乐侯的话去做,是因为他本就想把平阳夺回来。
他不会因为妹妹在对方手中就手软,只有打了胜仗,才有谈判的筹码,配合对方作戏,下场只会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突击对方将领本阵,可笑看对方反应,好像还真信了双方作戏之事!
果然冲击之下,大离兵士溃散,他正要趁势掩杀,对方竟然奇兵突起,两个武艺不凡的将领一马战一步战,缠住了他,尤其是那个拿禅杖的,竟是力大无比,极难对付。
宇文策极为明智,一看不能力敌,马上弃甲遁走,这才逃回一命。
他清点人马,发现士兵死了五六百,这倒还好,但战马死了几百匹,这就有些麻烦了。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动思索片刻,便叫来部下,让他们退后数里,靠山安营扎寨,就地做饭休息。
不能再拖了,再过几天,只怕河中府会有火炮运来,再配合对面骑兵步兵,自己这边就不好打了!
明日决战!
他走出营帐,看着远处的平阳城,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感到了丝丝寒意,。
他随即醒悟过来,要变天了?
未几,天上开始飘下雪花来。
他心中涌起了些不祥的感觉。
怡红院门口,周瑞家的站在那里,对尤三姐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是尤大奶奶的妹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是荣府,不是宁府,你有何理由拦着我们,不让进怡红院?”
半个时辰前,晴雯躺在屋里的床上,气息微弱,张了张口,却一点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嗓子,竟然已经完全哑了。
香菱坐在晴雯旁边,正惶惶不安地说道:“晴雯妹妹,我怎么办?”
晴雯吐血之后,被众人送回了怡红院,她那时已经无法说话,站都站不住,只得躺在床上。
但她只是吃力地抬起手指,指着书房架子上的几幅字。
袭人见了,安慰道:“这时候了还看什么书,你安心将养,这边已经禀明太太,去给你找太医去了。”
晴雯不答话,只是指着书架,香菱过去,从里面抽出一幅字来。
她展开一看,却是绛云轩三个字。
茜雪见了,疑惑道:“这是咱们搬进大观园之前,公子亲自写的旧房子的书房匾额,她怎么会想起来这个了?”
晴雯说不出话,只是留下泪来。
袭人见了叹道:“这还是公子亲自写的,晴丫头亲自上梯子贴的,怕是想到公子还在诏狱,睹物思情,唉。”
一众丫头看到晴雯像是命不久矣,不仅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香菱却是站起身来,别了众人,往外面走去。
她想明白了!
绛云轩,就是红云,晴雯认识的人中,符合这个名字暗示的,是林红玉和贾芸!
香菱在怡红院里面找了一趟,问林红玉那哪里了,丫头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香菱只能先去找贾芸,他记得贾芸暂住西南角几间屋子,去了之后,却没发现贾芸的影子,隔墙园子的尤三姐却在。
等尤三姐听完香菱哭诉,发愣道:“芸管家今天一大早就被派出府去办事了!”
香菱浑身冰冷,这肯定不是巧合!
她忙道:“尤姐姐,你先帮忙去怡红院盯着,我去潇湘馆看看!”
尤三姐有些头痛,她进园子,本想过几年安稳日子,平日骂骂人发泄一下,倒也过得甚是舒爽,反正背后有那宝二爷撑腰。
结果那天杀的浑人,把她诓骗进府后,就在外面犯了事,被关进了诏狱。
这下她就坐蜡了,虽然平日里还是照常骂人,但总觉得背后有些发虚。
骂人,那是帮主人骂的,没人给自己做后台,骂人的话就跟和狗叫一样,谁会在乎?
如今她一听晴雯吐血,便知事情不妙,晴雯的身子,平日倒比别人还康健些,怎么会无缘无故吐血?
她硬着头皮赶到怡红院,却正碰上周瑞家的带着几个婆子赶来。
只听周瑞家的叫道:“我听下人们说,晴雯得了女儿痨,这种恶疾,怎么能留在园子里,万一传上了太太小姐,谁担得起?”
“马上把她扔出府去,让她哥哥领走!”
尤三姐听了,上来拦住道:“周嫂子,这还没找大夫看病,怎么就断定是女儿痨?”
“她刚吐血不到一个时辰,府里怎么就知道了,这是不是太太的主意?”
周瑞家的恼羞成怒道:“荣府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尤三姐一听,心里不爽,双方混骂起来。
香菱急匆匆赶回潇湘馆,却发现院子门口,竟然也挤了一堆人,领头的却是吴兴家的。
这吴兴家的,和周瑞家的一样,也是王夫人的陪房!
香菱手脚发冷,影影约约猜到了些可怕的真相。
林姑娘一走,王家就迫不及待出招了!
她见一众婆子进去,扭住紫娟雪雁,就在他们身上乱搜,连忙冲了过去,叫道:“吴嫂子,到底怎么了?”
吴兴家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听说晴雯在这里出了事,太太怕是这潇湘馆有人害他,才让我我们过来搜检潇湘馆!”
香菱急道:“怡红院那边周嫂子说晴雯妹妹得了女儿痨,你却说是有人害的,到底哪个才是太太意思?”
吴兴家的一时语塞,冷笑道:“她是她,我是我,各自做各自的!”
“香菱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你固然脱了奴籍,但是也和这荣府没了关系,这边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插手!”
说完她也不理香菱,冲进院子关了门,一阵乱搜。
有婆子递过来一把钥匙,低声道:“紫娟身上搜的。”
吴兴家的大喜过望,拿着钥匙进了后面库房,只见里面七八个大箱子,俱都上着锁。
她试了一圈,却发现都打不开,顿时发愣了,难道真正的钥匙让林姑娘带走了?
她有些慌了,赶紧找人去告知王夫人。
香菱已经明白,怡红院和潇湘馆同时被人设计,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她急得蹲在树下直哭,林姑娘和秦姑娘刚走半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哭了一会,她擦了把泪,毅然站了起来,往园子里面找三春等人。
这个时候,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她先去了缀锦阁,再去了求秋爽斋,再是藕香榭,甚至去了稻香村。
结果一路下来,迎春和探春倒是马上出来,分头去了怡红院和潇湘馆。
李纨闭门不见,惜春病了。
香菱又往回赶,林红玉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只能盼着迎春惜春能不能帮上忙了。
结果怡红院门口,她眼睁睁看着王善保家的过来,在迎春耳边说了几句话,将她拉走了。
潇湘馆门口,则是金钏儿过来,把探春带到墙角,悄声道:“太太让我带个话,马上回去,不要掺和这边的事情。”
探春为难道;“可是……”
金钏儿叹了口气,说道:“太太说,早知道屋里彩霞和环哥儿有私,事情闹将出来,赵姨娘和贾环都讨不了好去,你也不想看着他们出事吧?”
“我和彩霞都是太太房里丫鬟,按理是要伺候老爷的,而彩霞和环哥儿私下搞出奸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彼时老爷太太共用婢女,可以赐给儿子,但儿子之前不能和婢女私通,因为彼时婢女若是有了血脉,甚至都分不清是谁的,乃是人伦大忌。
这属于子**婢,父子共用一女,又为聚麀之诮。
金钏儿低声道:“这事情闹出来,环哥儿固然逃不了好,赵姨娘怕是要被寻个由头问罪,甚至会被赶出府去。”
“这也就是太太一句话的事情。”
“太太说,她知道你明面上讨厌赵姨娘,实际上还是念着生育之恩的。”
探春听了,惨笑道:“太太厉害。”
她头也不回去了。
香菱躲在墙后面,手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