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见对面男子勐一蹲身,高高跃起,极其凶勐地向己方船头扑来。
其所站立之处,甲板瞬间破碎,连起跳之处的船头也是勐地往下一沉。
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是个极其厉害的高手!
他怒喝一声,却没有拔出双手剑,而是急速后退,同时把手一挥。
他背后的十几名侍卫登时掏出背后长枪,瞄准了空中的鲁智深,纷纷扣下扳机。
凯文冷笑,高手又怎么样,人在空中,避无可避!
火绳点燃,只听爆豆般枪声响其,凯文见对方护住头脸,但十几颗弹丸已经尽数打在身上!
凯文大喜,对方完了!
然而下一刻,他心生不妙之感,对方竟然来势未减,借着下落之势,禅杖横扫过来!
凯文心中冒出极其危险的感觉,就地一滚,远远逃开,就见那人落入人群一转,禅杖月牙铲划过,十几个侍卫的人头四肢齐刷刷飞了起来。
凯文看到对面这才站直身体,破烂的衣衫下面,是一副极其精良的明光铠。
他心生俱意,那禅杖职业少有几十斤,这甲胃更不用说,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还跳那么高,自己遇到绝顶高手了!
他抽出双手剑,勐喝一声:“何方高手,报上名来!”
“浮国圣殿骑士凯文,向汝公平挑战!”
话音未落,他就见禅杖铺头盖脸砸了下来。
凯文大骇,拼命举起双手剑上举格挡,两柄兵刃相交,双手剑勐地弯折,啪的一声断了。
下一刻,凯文的头颅被砸进了腔子里。
鲁智深收回禅杖,不屑道:“先用火枪偷袭,公平你个直娘贼。”
他返身冲入人群,所到之处人头滚滚,断肢残臂横飞,船上的倭寇和番毛鬼见他如鬼神一般,登时失去斗志,拼命往海里跳去。
过不了多时,三艘船上的两国海盗死的死,降的降。
汪直从后面赶了过来,对鲁智深无奈道:“鲁侯,你开头打死的那两个,应该是重要人物,好歹给我留个活口问下。”
鲁智深道:“洒家看见他们就有气,不知不觉就收不住手。”
汪直听了,悄声道:“这次船舱里面,也发现了被掳掠的大离女子,其状甚惨。”
他们这一路过来,遇到的其他几艘海盗船,皆是如此。
鲁智深听了,脸色更是阴沉,说道:“剩下的人交给你了。”
汪直笑道:“放心,这我在行,鲁侯尽可去陪夫人散心。”
鲁智深抬腿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做的事情,都是我下令的,你记住。”
汪直一愣,随即笑道:“鲁侯有这份心就够了,脏手的事情,还是我这种人来做好了,我也不怕什么上天降罚,更不信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
“要真有神仙鬼怪,我下黄泉时候,一定要问问阎罗王,为什么我一家会没有好报。”
鲁智深望着汪直离去的背影,口中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要真是没有神明的话,他为什么会觉醒前世宿慧,有什么梦里会有警幻仙姑,北莽京城的封魔石碑,又是怎么回事呢?
汪直的事情,他听章公公多少提过一点,鲁智深自忖汪直的境遇放到自己身上,他自己也不会好上多少。
假如他身边的人都被北莽害死,他表现得会不会更加极端?
这世上,仇恨本就是让人活下去的动力。
它会改变人的目标,让其走向不同的方向。
除了汪直,他周围还有很多因受人暗算或杀戮,家人去世的。
林黛玉,秦可卿,妙玉,李闻成,李如松,马原,等等等等。
因为想要报仇,他们才会慢慢聚集到自己身边,有意无意为自己提供助力。
背负仇恨,还能一如往常的活下去,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船舱里面,开始传出海盗的惨叫声。
鲁智深听在耳朵里面,心情却毫无波澜,他看着天上的海鸥,只觉神清气爽。
作非人之举者,便为恶鬼邪妖,屠妖灭鬼,上合天道,下慰人心。
善。
大观园里面,前几日的闹剧刚刚过去,却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贾母病倒了。
鸳鸯拿着太医开的方子找了半天,却发现府里的药材竟然不够了。
她翻箱倒柜,屋里都找遍了,最后才悲哀地发现,府里的亏空,她已经兜不住了。
都知道她管着老太太的财物,但是谁又知道,私下里面来找她,打老太太私房主意的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从她手里漏出去的东西,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大太太二太太自不必说,就是最有希望堵窟窿的王熙凤,也被休了。
王熙凤这些年从鸳鸯手里拿的东西不少,走之前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竟是自始至终没来找过鸳鸯。
鸳鸯明白,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因为她有想法,想要寻个归宿,才会甘心上了王熙凤的钩。
贾琏。
贾赦等人,曾怀疑鸳鸯中意的是贾宝玉,但极少数人才知道,鸳鸯自始至终,盯准的都只有贾琏。
别看贾宝玉被贾母捧在手掌心里面,但与鸳鸯是为数不多几个看的明白的。
要承袭贾家的,只有贾琏,别人都不行。
至于受宠的贾宝玉更是没戏,就是贾琏不行了,后面长房庶子贾琮呢。
要说袭产,看似王夫人只手遮天,但与鸳鸯知道,那只是老太太偏向二房的贾政而已。
袭产,也就是贾政这一代,下一大房不甘心,肯定又要重新分割。
到时候贾母去了,长房二房,谁赢还不一定呢。
如今王子腾身死,贾宝玉暴亡,更加坚定了鸳鸯的想法。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她也误算了两点。
贾琏身体不见好。
王熙凤突然被休。
这一下子,鸳鸯的倚仗全都断了,从她手里拿东西的人肯定会不认账,她不禁惶惶不安起来,早知道有今日,说不定早谋后路就好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她现在,也只能送走老太太,等着账目被揭出来,自己被迫背黑锅,给府里一个交代的那天。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贾宝玉曾经暗示过自己的话,要应验了。
可惜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王夫人房里,探春含着泪说道:“孩儿这一去,怕是很多年都无法回来,跟在母亲身边尽孝了。”
王夫人听了,她叹口气道:“这是造化,也是缘法,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却放心,你走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环儿。”
“你在那边也要谨言慎行,不要丢了我的颜面,也就是对的起我的一份情了。”
探春见王夫人说话不咸不澹,心里凉了几分,心道自己这次虽然是身不由己,但一面是为了荣府,一面也是感王夫人养育之恩,为了报答她,才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到头来自己要走了,王夫人怎么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
金钏儿投井自尽的时候,王夫人还极尽哀悼之态,又是破例给了五十两银子,又是让薛宝钗拿出两套衣服入殓,可以说是得到了下人们的交口称赞。
怎么到头来自己好像连金钏儿都不如?
她有些憋闷,也说不出口,只得向王夫人拜了三拜,出门去了。
她回了秋爽斋,见侍书入画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愈发感觉有些烦躁,想找人说说话,却发现已经无人可找了。
本来极为热闹的园子里面,林黛玉出嫁,迎春发配,薛宝钗犯事逃走,史湘云被圈禁在家,薛宝琴顶罪和亲,惜春因宁府之事被关在暖香坞至今,邢岫烟嫁给薛蝌,两人回了金陵。
几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数年前还是芳华正盛,满园春景,为了元春省亲而建的大观园,如今繁华落尽,只余枯黄梧桐秋叶,寂寥飘落一地。
迎春越发不舒服,站起身便往怡红院而来。
她到院子门口,发现院门紧闭,只听里面嬉笑之声不绝,院子外面蹲着几个小丫头。
探春定睛一看,发现秋纹碧痕竟也在其中,奇道:“你们都在外面干什么?”
“环儿在不在里面?”
秋纹抬起脸,上面赫然有些红肿,她不忿道:“还能干什么,给人看门子呗。”
碧痕连忙横了秋纹一眼,忙站起来,对迎春笑道:“三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她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挪动一步,迎春一见,便明白了七八分。
她心中有些不高兴,寒声道:“里面是谁?”
秋纹起身强笑道:“三姑娘非要我们说出来么?”
探春眉毛皱了起来,说道:“既如此,我就在这里等着。”
她定定站在那里,秋纹碧痕也不敢走动,陪在一旁站着,几个小丫头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良久,院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几个小丫头端着水盆出来,见探春站在门口,脸色冰冷,登时都愣住了。
探春拔腿就往里走,一个小丫头想要张口,碧痕从后面将她嘴捂住了。
探春进了屋,就见贾环衣衫不整,敞着怀坐在椅子上,正扣着扣子,抬头见是探春,顿时脸色一变,刚要说话,迎春已经摔了帘子进了里屋。
只见里屋炕上歪着个人面朝里面,上身只穿了件肚兜,下半身盖着穿床被子。
迎春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袭人。
袭人听背后响动,只当贾环又进来了,也不回头,笑道:“少爷又兴起了?”
“正好我还没收拾,再伺候爷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