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战争中,最惨烈最血腥的就是巷战了,双方短兵相接,只要不是自己一方的人,基本上都是无差别的杀戮,攻防双方都会伤亡惨重,百姓同样也会死伤无数,主要是误杀,女人和孩子以及老人会稍微好一点,但成年男子就逃不掉了,基本上都会被误杀而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民团士兵?
西军已经控制了南城缺口,开始向城内推进,这时,东城门已被西军攻克,城门打开,刘琼率领一万骑兵杀进了城内,向南城奔去。
在南城大街上,数千金兵用沙袋砌成墙,举弩向缺口放箭,阻止西军从缺口杀入,后方马蹄声大作,骑兵未至,但无数的箭矢却飞速射来,数千弓弩手纷纷撤退,很多人撤退不及,被箭矢射中倒下。
数千人和其他两万余士兵都逃进了城内密集的小巷中,放弃了大街,他们利用弓弩和对地形的熟悉来和西军对抗。
一万西军骑兵控制住了主大街,没有了弓弩手阻击,三千西军刀盾手和五千弓弩手杀了进来,高定率领一万黑甲军也从破碎的城门杀进来。
与此同时,西城门开启,陈庆率领三万大军从西城门杀入,城内西军人数已达六万人。
西军训练过巷战,但没有过实战,经验不足,更重要是漆黑的夜晚,两万五千敌军隐藏在巷子深处,对于进攻方的宋军会非常被动,伤亡必然将远远大于对方。
陈庆沉思片刻对众人道:“夜色太暗,巷战我们会吃大亏,留两万军队控制城墙和城门,其他大军暂时退出城。”
陈庆随即命高定率领两万大军在城内,其他从西门向城外撤去等待天明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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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军的不战反撤瞬间扭转不利局面,把一心等待巷战的签军晾在一边,此时才三更时分,距离天亮还早。
副将曹敬安在仓城找到了李成,忧心忡忡道:“陈庆并不急于和我们巷战,很明显是在等待天亮,对方人数是我们的数倍,恐怕巷战对我们会很不利,卑职建议,趁现在夜色漆黑,大军弃城撤退吧!以保存实力。”
另一名大将张静也道:“宋军的铁火雷着实很厉害,我们很多弟兄都是固守宅院而战,一旦对方动用小型铁火雷,对我们弟兄是灭顶之灾,卑职也赞成突围。”
李成沉思片刻道:“我写一封信给陈庆,我可以把许昌城让给他,但他要让我们平安东撤!”
曹敬安和几名将领都一阵愕然,曹敬安急道:“他当然会让我们出城,但一定会在城外歼灭我们!”
李成冷笑一声道:“你们太小看陈庆了,此人是枭雄,枭雄最大的特点是既要名声,也要实惠,这么漆黑的夜晚,根本不适合野外作战,他一定会顺水推舟,既假装一诺千金,又收买了民心,他为了不伤害民众,让敌军逃走了,然后又向我们提要求,不准焚毁仓库,这么多好处,比追杀我们几千人合算多了。”
曹敬安也不再反对了,“既然节度使看得这么透,不妨试一试!”
李成随即写了一封信,让自己的幕僚沈国泰前往城外见陈庆,他则命令所有军队向城池中部的仓库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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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泰来到西城处,找到了西城守将,守将立刻把他带出城,来到城外两里外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帐前。
大帐内,陈庆正在考虑如何进行巷战,首当其冲是抢占仓城,城内有五十万石粮食,加上唐骞之前在蔡州和项城搞到的二十万石粮食,这就是七十万石粮食了,对自己稳定中原局势至关重要。
巷战还有百姓的问题,虽然巷战中百姓伤亡不可避免,但陈庆还希望尽量减少百姓的伤亡,那就意味着火烧、爆炸之类不能大量使用,如果对方军队很强悍,又占据了有利地形。
恐怕这次西军要付出万人以上的伤亡了。
这时,亲兵在帐外禀报,“西门守将王箭将军带来一名文士,说是李成的幕僚,奉命和殿下接洽。”
张晓在一旁笑道:“恐怕对方也有求生之欲。”
陈庆冷笑一声道:“是我不肯夜战,让李成两败俱伤的痴心妄想落空了。”
他随即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进来一名颇为儒雅的中年文士,躬身行礼道:“在下沈国泰,颍川府通判,同时也是李使君的幕僚,参见雍王殿下!”
陈庆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既然是颍昌府通判,为何又是李成的幕僚?”
沈国泰恭恭敬敬道:“回禀殿下,李将军兼任颍昌知府,在下本来是他幕僚,被他推荐出任颍昌府通判,主管政务。”
“既然主管政务,我来问问你,颍昌府的官府一年能收多少粮食?”
“回禀殿下,官田加上税赋,一年大概四十万石左右,我们要上缴汴梁三十万石,自留十万石补充军粮。”
陈庆眉头一皱,“你们可是有五万大军,十万石军粮够吗?”
沈国泰态度很好,始终毕恭毕敬回答陈庆的问题,“回禀殿下,十万石只是颍昌府的粮食,我们还有蔡州、陈州、颍州上缴军粮,再加上自己的军田产粮,粮食足够了,要不然仓城的五十万石粮食从哪里来?汴梁可不会拨给我们。”
“好吧!李成让你来说什么?”
沈国泰从怀里取出李成的信,双手呈给陈庆,“这是李使君的信件,请殿下过目!”
有亲兵上前接过信,转给了陈庆,陈庆打开信细细看了一遍,他把信件递给张晓,又问沈国泰道:“信上没有提到撤离时间,我如果同意你们撤离,会在什么时候?”
“如果殿下同意我们撤离,我们会在四更时分之前撤离!”
“你们有多少战马?陈庆又问道。
“回禀殿下,不到三千匹战马!”
陈庆又看了一眼张晓,张晓把信还给陈庆,“殿下决定吧!卑职没有意见。”
陈庆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既然你们将军不愿伤害许昌百姓,提出撤军换城池,我原则上同意,我也不想伤害许昌的百姓,但撤军换城池说法不对,我们已经攻进城内,只能说,看在你们将军顾及百姓安全的面上,我暂且饶他这一次。”
沈国泰不敢和陈庆争论,躬身道:“感谢殿下宽恕!”
“但放你们离去,我有四个条件,第一,保证仓库安全,仓库内的所有粮草物资都不准带走;第二,离去的军队中,连同战马和牲畜在内,不得超过三千匹;第三,许昌距离开封府不远,我要求你们天亮之前离开颍昌府地界;第四,除了主帅李成外,其他将士都不得携带家眷离去,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家眷,他们随时可以离去,我不会阻拦。”
沈国泰想了想道:“前三条都没有问题,但家眷恐怕除了李使君外,其他几名主要将领的家眷也要带走。”
“可以,不超过二十辆马车,你们自己决定,事实上,我是为你们好,扶老携幼太多,影响了行军,天亮前没有离开颍昌府,我一定会派骑兵追杀!”
“在下明白,我这就回去禀报,很快会有回复!”
沈国泰躬身行一礼,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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