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后堂,陈庆轻轻拔出一把剑,刚露锋芒,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刃锋利异常,吹毛可断,陈庆又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发出当当声响,声音悠扬清脆,没有半点涩闷的感觉。
“好剑!”陈庆脱口赞道。
张璐笑道:“这是王岩最后打造的一柄剑,耗时三年,留给儿子传家,王赋远愿意献给殿下。”
“传家之物,我怎么好收?”
话虽然这样说,陈庆却舍不得把剑还回去,这柄剑品质太高,只是名气不如古剑,但品质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璐又道:“他还有十几柄父亲留下的剑,传家足矣,这柄高绝之剑,与其默默无闻,不如献给殿下,成为雍王之剑,对他父亲更是一种纪念。”
陈庆欣然笑道:“好!这柄剑就命名为雍王剑,我收下了,另外安排他们四家尽快启程,前往京兆咸阳县居住,告诉他们,他们待遇丰厚,绝不会亏待他们。”
“卑职明白了!”
张璐行一礼,告退走了。
陈庆又看了看地上的铁火雷外壳,也幸亏有张璐他们的努力,这个最高机密才没有流传到女真人手中。
有人可能会奇怪,虎牢关、孟津关都被封锁,怎么送得出去?
事情不是这样做的,送件士兵完全可以先把东西埋藏起来,他自己也藏匿在下面县城内,折可求肯定会派本地人,洛阳府不可能一直封锁,几个月或者半年后,军事封锁结束,恢复了常态,那时就很容易送出去了。
所以张璐他们先掐断鸽信,避免了关键技术外传,随即用狸猫换太子,把真的换出来,然后刺杀折可求,使折可求来不及安排,若没有这些努力,就算城破,折可求也会派人把铁火雷外壳带走藏匿,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时,陈庆来到另外一张桌前,这张桌上也放着两只铁火雷外壳,和另一张桌上外壳一模一样,如果事先不说,根本就看不出两者的区别。
两只外壳当然不一样,另一张桌上是真的外壳,而眼前的铁火雷外壳是王赋远仿制的,让陈庆吃惊的是制模技术之高,竟然是一体浇铸而成。
要知道京兆攻克一体浇铸屡屡失败,最后不得不浇铸半个壳子,然后溶解的铅把它们拼成一体。
京兆工匠多年都没有研制成功的一体浇铸居然在洛阳出现了,这恐怕是当世绝无仅有的技术,或许连这个工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它的价值。
但陈庆却想到了炮管。
......
王赋远的家里也在打包收拾东西了,明天一早,他们将坐船离去,不过妻子贾氏却不想搬走,她是本地人,父母兄弟都在洛阳,她当然不愿搬走。
“官人不能给上面说说吗?别人能留在洛阳,咱们为什么不行呢?”
王赋远叹了口气道:“我们情况特殊,不光是我,我的三个徒弟也要一起搬去,我们知道了西军的最高机密,必须搬走,否则一旦金国盯住我们,我们家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究竟是什么最高机密?”
“你千万别问我,我不能说,你也不要知道,孟小东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是不清楚。”
“可是.....父母年纪大了,我这一走,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贾氏伤感道。
王赋远安慰妻子道:“我听说咸阳那边住处不错,有一亩地,二十几间屋子,等我们安顿好后,可以把你父母接来住一段时间,我被定为甲上级大匠,一个月有五十贯的俸禄,养活他们不成问题。”
想到丈夫一个月能拿到五十贯的俸禄,这个贾氏唯一安慰的好事情,他们之前一个月只有五贯,洛阳物价高涨,养两个儿子,日子过得实在很紧巴,现在俸禄涨了十倍,而且京兆那边的物价听说比洛阳低得多,他们家从此要过上好日子了。
贾氏点点头道:“承蒙雍王那么看得起咱们,咱们也得表示表示,我琢磨着你书房里有二十几把父亲铸的剑,留下两把给儿子,其他都献给雍王吧!留着它们,我总是有点提心吊胆。”
王赋远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答应了,其实他也想通了,父亲铸的剑放在名将手中,要比放在自己手中有意义得多。
“回头我送给张璐一把,他算是我的恩人,其他请他替我献给雍王殿下!
.......
邓州,宋军夺取穰县的消息泄露,使张仲熊在宋军抵达南阳县之前,率领一千多军队先一步逃走,宋军扑了一个空。
接下来几天,刘琼派上军统领李长恭率五千人进兵唐州,唐州没有敌军驻扎,很轻易地被占领。
拿下了邓州和唐州,刘琼并没有急于北上,他一方面在积极训练投降的八千多军队,另一方面他也在等京兆送来的补给。
七天后,京兆的补给队伍抵达了穰县,除了满载粮草和军资的一万头骆驼外,还有两万匹战马,在中原作战,不能没有骑兵,他携带的三万大军中,本来就有两万骑兵,之前是因为翻山越岭不方便,便把战马寄存在商州,现在夺取了邓州和唐州,战马自然也会送来。
另外,一同到来的,还有龙驹寨的两千士兵,龙驹寨已经交给武关的守军,两千守军当然要回归主力。
一转眼,夺取穰县已经有十天了,但襄阳那边的宋军却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派人过来询问情况,就仿佛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刘琼也接到了陈庆派人从洛阳送来的两份手令,一份手令是褒奖他他军队夺取了邓州和唐州,另外一份手令则要求他们务必了解襄阳军队的动向。
和邓州直接接壤的并不是襄阳府,而是光化军,军也是一个行政区划,比州小,管两三个县,一般是在军事要地设军,另外如果是矿区则设监,所以军和监都是和州同一个级别,但要比州小,更加专业化,长官称知军和知监。
光化军是襄阳府的门户,相当于当年刘备驻扎新野拱卫襄阳一样,军事地位十分重要,光化军驻扎了八千军队,由岳飞手下大将张宪统领。
过了光化军,便是邓城县,这里就属于襄阳府地界了,南面便是汉水,汉水对岸就是襄阳城。
这天上午,一支由五十头骡子组成商队向汉水北渡口走来,除了领队徐至福是穰县商人外,其余十名伙计都是西军斥候装扮,为首伙计正是唐骞,他们是去襄阳城打探情报。
之前刘琼也从不少商人那里得到一些襄阳的情况,但都不完整,而且说法不一,光襄阳城驻军人数就有三个说法,刘琼同时又接到了雍王令,要求他关注襄阳情况。
刘琼和唐骞商议一下,便决定由唐骞亲自带队去襄阳城打探情报。
“老福哥,感觉襄阳这边要比邓州繁华很多!”
唐骞见汉水上停满了船只,货物堆积如山,人潮如流,不由心生感慨。
徐至福呵呵笑道:“那是肯定的,襄阳虽然也发生过战争,但破坏不大,不像邓州,这几年的拉锯战都在邓州爆发,很多百姓都跑掉襄阳这边来了,不过只要邓州恢复稳定,百姓都会回家的,在外面挣命谋生,怎么也不如自己的家里好啊!”
徐至福见唐骞手下有些紧张,便微微笑道:“唐东主让手下不要担心,这里是宋军地界了,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为难你们,只会礼送出境,而且连我都知道,岳都统和雍王殿下有过境协议,去荆湖南路的川陕军不都是从这里过境,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唐骞回头见自己手下确实都很紧张,便笑道:“你们不用紧张,这里不是金国,好歹我们也是宋军啊!”
众人都明显松了口气,他们有点习惯性的紧张了,想想也对,这里是朝廷的地盘,确实不用担心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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