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房间

沈工头撅着一张苦瓜脸,正扶着那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挖勺,苦苦哀求着:“罗……罗工,您别冲动,那地道是塌了,不过咱不是已经在挖了吗?而且也报警了——消防队都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要不您先歇下,至少……至少……让我们先把挡路的材料给挪开吧……您看……要是您这个挖掘机直接开进去,那一地的材料只有都不要了!那……那可都是钱啊!”

沈工头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哭腔……

“你懂个球!钱和人命哪个重要?!还不快起开?!妈X等消防队来!等他们来了都可以给家男准备头七了!”驾驶室里罗胖子大吼一声,挖掘机又向前耸了一下,惊得围堵的工人也哗的一声后退了一大步……

这时我已经听明白,原来今天上午,那罗汉寺里的暗道发生了塌方——我算了算时间,估计和那千年巨榕引发的地震有一定关系,当然料想与先前暗道下古墓塌陷改变了原有力学结构也密不可分——总之,其实都是我和夏大宝给弄出来的——胖子以为我被压到暗道下,开了挖掘机就要冲进去开地救人,可一来这庙里此时到处码堆着材料,根本没有挖掘机进场的空间,若真让他开进去,材料估计大部分都会被压坏,损失惨重;二来,那暗道在地下,挖掘机此时能派上什么用场还真不好说,要是一个不留神引发更坏的后果也说不定,所以沈工头才会拼死拦着他。

这些严重的后果其实我都知道,但我看到眼前乱哄哄的画面,再听到胖子口中喧哗的话语——心头却为之一热,看来我身边除了过身的父母,真的还有关心我的人——不过这可不是该感动的时候,反应过来的我赶紧扒拉开围观的工人,向圈内挤过去,那些被拉开的工人转头看到是我,纷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张大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完全愣掉——所以我没费多少力就扒拉到最前排,然后几个垫步串上挖掘机,就搁着玻璃看到了驾驶室里的罗胖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

“……好你个王家男,老子让你别去,别去!你他娘的非不听!这下好了,给埋在那狗日的罗汉寺底下死也落不下个好!你他娘的可给老子坚持住啊!要是你死了谁听我臭屁呢,谁陪我喝酒……”他满脸是鼻涕眼泪,红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山门,时不时还轰一脚油门,压根儿没注意到正在死命拍挖掘机驾驶仓门的我。

“……啊……”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罗胖子总算是发现有人在拍门,不过那时我双手都已经拍到红肿酸软,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变化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拖着鼻涕眼泪悠悠憋出一句话——“我……我操……你他妈是人是鬼……”

我又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让胖子相信我不是他因为伤心过度产生的幻觉,把他从挖掘机上劝下来后就是解释,幸好我和夏大宝在回程半道上已经编好了瞎话,现在只要照着戏本念就行——大致就是我们下去后不久遇到了原路塌方,到处找之后,终于找到别的出口,从山脚下钻了出来……至于里面的情况,遇上塌方后俩人都慌了,找出路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找其他东西……

夏大宝此刻也再次充分表现出自己的影帝特质,那小表情切换几乎不需要时间,一秒钟前还一脸杀气,一秒钟后已恢复到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猥琐的神情,甚至连性格似乎也跟随他所扮演的角色发生改变——表情一切换,这家伙立马变成个十足的话唠,我这边在给胖子磕磕巴巴的解释,他却对着那帮目瞪口呆的工人手舞足蹈地谈笑风生,将我们编造的情节说得是活灵活现,让我听了都产生这才是真相的错觉……

待一切全部平静下来,我才知道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多,我和夏大宝已整整消失了十三个多小时,在我们下坑后不久电力就得到了恢复,紧接着手机信号也有了,他们先找救护车把那叫做张实诚的工人送下山,然后就在洞口守着我们出来,可等到上午九点来钟,那暗道却突然垮塌了,甚至连带地面也踏了一片,罗汉寺大殿地面上出现一个十来平米的深坑,这突然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得懵了,所以才有我们刚到山门那一幕。

我和夏大宝怏怏对视一眼,赶紧让他们通知消防警察都不用来了……见我俩有惊无险,周围众人也放下心来,在沈工头的带领下迅速恢复到紧张的施工中——由于地面塌方的关系,施工进度更是紧张了。

随即我下了道命令,让工程队所有人不准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往外说,理由自然是鬼扯了一通什么施工安全,施工质量,别没事找事之类的——不过虽然该说的说了,但对这些工人们的口风,我是没报太大希望的,我这样说,仅仅是希望能让他们把昨晚的事情当成一桩笑谈,而不去深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通瞎忙后我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实在累得不行,连走路都在晃悠,就赶紧把现场托付给了沈工头,拉着罗胖子要回家休息,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我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有张柔软的床——套用一句俗气的话,给我一张床,我可以睡到世界末日……至于夏大宝那边,我也“大度”的宣布放他两天带薪假,他那千恩万谢的做作神情让我想用鞋底抽死他。

可就在

我准备真用鞋底抽他时,他却趁人不注意凑到我的耳边,幽幽吐出一句话来:“马上找到张实诚在哪个医院,这个人有问题……”夏大宝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嘴里叼着半个耗子的中年男子形象……

有问题?对啊……他怎么可能没问题?奶奶的……就这行为模式,去安定医院人家不做检测直接就能收了。不过我还是依言向沈工头嘱咐了,说我要去看望张实诚,沈工头应了我,说问清楚后给我电话,夏大宝在一旁听着,没有做任何表示……

回家的路上,胖子还饶有兴致的要再问我地底的细节,我担心言多必失,便推说自己累得不行实在说不了话,在座位上装睡了过去,待好容易回到家,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包扎好手臂的伤口,终于躺在床上……我已经用尽了指尖最后一丝力量,立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啪啪啪!啪啪啪!”

没睡多久,朦胧中就听到有人在砸门,我把自个儿埋在被子里,困到不行,心说今个就真是世界末日我也绝不起来,可不想门外那人似乎也和我较上了劲,一直“啪啪啪”的砸个不停……终于,他获得了胜利,我拼命支撑起沉重的身子,翻身下床走到门口……

“谁啊!敲什么啊敲!”我挠着头发,没好气的向门外来人问到,这出租屋的老式木门没有猫眼,我看不到外边的情况,我住这片属于老城区,附近治安一直不太好,所以有人敲门我绝对不会贸然开门,而是必须要问出对方身份。

可我问话后,外面的来人却不肯搭话,只是在我说话的当口敲门声稍微停了一停……我话音刚落,那敲门声又急促的响了起来,我开始以为是他没听清,便加大了音量又问了一次,但连续几次都是同样的效果……门外那人愣是只管敲不管答!

妈的,门外那傻X莫非是哑巴吗?不管我怎么问,外面的人都不说话,只会一个劲的砸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但门外的人却依旧哼都不哼一声——不对!有问题!久住老城区的我听多了各种入室抢劫、杀人的案例,立即多了几分警惕来,伸手就想去取我放在门口的棒球棒——这是我被偷过一两次后养成的好习惯,在门口趁手的地方放一个金属球棒,以备不时之需。

可我这么一伸手,却掏了个空,我放在门后的球棒竟然不见了,我心中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放眼去寻,却发现有点不对……不光是球棒,那原本摆放在门口的衣架,衣柜都不见了……我赶紧环顾四周,这一看可让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哪里是在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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