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说我们的视野要跳出我们所处的环境。”链锯天使低头。
过了几分钟,链锯天使仿佛如释重负,她那一对灰色的翅膀扇了一下,身形才往下降去,到世人当中去与他们交谈。
她的翅膀不如早先那么洁白闪耀。像吉冈水色这样的早期创业者知道,链锯天使曾被法洛莎羞辱过,自那之后链锯天使的性格就越来越阴暗沉默,她的翅膀也出现了凋败的征兆。
而当链锯天使靠近的时候,法洛莎所留下的精神伤害更为醒目,堪称是毁灭性的。链锯天使的头发像死去野马的鬃毛一样干枯地披散,嘴唇苍白,皮肤上像是凝了一层薄薄的灰烬。
法洛莎就像一个无形漩涡,以一种她不自知的方式伤害他人。吉冈水色一面深谙这样的事实,一面又不得不以全副真心效忠于法洛莎。
甚至到现在,吉冈水色已经发展出了她自己也不知是否正确的一种思想——
如果链锯天使彻头彻尾地宣誓忠诚,发自内心地朝拜法洛莎大人,难道不会得到救赎,焕发新生吗?
“找我有什么事情?”链锯天使的翅膀虚弱地颤动了一下。
“我现在供职于n.i.o.h仁王安保公司。”土蜘蛛将硬质金属名片展示给链锯天使。
链锯天使头上的光环没有发光,但她还是能通过某种念动力来操纵物体,这样不用肢体接触也能移动那张卡片,将它翻转到自己面前阅读。
“那么?”链锯天使困惑。
“鸦翼天使萨麦尔向你问好。”土蜘蛛简短地说。
链锯天使枯槁般的神情有所变化,她的翅膀微动,让自己的身形朝后方退了半步。
“我和那个堕落者可没有干系。”链锯天使强调。
“那么你确实认识萨麦尔,她在仁王安保开启了新生活,现在自称‘以津真天’。我们公司正在全世界各地巡回承接保全委托,虽成立不到半年,但实力绝对有保障。”土蜘蛛承诺。
“你这是在招揽我吗?”链锯天使问询。
“是的。您最近在做什么工作?”土蜘蛛利落地点头。
“在会津城巡逻,维持地下城的安全。”链锯天使语气疲惫。
“很累人吗?”吉冈水色问。
“没有威胁,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对着海底的黑色阴影发呆,我不知道,这里太孤独了,也许……”链锯天使心烦意乱。
会津城这样的小城市只有30万人口,本就没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日常。尼斯托公司带来强力保障下的秩序,进而也有成套法令保护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新的工作岗位不断增加,一切都有助于结束失序状态。
从心理学角度看,只要每日行动还在为自身或社会制造意义,自毁与犯罪倾向便会被压缩到最低。
链锯天使在这里工作就像养老一样,她也不知是福是祸。
“你还能战斗,以津真天需要你。”土蜘蛛说,“她需要你跟她一起反对‘天国的暴政’,当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没有战斗的意志。”链锯天使脸色灰暗,站在原地。
被法洛莎装进玻璃笼里,海水浸过头顶,然后再通电,通电、电死,失禁,再重生,被套上项圈、当做小狗。这样的一套程序无论压到谁身上都会心神病变。
独自穿过多重历史,弑神者法洛莎令她畏惧。
土蜘蛛也不是善辩者,对链锯天使的现状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还有别的使命在身,因此只是客气地向链锯天使鞠躬。
“那么……打扰了。”她说。
当土蜘蛛和吉冈水色转身离开的时候,链锯天使的心里自是沉重。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唯一熟悉的对象只有102,但102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了,102肯定是忙吧,忙点好啊。
她目光下移,看到贴在栏杆边上的小傻瓜。
工业园底层防锈栅格走廊底下,是一片规模巨大的海水池,里面驯养着法洛莎的“子嗣”们,即体态各异的海裔,它们养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
“哗!”小傻瓜看着海水池里的那些触须,就像海草一样。
见小傻瓜靠在栏杆上那不设防的样子,链锯天使意识到她把这些海裔当成了某种无害的海生动物,就像在水族馆里隔着强化玻璃观看鲸和鲨鱼一样。
海裔很危险。
其中最强大的海裔“克拉勒斯二世”,身形有如灭世巨兽,是法洛莎的心腹怪物。
这些中小型的海裔同样牙齿锋利、满头触须,随意就能将这个孩子捕获、缠绕再拖下水去,过程不会超过1秒。
它们将无害的背鳍露出水面,触须以一种讨喜的方式在水面上摇摆,以此来招引小傻瓜。
“呱耶~”小傻瓜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栏杆,伸手抚摸那些触须。
雪球在原地吠叫,吉冈水色心事重重地回头,这时才看到海裔在水面下的阴影,惊异于自己竟然忘了尼斯托工业园养殖海裔的事实,那些怪物格外凶残,嗜血至极。她登时大喊,要小傻瓜离开水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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