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露的葬礼,即仓促,又隆重。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完成了所有的告别仪式。
顾时一站在她的墓碑前,所有人都散了,只有她,沈一添,以及薛曜三个人。
“顾时一,别辜负了她的期望。”薛曜缓缓对她说出这句话,视线依旧看着薛露那张清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的照片上,以前是彩色的,如今,却只是黑白。
“……她到最后,留给我的,除了抱歉,什么都没有。”薛曜说完,隐约透着一丝心伤又苦涩的笑,最终看向顾时一:“有时候我都羡慕你,但我也很恨你。”
薛曜说完,直接转身不再多留,下了山。
顾时一静默地走近墓碑,手指都被冻红了,却还是想在触碰一下薛露的照片。
“露露姐,我会的。”她的声音坚定,眸光落在薛露照片上,算是与之面对面的承诺。
沈一添走向前,牵着她冰冷的手,沉声道:“走吧。”
顾时一标准的鞠了躬,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下方,转身由着沈一添牵着她,离开。
墓园渐渐冷清了下来,除了看守的环卫工人,没有别人了。
不远处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也将近天黑。
江城机场
从机场的出口,走出来两男两女,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不同的风衣,在路边拦截了一辆车,四个人将行李放好,再纷纷钻进车里。
长发马尾女孩戴着一副墨镜,驼色的风衣领口微微竖起。
低头摆弄着手里的iPad。
“酒店在市中心,离这里大概需要半小时,等落定后,在慢慢摸索吧。冬幽,你到时候打听一下时一具体的位置。”女孩说着,胳膊肘撞了撞自己身侧的齐耳短发女孩。
冬幽听着,看向一边的人,开口道:“秋兰,要不咱两一块儿?”
“我还有别的事情。”秋兰听她这么开口,直接无情拒绝。
坐在一边的夏和自己前方副驾驶的上的春谷都没有说话,夏和笑了一下,才开口道:“霓小姐是不是让你查小少爷?”
秋兰抬眼下眼,继续看着手里的平板,随后打了几个字之后,才反扑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然呢?说不定易小爷回去,顾时一自然就会乖乖跟我们走。”秋兰说着。
夏和见她一脸胸有成竹似的,好心提醒道:“有一说一啊,我可是跟小少爷打过交道的,他聪明着呢,我的二级防御密码他都能够轻易化解,别说你的追踪器,估计放在他身上都很难。”
秋兰倪了他一眼,开口道:“那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行。”
春谷坐在最前方,翘着二郎腿,手指在黑色的直筒牛仔裤上拍打着,声音漫不经心地传过来:“有这么麻烦?都说了,可以用非常手段。”
冬幽听着他的话语,嫌弃似的开口:“暴力男!”
秋兰道:“行了,车上不方便,到了酒店在商量,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好吧。”
冬幽说着,将自己垂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
沈宅
尹易已经两天没有怎么见顾时一了,实在有些想她,夏阿姨说这几天不要轻易打扰她,尹易今天放学就上了会儿网,知道是薛露姐姐走了的缘故。
他做完作业,从卧室里出来,犹豫了好半天,才走到主卧,伸手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沈一添才将门打开:“小鬼!有事?”
尹易目光穿过门缝,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所以他仰起头,看向沈一添:“我想看看我姐姐。”
“她刚睡着,今天也有些累。明天早上带她陪你吃早餐好吗?”沈一添专门压低了声音,看向尹易。
尹易听完,才露出担心的眼神:“因为薛露姐姐的事情,所以她很伤心吗?”
“嗯。”沈一添道。
“那我明天再来看她吧。一添哥哥!好好照顾姐姐。”尹易像是叮嘱他似的。
沈一添摸了摸他的脑袋,点了下头,见他回了房间,才关上门。
再次走进房间,顾时一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神情有些木讷。
沈一添又上床,将人揽在怀里:“吵醒你了?”
顾时一好像回味了一下他的话音,才反应过来,出声问:“……听到敲门声,是妈?还是小易?”
“小易。我说明天带你下楼给他一起用早餐。明天再请一天假吧。”沈一添见她这幅样子,估计也拍不出剧中如今甜蜜的部分,这部戏没有什么虐点,都是甜的。然而偏偏遇上了薛露逝世。
“不用,已经请了一天了,不用为了我拖了大家的进度,我可以的。”顾时一看向沈一添,眼神认真的说。
“好。”
沈一添也由着她,也许忙一些,她也好过一些。
太闲反而会胡思乱想。
沈一添继续将她揽入怀里,抱着她躺了下来,顾时一乖乖躺在他怀里,尽管毫无睡意,却依旧不想让沈一添担心,也对他无法抱怨。
她能抱怨什么呢?一切都薛露的意思,她难道还抱怨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吗?
就算沈一添不逼她,她也会强逼着自己入睡。
也许睡一觉,第二天依旧会觉得,无非是薛露去度假了,将自己身边的人都安排好。
她一直都在,没有离开,只是去环游世界了。
顾时一这么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晶莹剔透地躺进了发丝里。
沈一添自然毫无睡意,这段时间,她太安静了,也太淡然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除了有时候状态有些放空,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发呆就是看向窗外,眼神依旧没有焦距,只是看向沈一添的时候,才渐渐聚焦,视线凝视着她。而她的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常常需要回味一遍沈一添的话语,才能够做出回应。
长此以往,他有些担心顾时一的身体状况,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在一片暗淡的灯光里显得越发的幽深而明亮,神情也变得冷峻而俨然。
隐约感受到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沈一添才觉得内心平静了一些,宽大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脑后,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缓慢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