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好不容易天晴了,沈一添开了一辆普通的马自达轿车停在医院的不远处蹲点。
等到十点钟,才看到一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位,不一会儿,薛露走了下来。这里的路边挺满了车,两边路旁都画着方方正正的停车位。
沈一添一早就守在了这里。他见薛露进了大厅的门,才直接下了车,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薛露没有进电梯,而是直接进入了二楼的方向。沈一添看着她的背影,脚步放缓隔着几米的距离,跟着上了楼,直到见她进了一个主任科室。
他的视线落在里面紧闭的门上,又缓缓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待,过了好半天,感觉到门口的动静,沈一添直接转过身,走向另一边,见薛露拿着一个单子下了楼,才转而走进刚才的看诊室。
里面坐着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医师,发丝有些微微发白。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见他进来。
沈一添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率先微微颔首又启齿地问:“医生,刚才那人是我的亲人,请问她患的是什么病?”
“你们怎么现在才关心?”医生紧皱着眉,看向沈一添:“肝癌晚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诊断时期。家属尽量让病人不要太过操劳。如今靠止痛药,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看看她最后有什么心愿吧。”
沈一添闻言,整个脸色直接生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从位置上站起身。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露会患上绝症。
她才不到三十岁。
沈一添下了楼,目光看向在拿药区的薛露,他的眸光透着深沉,站在门口的位置,等待着她。
薛露拿完药,还没来得及将东西放进背包里,就看到门口的人,她的视线明显一愣,又转而恢复如常。
将药放进了背着的包里,走向了门口。
两人面对面,沈一添沉声问:“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打算离开?”
“是。”薛露大大方方承认,如今也坦然了很多。她的话语清冷又显得虚弱无力:“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先出去吧。”
“嗯。”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薛露要了被暖茶,沈一添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咖啡。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一添一边搅拌着手里的咖啡,抬眸看向她询问道。
“很久。大概是你和时一拍摄《雏空》的时候。”薛露缓缓一笑,垂眸视线落在杯子上:“这件事情,我还没想要怎么跟时一说,所以暂时能够想到的办法,唯有让竹惠代替我的位置,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助理,到时候可以安排给时一。”
“没有你在。时一就像没有翅膀。薛露,为什么不接受治疗。”沈一添紧皱着眉头,再次质问道。
薛露依旧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看向他:“我更注重外表。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扩散了胸部,医生说做乳房切割手术,配合化疗,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八,连一半的几率都没有,我母亲就是死在了手术台上。进去了,就没有出来过。”她的话语顿了顿,话音很是遗憾:“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时一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影后和婚礼,我都可能看不到了。但沈影帝,时一的脚下是星光璀璨的阳光大道,在走向你的时候,已经不需要我这个梯子了。”
“她总会知道的。”沈一添听着,内心五味陈杂,一想到顾时一知道该有多难过,他的内心现在就开始心疼了。
“我知道,但不是现在。”薛露看向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才站起身对他道:“所以还请沈影帝帮我保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送你。”沈一添也站起身,结完账,送薛露到门口。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那人下了车,眸光直接落在薛露身上。
薛露仅仅只是看了来人一眼,便上了自己的车,那人的视线目送着薛露离开。又收回来,目光看向沈一添。
“你找我姐干什么?”薛曜眼神看向他,没好气地问。
沈一添却无视他的眼光,轻蔑地回怼了一句:“有必要想你汇报?”
“沈一添!”
“薛曜。”沈一添冷冷的话语在薛曜话音刚落的时候,打断他,整个人靠在一边:“你最近很闲?你母亲当初赶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死缠烂打,如今这是怎么了?母债子还?”说到这里,他反而轻蔑地露出一抹笑容,看向薛曜:“如今就算你想补偿,也只怕是没有时间了吧。”
薛曜闻言,整个人气得发抖,眼神都红了。
沈一添不免看向他,开口道:“在薛露心里,谁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不用我提醒。”说完,他拉开车门,见人还一脸怒视地看着自己,沈一添直接顿了一下,扬了扬眉:“还不去追?”
薛曜像是忽然间被点醒,立马转身回了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开车向跑车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沈一添坐在驾驶室里,见两人的车子都消失在车流中,眸光也逐渐变得深邃,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医院标志上,却迟迟没有启动自己的车。
直到夏思给他主动打来探问的消息,他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喂。”
“怎么样啊?查出什么来了吗?”夏思问着。
沈一添沉默了半天,才随意回答了一句:“没什么,老毛病。”
“好吧。”夏思听着,话语抱怨道:“这薛露也真是,一点老毛病,怎么遮遮掩掩的。”
“帮我订明天去A城的机票。”
“也就一个星期了。你还过去啊?”
“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话语就显得少很多,夏思明显感觉到这一点,才应声回复:“是是是,立马给你订。”
沈一添挂了电话,整个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也许就连薛露,也等着这次的年度盛典,顾时一的会得到怎样的荣耀。
因为,她可能这次之后,再也看不到了。
而顾时一难过,他怎么能够还保持镇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