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常山书院
常山书院。
此时书香门第一众儒士相聚其中,也有学院夫子,而秦烨、紫月、苏寒莜这些年轻一辈的立言境儒士也在,可以说集结了常山府八成以上的立言境儒士,只因常山书院院长今日开堂授课。
众人端庄而坐,静静等候,无一人有不满之色。
半刻之后,一身穿墨青儒袍的和蔼老者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常山书院院长,常山府唯二的德行境儒士萧清然。
“学生拜见院长。”
一众儒士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这就是常山书院院长的名望,即便是几家书香门第家主,同样得以学生自称。
书院院长与一地府主那都是儒林领袖,德高望重。
“诸位不必多礼。”萧清然虚扶了下,随即以儒礼寒暄了一番,便很快进入正题。
萧清然淡然说道:“今日萧某与诸位讨论的乃是远古混沌魔神。”
苏寒莜眉头微蹙,站起身来:“敢问院长,所为混沌魔神是否便是当今的邪魔。”
“是,也不是。”
萧清然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远古之前,这天地本就是一片寂灭,魔神才是天地之灵,寂灭才能永恒,如今天地一时有变,诞生不出真正的魔神来。”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阴晴变化,各有所思。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周宁沉声道:“院长所言,莫非认为天地间的生机、光明不应存在,寂灭、幽暗才是正途。”
“子冉兄,不可无礼。”
秦烨提醒道,此刻他已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萧清然却是面色淡然,似有几分自顾自语道:“这世间正是有了光明、生机,才会产生贪嗔痴诸多杂念,人性复杂自私,哪比得上魔神纯粹。”
然而周宁本就对是非公断有着不一般的执念,并未理会秦烨的提醒,直言道:“此言大谬也,人道当兴、邪魔覆灭,此乃大势所趋,天地进化所致,世间生灵有贪嗔痴的一面,同样也有真善美的一面,当今儒道的存在便是为了弘扬真善美,以规矩秩序抑制众人的贪嗔痴。”
周宁能突破立言之境,自然不是蠢货,哪里会看不出这位常山书院院长的异常。
只不过院长既然还愿意以儒论道的方式与众人辩论,那也说明院长依然保存着儒道执念,并没有完全沦为魔物。
此时最好的应对之法并非是文气对决,德行境儒士掌握规则,并非初具‘言出法随’的立言境所能对抗,保持着儒士之间的论道才是明智之举。
这一点众人并非不明白,只不过面对邪魔这种恐怖存在,儒士的应对甚至不如武者,儒士有才智谋略,但未必有拼搏勇气,所有人对邪魔都是极为忌惮。
既然无人愿意站出来,那就唯有他周子冉出这个风头了。
“院长,学生族中还有要事,请容许学生先行告退。”
书香门第周家家主起身行礼,正待离去。
“坐下,所有人不得离席。”
萧清然似口含天宪,无形的力量将众人限制在坐席。
众人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已经不仅仅是口舌之争了,这是德行境儒士以文气具现规则,规范言行的手段。
而由此也可看出,萧清然并非是完全转化为魔尸那么简单,其多年修成的儒道文气并未消失。
“理不辩不明,既已入局,岂有擅自离去之理。”
萧清然声音森寒,浑身突然冒起腾腾魔气。
………
听雨山庄。
童逸目光骤然一凝,看向常山书院方向,眼中似有两道金光迸射而出。
此时常山府的先天境武者也纷纷感应到了,恐怖的魔气在常山书院复苏。
“吕坚,传令秦家,邪魔现身,全军备战。”
童逸说完直接腾空而起,飞往常山书院,紫月和秦烨都在常山书院,他不得不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各家先天境武者也纷纷现身,向常山书院汇集。
“真没想到,邪魔竟然是藏身书院圣地。”
古跃目光微眯,看着远处已被魔气覆盖的常山书院,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速度逐渐放缓。
“可恶,这邪魔当真是狡猾,以魔气侵蚀我常山府武者,本以为其是将我等武者视为目标,没想到魔种反而是对儒道出手。”
汤景颌面露忿恨之色,此刻恨不得冲进去将这头邪魔碎尸万段。正因这头邪魔作乱,他汤家积累的强大战力毁于一旦。
古跃却是左右看去,常山府五大都统只来了四位,不由冷笑道:“邪魔现身这么大的事,罗延既然也缺席,看来魔气侵蚀所损害的武道根基可不轻啊,也不知是否还保持着先天后期的实力。”
他们常山府五大都统并不是都能逃脱邪魔的侵蚀手段,罗家底蕴薄弱,罗延免不了也成为被魔气侵蚀的一员。
汤景颌眉头一皱:“如今正是合力对抗邪魔的时刻,古都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如今的汤家而言,铲除邪魔,维持着常山府各方势力的稳定不变,这才是最符合汤家的利益,也才有足够的时间让汤家恢复元气。
古跃澹澹说道:“常山府可和下面各大气运城不同,常山府混杂着各方先天级势力,五大府豪若不能保持有先天后期的高端战力,如何能震慑各方先天级势力。”
汤景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古跃说道:“古家这是想要将罗家踢出局了吗?”
古跃笑而不语,目光放回到逐渐靠近的常山书院方才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候各家先天境武者也纷纷赶到,就连常山府府主言重昀也是现身。
言重昀与汤、古、北堂、寒四大都统凌空站立一起,沉声道:“如今端木镇守使暂时返回禹州,四位都统可有把握救出常山书院的众多儒者。”
风羿都统北堂皓沉吟道:“这邪魔也是狡猾,明显就是看准端木镇守使离去的契机,这是要将我常山府的儒者一网打尽啊。”
“常山书院一众儒者绝不容有失,否则必将动摇我常山府的气运根基。”
言重昀向众人言明其中厉害关系。
众人同样也是心如明镜,儒者虽然不擅征伐,但是气运的凝聚,大夏皇朝秩序的维护、道德纲常的传扬,这都是儒者来办,这些并非是言重昀一人所能办到。
而萧清然这一次几乎是召集了常山府七成以上的儒者聚集常山书院,立言境以上的儒士更是汇集将近二十人,即便是气运城城主也来了五位。若这些儒者出现意外,对常山府的打击甚至比之前五大府豪的损失还更为严重。
玄冰都统寒武疑惑不解道:“寒某倒是有一事不明,那邪魔为何要突然对儒者出手,若是想要再开一片魔域,这些魔气却是只凝聚在常山书院,并无扩张的意思,更何况常山府的战力在我们武者这边,对儒者出手,对常山府的整体实力影响并不大。”
“阿弥陀佛。”
这时那元婴大圆满的圆脸佛修解惑道:“邪魔以魔念侵蚀生灵,形成魔种,这并非是夺舍,更多的是影响、共存,深植魔种者并非是完全丧失自我,只不过是受魔种影响,倾向邪魔的寂灭之道。”
“也就是说明涯兄依然拥有自己的意识与执念。”
言重昀恍然,他与萧清然同为德行境儒士,对彼此十分了解。
对萧清然而言,常山书院是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绝对是难以割舍的。
“圆觉大师,可否唤醒萧院长的本性,将魔种压制,哪怕只是暂时也可以。”
北堂皓询问起那圆脸佛修。
圆觉大师微微摇头道:“魔种根深,即便是化神境佛修也无能为力,恐怕只有我佛门罗汉才可办到。”
言重昀等人都是面露失望之色,佛门罗汉那是何等存在,又岂是他们有能力请来的,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
莫说是佛门罗汉了,即便是禹州涅盘境强者,他们就算现在赶来也来不及了。
萧清然因为执念而对常山书院出手,即便是化魔也要带上常山府儒者,但不会久留,恐怕很快便会抽身离开。
“童逸拜见言府主、四位都统。”
童逸向前,拱手行礼道:“眼下书院众多儒者只怕已是危在旦夕,还请四位都统发号施令,直接强攻吧。”
古跃四人相视一眼,他们也明白若无他法,恐怕也只有强攻一条路了。
只不过那毕竟是邪魔,即便如今失去魔身,他们也未必能够对付,一个不慎,有可能他们都得搭进去。也正因有此顾虑,他们才犹豫不决。
“此事我们自有主张。”寒武淡淡瞥了眼童逸。
童逸目光却是丝毫不避,神色平静道:“此事拖得越久,常山书院的一众儒者便越危险,还请四位都统尽快决断吧。”
心中担忧紫月与秦烨的安危,童逸也顾不得会得罪‘玄冰’寒家了,更何况今非昔比,如今常山府中,除了古跃与汤景颌这样的先天大圆满外,寻常先天后期武者他根本不惧。
寒武双眸微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在常山府之中,即便是当初的澹云商会会长孙密也不敢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不过还未等寒武发难,古跃却是站出支持童逸道:“童贤侄所言不错,眼下除了强攻之外,我们也别无选择了,继续多耽搁一分,恐怕就只会有更多儒者遭难。”
寒武眼见古家已经发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时将这事记下,日后再做计较。
常山书院一众儒者关系者常山府的气运命脉,特别是对五大府豪来说,别的先天级势力或许能迁移别处,可他们不行。
因而古跃牵头同意强攻,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纷纷表态。
“既然已经决定,事不宜迟,我们先合力驱散魔气吧。”汤景颌厉声道。
近八十位先天境武者施展先天罡气,宛若惊涛骇浪扑向常山书院。
而童逸同样是没有留手,磅礴、刚猛的鲲灵罡气散发着霸道无比的威能,此番出手,动静丝毫不亚于汤景颌和古跃两人。
众多先天境都不由心中一惊,他们已然可以预料到稳定了五百年的常山府府豪即将迎来变动。
“这是真成了气候了,若早知如此,当初家族哪怕稍微上心几分,秦家也早已荡然无存。”
寒武心中亦有几分懊恼,他与汤景颌也是一样的想法,并不愿看到如今的常山府发生变动,这不符合他们五大府豪的利益。
“看来童逸这小子的根基比想象之中更强,未来还真有几分希望冲击那涅盘之境。”
古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古家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这些年古家在禹州内外,乃至是大夏皇朝中域,与不少有潜力的武者结交善缘。
他日古家有族人冲击涅盘之境,古家不奢求这些人全力支持,但也未必不会成为一股助力,甚至这些有潜力的武者或许有人更先一步达到涅盘之境,那所能带来的助力也就更大了。不说其他,单是五品以上的气运和十万年以上的圣药,普通先天境根本没有获取的途径,这些只能从有交情的高阶武者手中购买。
众人心思各异,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在罡气的猛烈冲击之下,浓郁的魔气逐渐被撕开,而里面的情景也逐渐显现出来。
此时常山书院众多学子慌乱四撞,然而被邪魔的精纯魔气包裹,此地已成囚笼,根本是无处遁形。
萧清然也是感应到些什么,以文气规范言行的手段对学堂之内的儒士束缚有所减弱。
“大胆邪魔,还不束手就擒。”
汤景颌一声叱咤,先声夺人。
数十位先天境武者凌空而至,恐怖的武势威能直逼萧清然。
萧清然却是神色淡然,儒袍飘飘,若非浑身包裹着浓郁魔气,的确不负一位德行境儒士的形象。
“本座只要这批常山书院的儒者,尔等速速离去。”
身怀魔种,如今的萧清然集合邪魔与儒道的力量,涅盘境不出,寻常先天境武者根本难以对其构成威胁。
不过这些苍蝇在旁边骚扰,多少会产生几分阻碍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