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一节大课是解剖学。许微微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她。显然操场上那魄力十足的一幕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换了私服,以崭新形象出现的许微微无疑更加让人眼前一亮。已经有男生期期艾艾的想要搭讪。
这时,李言冲她招了招手,示意给她留了座位。
许微微脚步不再停留,坐了过去。有心的人不由叹了口气,抬头看到其他同样“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们,眼神接触间,硝烟开始弥漫。
许微微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教室面积不大,四五十平,不过专业课基本都是小班课,也够用。
五排长条形的智能一体化桌子,一排放了六个旋转椅,和晨训时一样的排列。每间隔八十厘米就有一个用于放置平板的感应充电装置。
许微微注意到,有一半的人都是没有带书的。相比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学习工具和沉重的大部头课本,他们一个平板,一支配套的电子笔,显得轻松而从容。
李言也是如此。
看到许微微带着书来,她偏头问道:“不是把电子版教材发你了吗?怎么还拿着书,不沉吗?”
“沉啊,刚好当负重锻炼了。”许微微托着腮说道。
其实是为了保护视力。她没有告诉李言,怕被当成说教。
她感觉自己的视力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在古德尔星球的那些年,她几乎过着与电子设备隔绝的生活,眼睛一直被养的很好。可回来的这两三个月,一下子用眼用得有点狠。
尤其是父母和家人不在的那段时间,经常和团队里的人一起泡在实验室里,整天对着屏幕。酸涩流泪也是常有。
一般来说,近视的发展周期不会这么快,半年左右是正常时间。可能她的眼睛和内脏一样,都不顶用吧。
老师还没来,许微微就先自己翻了翻书。
解剖学。听名字就知道有多硬。
很多学校会把这门课安排在大一下半学期,甚至大二大三才开始接触。即使有大一开设这门课的学的也都是系统解剖。对着骨架和标本学习人体器官系统,重在理论识记。
等到后面学习局部解剖的时候,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被磨练的差不多了,再真刀真枪的对着大体老师动手。
可这本书翻下来,许微微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编排这本书的人并不打算让它的使用者好过。
因为每一节理论讲解的后面都紧跟着解剖步骤和注意事项,图解都是高清彩印的。似乎打算一步到位。简单粗暴的如同灌肠。
看着实验室操作台一样的桌子,许微微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大概率,她们上着课上着课、当堂、就要在这儿开始动手了……
她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其他人……
目光从毫无所觉的同学们身上扫过,许微微的眼神充满同情。
临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胖老头儿走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电脑的年轻人,一进来就连接讲台上的设备开始捣鼓,目测是助教或学徒之类的角色。
底下正在聊天的人目光汇集到讲台上,纷纷安静下来。
“同学们好,我是大家的解剖课老师。”老头儿气场十足的板着脸介绍道。
“解剖是一门很重要的基础学科,我们先要掌握人体的形态、结构,才能进行疾病诊断和手术操作。它是后续一切学习的基础,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册书会带着我们从运动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内分泌系统这十个板块儿、完整而详细的学习人体构造。”
“今天这节课,我们学习第一章——运动系统,骨学。”
话音一落,教室里的灯光暗了下去。一个等人高的骨架投影出现在讲台上。
随着老教授的潺潺讲述,骨架的形态也随之拆解、放大、变换……
许微微两眼放光,看的津津有味。
两个小时过去。
除了一开始的惊奇和赞叹,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呈现出麻木和呆滞的神情。
中学上过的所有生物课加起来都没有这节课让人头晕。拿食物来比喻,前者就像一碗汤面,有稠的有稀的,利口又好消化。
而后者就是压缩饼干。吃一块顶一天的那种。
这两个小时的课程,他们已经说不清被塞了多少块了。太干了,全是硬货。感觉脑子里的水都被吸干了。
老教授呷了一口水,慢悠悠说道:“第一节的内容已经讲完了,下面我提几个问题,看大家记得怎么样。”
原本迷迷糊糊的学生们瞬间紧张起来,慌乱的翻着书。
“第一个问题,成人一共有多少块骨头?”
哗啦啦的一阵翻书声过后,大部分人都找到了答案,争先恐后的回答道:“206!”
“正确。第二个问题,胸骨位于何处?分为哪三个部分?”
这次翻书的时间长了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焦灼的气氛弥漫。
许微微忍不住出声道:“胸骨是一块扁平状长骨,位于胸前正中央,大约15Cm。由胸骨柄、胸骨体和剑突三部分组成。”
忙着翻答案的众人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许微微的回答并不是照着书念出来的。
可坐的近的苏芒和李言却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都面露异色。
教授面露微笑,“最后一个问题,跌倒时,肘部或手掌着地可能会发生哪一处骨折?”
有人开始抓耳挠腮了,找不到答案就根据自己的理解瞎蒙。
“肘部着地,胳膊骨折……?”
“手腕骨折!”
“腕关节骨折!”
“大臂骨折!”
……
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患处会是直接受到伤害的地方。可许微微知道,答案其实离得很远。
“颈骨折。”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教室里随着教授的这句话安静下来。
“颈骨折。”许微微掷地有声的重复道。
“瞎蒙也不应该这么离谱吧……手着地,跟脖子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
一直在讲桌后面操控投影的男生第一次抬头,老教授也面露嘉奖。
“不会吧……真是颈骨折……?”
“不是、要不要这么离谱啊,她怎么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