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鹏当机立断,把我爹的尸体给藏了起来。我爹在定冬陵这件事里,是一个很要紧的角色,虽然现在人死了,不过,或许还能从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
我爹的尸体落到了苏家人的手里,他们还是没有撤离,想再等待下去。
没等两天,定冬陵的情况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守在定冬陵附近等着捡便宜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都是被人下重手给杀掉的。这说明,定冬陵这里来了高手。
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孙大帅又派出了守坑的人,但死的人一多,线索就渐渐浮出水面。
动手杀人的,是从关外而来的高手,这些都是前清的遗老派过来的。定冬陵被盗挖,等于挖了他们的祖坟,所以,这些高手出手毫不留情,绝不留活口。
油水没捞到,还惹来杀身之祸,到了这一步,苏鹏也呆不下去了,他隐隐约约听人说过,这些关外高手把定冬陵清理一遍之后,还有人要过来,清点定冬陵的损失,准备找孙大帅要个说法。
无奈之下,苏鹏只能悄悄带着我爹的尸体,秘密赶回了阴山谷。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
我不知道苏鹏的讲述,是不是真的,不过,我爹都已经死了,他再撒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很伤感,同时也很难受,看着我爹的尸体,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最终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
“苏鹏,你出去吧,这次到定冬陵的人,都辛苦了,你去账房领钱,给他们分了,让他们好好休息。”
苏鹏走了,院子里剩下我和苏磅礴。我一直都沉浸在说不出的悲痛中,苏磅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说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我爹,是怎么死的?”
“他失信了。”
“什么意思?失信什么?”
“童虎把你当花儿一样养着,你是童家唯一的后人,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苏磅礴说道:“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得从喊龙门说起。”
天底下所有的帝陵,都修在龙脉上,每一处帝陵的地宫入口,都有阴神把守。阴神如果不放行,谁也进不去。
人家都说,天下只有我们童家能喊开帝陵的龙门,所以,想要盗挖帝陵,不仅要等镇龙图上的灯灭,还要有童家的人喊开龙门。
但是,帝陵的龙门,并不是真的喊开的,而是商量着打开的。
童家的老祖宗常年盗墓,从失传的典籍里找到了开龙门的办法。喊龙门的时候,其实是跟守门的阴神达成了某种契约。
童家的人答应帮阴神做事,阴神则在童家要求的时间内,放开地宫的大门。就因为有这种对等的交换,童家人才能喊开龙门。
很显然,我爹就是用这种办法,喊开了定冬陵的地宫龙门,这样,他就必须要信守承诺,帮阴神做事。
从我爹的死状上,苏磅礴能看出来,他是被阴神杀掉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爹食言了,没有完成对阴神的承诺。
苏磅礴这些话,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很多人对帝陵,对喊龙门这种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我心里很怀疑,苏磅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已经瘫痪了这么久了,可是对喊龙门的秘密了如指掌,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这么多年以来,苏磅礴一直也在探索帝陵以及龙脉的秘密。
我感觉,这个老家伙,绝对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淡泊名利。
我猜到了这些,却不能说出来,现在毕竟要靠阴山谷的人来解掉我身上的血毒。
“阴神要夺人性命,谁都逃/脱不过,童虎也逃/脱不过。”苏磅礴有些怅然,叹息着说道:“定冬陵的地宫,以后可能谁也进不去了。”
“地宫已经被搬空了,再进去,也没有意义。”
“你是童虎的独子,我好歹当年跟童虎有一面之缘,他英年早逝,你给他披麻戴孝,操办后事吧。”苏磅礴重新回到石头棋盘跟前,说道:“我提前给自己准备了寿棺,一时半会用不上,那口寿棺,留给童虎吧。”
苏磅礴叫人去抬自己的寿棺,我守着爹的尸体,心里渐渐的平静了一些。
爹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我从苏鹏的讲述里,再加上自己之前获取的一些信息,产生了猜测。
我感觉,我爹可能把所有人都骗了。
无论万尘,还是苦娘,甚或花寡妇还有孙大帅手下的人,都说过我爹进了地宫,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原来也深信不疑,但现在越想越是觉得不对。
我感觉,我爹进了地宫,其实早已经出来了,而且离开了普陀峪,离开了遵城。
苏鹏他们发现我爹的时候,是我爹再次返回定冬陵,我不知道他再次返回有什么目的,或许是事情没有办完,或许是来给阴神一个交代。
但事情脱出了我爹的掌控,我爹没有想到,在阴神面前失信,是多么的严重。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预感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我爹明明离开了定冬陵,为什么又要回来?他离开定冬陵的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了些什么?
这是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可我没有别的线索,就推测不出来了。
苏磅礴的寿棺被抬来了,有人帮忙把我爹的遗体收殓入棺。
“阴山谷不是你的祖籍,你爹葬在阴山谷也不合适。只不过现在你外出不便,先替你爹守灵吧,棺材先存放在阴山谷,等到外界风声没那么紧了,你跟阿俏成了亲,找个机会,扶棺回家,把你爹葬在祖坟里。”
苏磅礴把事情安排的很妥当,我知道,他不可能轻易的放我走,只能暂时隐忍,等时机成熟了,把我爹安葬回祖坟。
灵棚很快就搭好了,阴山谷就是靠办白事起家的,一应物品准备的很周全。我披麻戴孝,守在灵棚里。爹的过世,让我悲伤,不过,我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我觉得,我爹或许早就算到了这一步,而且,他提前就已经有了相应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