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笠建立了“道元宗”,浮于蓬莱海之上。
这里离十大宗门很远,魔人数量不多,随意杀几个能安稳一整天。
南宫珩几人一踏入道元宗地界就被身着紫衣的弟子们团团围住,最弱的那个都有金丹修为,其余大半元婴,还有看不出来的。
“……白笠这小子是找到什么秘法了吧?”
姬容摸着没好全的伤疤,慢慢活动身体,随时准备应战。
他疑惑:“从建立起道元宗那天起到现在,也不过一月光阴啊!怎么门下这么多金丹真人元婴大能坐镇了……而且年纪不大?修真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天才么?”
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是能使得面容年轻到模糊年纪。
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经历没经历过,稚嫩不稚嫩,藏得再深也会被人挖出来。
眼前的紫衣弟子们个个盛气凌人,带着利刃出鞘的攻击性,丝毫不懂收敛,根本不像是年长者。
尤姜警惕着,手执桃花剑横在身前,“少说废话。既然找到了这里,就得把他带去魔界。”
他们一行人找齐就花费了不少功夫,浪费了不少时间。路上遇到魔人阻拦,各种各样的修士奔逃……再耽误下去,师父当真凶多吉少了!
道元宗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并没有被魔人践踏过的痕迹,青山绿水,景色宜人。
这样大一个修真界也掏不出两个能抵御魔人的宗门,偏偏新起之秀道元宗做到了!
岂不是再给他几十年,能发展到天下第一宗的程度?
不,即使是天下第一宗以鼎盛期立在他们面前,也会被吊打。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直呼白师兄名号?!”
为首的紫衣弟子‘唰’的一下抖开自己的扇形武器,不善的盯住姬容:“奉劝你们立刻滚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
南宫珩几人独来独往惯了,最不服管教。若非都有个惦记着的师父,绝不会与谁人为伍。
姬容就算了,他在其他宗门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什么难听话没听过?这会儿还算镇定。
但南宫珩和尤姜不行。
正好小桃花精已将剑抽出,只等一战了!
他与沉默的黑衣男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出手,同时扼住一位紫衣弟子的喉咙!
他们对视一眼,冷漠的移开。
“好啊!非要找死,可别怪我们!上!杀了他们!”
紫衣弟子不等话说完,手中的武器凝聚四面八方涌来的紫色灵气……猛地朝尤姜攻去!
【叮,友情提示,你的三个徒弟生命值低于50%。】
关雾星才刚出关,又不得不在系统催命的‘友情’提示中往蓬莱赶。
然后赶了一刻钟,赶到魔界结界门口,就被弹了回来。
她摔了个屁墩儿。
关雾星,“……”
她捂着娇嫩的臀部磨磨唧唧站起来。
周围的魔人出入魔界如同无人之境,自由自在,畅快非常。
偏偏她——手指一碰上结界,结界跟被非礼了的黄花小公子似的,反应特别迅猛。
【关雾星:得了,不找小魔尊一趟,这人我是救不了了。】
系统对比了一下她的战斗力和耐受力,沉默了会儿,说:
【其实你也可以不去,留着体力去救女主。】
【关雾星:哈!你都告诉我我亲徒儿在挨打,现在说不去就不去?!】
【……我只是建议,你别激动。】
【关雾星:我才没激动!!!】
系统:你要是感叹号少两个,我都信了。
关雾星跟系统斗嘴完,刚一转身——就怼上男人壮硕的胸肌。
来不及跟来人打个招呼,她鼻子蓦地一疼,眼泪哗哗哗的往上涌。
“呜呜呜呜……”
紫衣女子又蹲了回去,捂着脸哭得好伤心。
梵朔,“……”
望着从指缝中钻出来的一滴两滴泪水,男人安静极了。
哭?
因为出不去哭?
还是看见他,知道离不开哭?
他鼻尖轻轻地动了下,像是能从周围路过的风里嗅出一两分独属于她的气息。
这三个月内,他与师父都很高兴,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师父成了魔修,成了他的。
闭关期间,只有他能去师父的山洞看望,能为她担心,其余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师父彻彻底底是他一个人的。
得知今日师父出关,他特地让人把准备许久的婚服拿出来,还让人去外界一趟抓了几个大厨,据说是皇宫里的,手艺很棒。
他想着师父咬着筷子对他笑的模样,心头火热,脚下不停的往山洞奔去——
可空无一人的黑暗,又渐渐淹没了他。
梵朔这次很冷静的找。
他是魔尊,师父是魔修,普天之下她的踪迹已不是秘密,他能随意窥探。
眨眼间,就能轻易捉住妄想逃脱他的师父。
然后师父哭了。
哭得很难过,从未这么难过。
梵朔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悄无声息的暴涨,刺进了掌心的肉。
偏深色的血也开始沿着指缝一滴两滴往下落,逐渐比紫衣女子落泪的速度都快。
眸中的金色不再是纯粹的光亮,被不知哪里溢出的阴暗污染,融合成很恐怖的颜色。
他脖颈间的魔纹又出现了。
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直接显露在他身体上,绯红的色泽,艳丽又奢靡。
地上的土灰不正常颤动着,像是忽然一下子有了生命——但第一件事儿是逃,逃离男人所在的范围内。
“……哎。”
最难受的那劲儿缓过去了,关雾星摸摸受了委屈的小鼻子,红着眼睛站起来。
她唇边的笑容扯起一半,就被眼前处于发狂状态的小魔尊吓了一跳!
【关雾星:这孩子咋啦!】
【……大概是以为你要跑吧。】
啊?我们不就是要跑吗?
关雾星心里被‘完了完了’刷屏。
“这是个误会。”
关雾星企图以用花言巧语的甜蜜攻势让小魔尊恢复正常,“我,我是想出去来着,但没想不打招呼……就是事情太急了,我差点儿忘了。”
她实话实说。
俗话说得好!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她不说谎!
QAQ希望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所以,”小魔尊很可怕的笑了,“要不是结界,师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是吗?生怕被我找到,是吗?”
他满心满眼全是师父,可师父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给抛在脑后。
真是不公平呢。
他金色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睛,仿佛电影里的恶鬼,随时要过来吃人了!
关雾星急急忙忙的喊:“你,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
恶鬼耐心的等。
关雾星尴尬的笑。
“……”
好像你说的就是事实,没,没啥可解释的……吼?
小魔尊面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带着浓浓嘲讽。
嘲讽她,也嘲讽自己。
早该知道结果的不是么?还期待什么呢?
男人重重阖上眼,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张开的五指中泛出来……
关雾星没有挣扎,直接被‘力’推到男人怀中。
她只是很小心自己的鼻子,免得又被撞上。
都怪梵朔长得太高啦!
冒着黑气的大手死死桎梏住那一截细细腰身,掐得关雾星嘤咛出一声痛呼,纤长的手指拽住男人的衣袖,犹带哭腔的说:“你别抱那么紧啊!又不是不让你抱!”
【……】
系统默默盯着上涨到100的好感度,忧伤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真的这么好刷,宿主几乎没费什么力。
(关雾星:啊?没费力?!是你没费力吧混蛋!)
“师父在骗我。”
梵朔幽幽的叹息,“要走是真,要留下是假。外界到底什么吸引着你呢?是那几个徒弟?还是旁的?”
“你不是任何东西都不在意吗?为何我一说喜欢你了,你便在意那么多了?”
“你真的在意,还是只是想借机摆脱我?”
关雾星一边听,一边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他捏爆了。
——这并不夸张!男人的手劲儿是越来越大的!
“好吧,我摊牌。”
关雾星不能望着小徒儿的眼睛说谎,她皱着脸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把蓬莱岛那边的事儿说了一通。
白笠如今是厉害了,可心也跟着黑了。
他命令门下弟子打伤南宫珩他们,哪怕死了好几个也在所不惜。
等耗尽了三人的力气,他再轻而易举的把他们丢到炼化炉中,为自己的神器添砖加瓦。
他找到了制作‘起神剑’的图纸,眼见着要大功告成了。
再加上继承了白虎秘境的传承……
别看道元宗的弟子们修行那样快,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灯枯油尽的那一天,就是白笠把他们统统丢入炼化炉的那一天。
“……你,你跟我一起去吧。”关雾星说着说着,莫名有点怂。
她跟白笠的关系说不上很好,自然是比不上梵朔、尤姜两个,她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露面,那崽子便会领情。
她也怕自己成为养料。
男人看清了她眼底的一小撮惧怕。
他金眸微动,手上的力松了些许。
“师父……怕?”
察觉到男人语气中一点点变了质的期待与亢奋,关雾星赶紧‘嗯嗯嗯’,用大眼睛瞅他:“我是很怕的,也很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的……我真的是太着急了,一时忘记了,不是故意要丢下你。”
“真的么?”
“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呀!你信我,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
梵朔心一软,手从她腰间移开,慢慢的、不容拒绝的握上她的手。
十指相扣。
师父没有拒绝,面上也没有抗拒的情绪。
是。
真的。
“好,我陪师父去。”
良久,黑衣男人睫羽颤抖着抱住紫衣女子,嗓音竟因激动异常而有些哽咽:“师父想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一定陪师父。”
“也不要骗我,也不要丢下我。”
关雾星直接在他的魔纹上小小的啄了一下。
系统:!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纯洁!
关雾星:你在说啥屁话!我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本来就不纯洁!
南宫珩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三人竟然联手也打不过白笠!
那一身深紫色长袍的男人容貌俊美,身形修长。对比狼狈不堪的他们,他却优雅自如的漂浮在半空中,衣袂飘飘,如同天人下凡,不可一世。
伤了一群道元宗弟子,又有一群补上。
他们有三头六臂,也遭不住这车轮战。
白笠凭空出现,一击便打碎了他们三人一起制造的屏障!又是一击,将他们三人剩余的攻势全都瓦解,连护身法宝也碎了一地……
恐怖如斯。
尤姜看着那熟悉的紫色,唇咬得死紧。
——道元宗的弟子服为何是紫色?白笠的服饰为何从头到脚都是紫色?
这貌似并不难回答。
原来他看似与师父交情不深,实际对师父的情感不比他们浅!
可恶、可恶啊!
难道今日,便要死在这人的手中了吗?
“……噗。”
南宫珩吐出一口血,强撑的身体不住发抖。
姬容更是惨兮兮,他身上又多了好几个血窟窿,一头乱发染着血污,黏在脸上,看不清原本面容。
尤姜稍微好些,只衣角破碎,身上的血倒大多是别人的。
白笠还是那副温和的笑模样,款款从天而降,紫色长靴踩在地上。
道元宗的弟子们像是很怕他,渐渐散开来,给他让了一条大道。
“啊,师兄弟们,别来无恙啊。”
他含笑一个个扫过去,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可惜今日不赶巧,宗门中不招待外人。”
“不知诸位师兄弟有何要事非得硬闯我宗门?说来听听?在下不才,或许能帮一二?”
尤姜吐出一口血沫,撑着剑站起来。
他眯着眼:“师父被魔尊抓走了,如今生死未卜。你把我们拦在这,是不打算去救师父了吗?”
闻言,姬容费力的把眼珠子转了一下,对准白笠那张脸。
“呀,哎呀呀~”
白笠笑了。
“师父被抓走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哎呀,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你明明知道,对不对?”
尤姜不是傻子,“但你仍旧选择袖手旁观。与其说你在这韬光养晦,不如说你是已经放弃了师父。”
“既然如此,你留下我们,莫不是要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