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谜底就在谜面上

第七十八章谜底就在谜面上

程宇及一众亲卫推门而入,正看到九黎着粉色水袖长衫,衣衫半褪,被朝泠压在床上,二人据是面红耳赤,发丝凌乱。

云华水阁似明非明的灯光,将二人映得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咳咳咳。”程宇捂住脸,通过咳嗽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谁能想到宣霖帝会选在青楼里,同边防军统帅厮混在一处。这若是传出去,他恐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朝泠从九黎身上跳下来,她发髻松松地系着淡蓝色的发带,一副嫖客被外来者打断的模样,咬牙切齿心生怒意。

而被嫖的,就是他终日侍奉的九五之尊。

这位九五之尊将画着花钿,将娇俏的绫罗绸缎藏在锦被之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当真是一个娇俏之人。程宇就是冒死都想要抬头看一眼的程度。

“滚出去。”

“是。”

“不用滚了。”朝泠扶正腰间的长枪,长发高高竖起。“找到抚沉了吗?带我过去。”

***

云华水阁后街紧挨着碧水,已经被东市的居民得个水泄不通。

抚沉姑娘跳了楼,尸体就挨着碧水一寸,若是掉进了水里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朝泠从人群中挤过去,隔着几步远看抚沉,她确实担得起老鸨开出的价。抚沉生的很美,同楚文冰算是一挂,皆是书卷气很重的美人。

只是,她死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些,跳楼而亡的死者大多面部朝下,血腥四溅,少见这种衣衫工整,面容如此清隽整洁的更是如此。

她走进了两步,俯身凑近去看。这张脸虽然好看,却有些古怪,她捻着面皮搓了搓,额头上的一块掀了一角,这是一张假面!

这张面皮做得严丝合缝,看不出是生前带上的,还是死后带上的。

“程宇,去楼里找个人过来,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抚沉姑娘。”

“她.......她.......”人群中不知道何人惊叫道。

朝泠回眸,正好看到抚沉睁开了眼,双瞳尽显血红之色。

一具尸体忽然站了起来,抚沉仍是巧笑盈盈的模样,对着周围人行了个礼,一甩长袖,跳起来舞。

她身姿妙曼,衣袖在朝泠面上浅浅扫过,浓郁的荔枝香扑面。

朝泠捂住口鼻,长剑一扫,将围观群众与抚沉划出一道界限。“都退开。”

“林将军,老鸨带到了,此人就是抚沉。”

傍晚时分的雾气,好像一个恶灵,寻找安息之处不得似的。湿而冷空的寒雾缓缓飘来,握住人的脚踝,见他们都牢牢困在原地。

抚沉便在这雾气之中跳起一支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隐在浓雾里,朝泠提着剑想要走进,被九黎按住。“小心。”

同一时间,雾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数道黑气从抚沉的头顶而起,汇聚交错宛若一朵生长的莲花。

抚沉的身躯化作无数花瓣,随风卷动。其中一片落入朝泠掌中,顿时化作一团黑雾。

“瘴术?”

瘴术需要法阵驰援,她们是何时踏入到瘴术之中的,从抚沉跳楼,亦或更早。

她反应过来,颠了颠腰间的钱袋子,里面的金币分量不减,她从踏入云华水阁起就落入了瘴术之中。

面前咚的一声巨响,一具人形重重地砸在她面前,血溅了朝泠一身。

迷雾散尽,露出尸首的容貌,这一次朝泠认出了,那是戴维甲。

***

“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横死京中,请陛下一定要查明真相,老臣此生唯一的牵挂也就是这个孩子。陛下。”

养心殿内,孙吉给九黎添上新茶,默默地退到后方。

按理说,出了命案,应当移交到顺天府,事情闹得再大一点,便是到了大理寺。可户部侍郎戴永,已经在养心殿内絮絮叨叨哭了一个时辰。

只为了一件事,要求立刻捉拿将军府林晚柒归案,她是朝廷命官,位列武将之首,若要缉拿,需要天子手谕。

“戴爱卿,你先退下。”九黎揉着眉心,冷眼看着戴永。

“陛下,有证人亲眼所见,她林晚柒在云华水阁对我儿大打出手,没过多久我儿子就横死街头,这都不够陛下下旨抓林晚柒审问的吗?”

“戴爱卿,你来闻闻,这是什么味道?”九黎现在桌案上的香炉,香烟袅袅,透出淡淡的荔枝香。

戴永很清楚苏九黎恼了,他虽然闻着香,手指却正对着戴永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像是在估量时间一样。

他由着戴永去闹,既不赶走,也不给说法,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朕也在查一个案子,听闻爱卿曾任职大理寺,不如帮朕看看。”

说话间,一队黑衣暗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来,那人扔在九黎面前,念叨着“让我死,求您,让我死。”

“听闻,金羽卫奉圣上之命查封云华水阁,可有此事。”

“老臣不知。”

九黎冷笑道“你当然不知,就连朕都不知此事。”

戴永扑通一声跪在,身侧那人的血已经流到他的脚下,他拼命地磕头,心中祈祷着宣霖帝不要将这件事和戴维甲出现在云华水阁联系在一起。

“戴爱卿,现在人就在你面前,应该如何查办?”九黎拨弄着香炉,声音很轻。“爱卿,莫要让朕质疑你做事的成效。”

“查出来了。”朝泠推门而入,强光照在戴永身上。他愤恨地看着朝泠,恨不得立刻将她撕碎。

朝泠退了回去,又要将房门掩上,说来奇怪,九黎在养心殿谈政,门口不是应该有人拦着,不让旁人进才对吗?

“朝朝,进来。”九黎叫住了她。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不尴不尬地走上养心殿,思索着要不要也跟着跪下。

视线交错的一瞬,九黎读懂了朝泠的意思,出声道“你不必跪,说便是了。”

“那个荔枝香的来处查明了。”朝泠还是象征性地行礼道“城中的荔枝大部分是番禺进贡而来,都存在尚食局里,其壳可做荔枝香粉,是近几个月才出的新奇物件。末将,追溯其药方,是钦天监陆扶霖出游时偶然所得,末将,建议即刻提审陆扶霖。”

是能想到兜兜转转查了一圈,谜底就在谜面上,她寻着陆扶霖一路查到云华水阁,是能想到这城中的荔枝香竟出自陆扶霖的方子。

九黎眼神闪烁,他不想朝泠接近陆扶霖,可既已查到此处,只得含糊道“陆监理已经不在皇城了。”

“他去了哪里?”朝泠惊讶。

“这个朕不清楚。”

“灵鸣山。”戴永仍跪地叩首,发出的嗡声“陆家幼子患有旧疾,每年这时候都要上灵鸣山面求一位仙长祈福。”

“很好。”九黎摇着后槽牙赞赏,这京中的官员真是不得了,都做到户部侍郎了,还能这么没有眼力见。“戴爱卿说的是,朕念你儿子新丧,准你告假回家。”

“陛下,老臣......”

“滚出去。”九黎扶额,声音放缓“朝朝,缓两日,朕和你去。”

“陛下千金之躯,哪里敢烦扰陛下。”朝泠行礼作揖“末将想要请陛下点一个人同去。”

九黎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她不光要赴会陆扶霖,还不带自己,反要叫别人去。

“末将,向请荣王殿下苏临川同去。”

***

“我不去。”苏临川蹲在地上,将打翻的药沫拢到一处。

荣王府内的下人都被他以修道之名遣散了,偌大王府内就苏临川一个。他正在房中潜心试药,试图治好苏蒹葭的疯病。

果然,苏家人最会避世,当初苏九黎也是这样装得与世无争。

“长公主病在心上,药石难医治。”朝泠指了指胸口的方向“心病还需心药,不如随我上一趟灵鸣山。”

“心药,你以为我不知道心药,你若是能让我母后还魂,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苏临川摆了个送客的手势,“有些人光是活着都是奢侈,这种滋味怕是没有人比林将军更清楚,切莫好了伤疤,劝他人忘苦。”

“这根红绳带在你腕间,蚕食你的心脉,你可知晓?”朝泠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将红绳扯断。

苏临川木然“林将军小瞧了我。”

太行山玉清真人首徒苏临川,怎么可能看不破这些小把戏。

“你总有一日保不住苏蒹葭。”

“林晚柒,你一再忍你,不是留你在此处与我说这些的。”

朝泠将红绳扔在地上,终于还是道“苏蒹葭是静了,可人静当真是好的吗?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渡气给她?你也很清楚,红绳不是个好东西,可你没有办法。你不想知道这东西背后,是什么人吗?”

“你还记得抚沉吗?她刚刚死了,当着我的面化成了荷叶。你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苏蒹葭?”

“林晚柒,你出去。”

“是我需要你,陆扶霖给宫里的荔枝香方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华水阁?抚沉避世,你又非浪荡之人,怎么在她手中寻得的红绳?抚沉化荷,为何最后死得却是戴维甲?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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