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陆游一都直处在麻烦的最尖端,而这种敏锐的感觉也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总能在危险来临之前闻到一丝气息。
就在刚才陆游掀起轿帘的时候,这种气息就由轿外涌了进来。陆游可以明显感到有人在盯着他。
“难道我隐身王府还是被人找到了?应该不会啊!难道是我的感觉不对?”陆游摇了摇头,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可问题是现在丐帮已经没了,官府的人不知道他藏在王府,而且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一定敢上门拿人,那还会是谁一直关注自己的行踪呢?老刀?
陆游随即又摇了摇头,老刀虽对自己说过他对找人比较内行,可现在在外盯着自己的人决不是老刀,老刀想找自己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连元侃都知道他是我的人,想进王府还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那外面跟踪我的人会是谁呢!
在陆游胡乱猜想中,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元侃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向家丁问明吕大人的去处后就直接带着陆游走了进去。
陆游对古时候的官职还不明白,元侃让他怎么叫他就怎么叫,所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个吕大人到底是个什么官,不过从元侃对他的神态不难看出这个老头的官也不会小了。
正走着,前边突然拐出两个人来,当看清对面来人的长相时,陆游的脑袋不由“轰”地一下,人也整个呆住了。
原来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柴家分手的吕寒烟,她仍是那副男孩子的装束,花貌如昨,艳丽依旧,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哀愁,但却丝毫无损她的丽色,倒给人一种可怜楚楚的感觉,让人看着只想上去轻声地抚慰她。
此时的吕寒烟正低头向外走着,显然没想到对面会来人,等她发现的时候也差点撞到了元侃的身上。柳眉倒竖就要发脾气,可等看清是元侃的时候,忙后退几步俯身施礼,娇声道:“寒烟见过襄王殿下…”
元侃却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样子,微笑着道:“寒烟妹妹这是要去那啊?哎呦!这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快告诉本王,本王去替你出气”
元侃这么说原是要安慰吕寒烟,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吕寒烟的眼泪竟掉了下来,哽咽着道:“不敢有劳殿下,不过是寒烟的一些私事罢了”说到这才发现站在襄王身边痴痴看着自己的陆游。
忍不住轻咦了一声道:“怎么是你?你…你不是杨公子吗?你你怎么会到我家来?”
陆游这才清醒过来,元侃就在身边,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色鬼模样。干咳了一声道:“在下是陪同王爷来拜会吕大人的”心里可乐开了花“原来你是吕老头的姑娘,这老师可更得认了,不过还是想办法让老头派他姑娘来教我,那我可就学什么都快了…”
元侃一旁疑惑地道:“哦!你们认识?吕小姐,你记错了吧!他不姓杨,姓陆,你父亲还要收他做学生呢!”
吕寒烟此时心情正不顺,又见陆游从前不但骗自己,现在还贼眉鼠眼地盯着自己,心中更怒,冷哼一声道:“我可不管他姓什么,总之是不会同意父亲收这种人做学生的”说着又狠狠瞪了陆游一眼才转身走了。
元侃看着吕寒烟的背影失笑道:“看来陆兄把吕小姐得罪的不轻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又变成姓杨的了”
“王爷,实不相瞒,我同杨延昭是好朋友,吕家小姐那日在同一个叫潘虎的人辱骂杨老将军,我一时气不过,就冒充杨家人教训了他们几句,谁知这以后她就真把我当成杨家人了”陆游就轻避重地把那天的事对元侃说了一遍,他自己当然也就成了正义的化身。
元侃听到潘虎名字的时候,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追问,只是告诉陆游吕大人的全名叫吕端,在他家里也不要称呼他的官职,直接叫先生或是大人就可以了。
说话间前面出现水塘中间出现一座凉亭,一个身穿普通百姓服色的老人正坐在亭中垂钓。听见陆游和元侃的说话声才回过身来,正是那个看着糊涂,其实比谁都精的吕老头,吕端。
元侃走过去笑道:“吕大人,我给您送学生来了,您怎么也得赏我口酒喝吧!哈哈!”
吕端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算计着你也该来了,不过你一个堂堂王爷到我这臣子家来要酒喝,可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挥手命下人上茶,请元侃坐下,却没有理陆游。
此时陆游的学生样也扮得十足。躬身道:“学生陆游见过老师”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二十多年没叫过这个称呼了,为了自己的小命,更为了**,不得不低头了。
吕端斜眼看了看陆游道:“你真想做我的学生?”
陆游立刻点头道:“想…”
话音未落,吕寒烟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父亲不要被这个人骗了,他只会说谎骗人,他…他决不是诚心想做您学生的”人随声到,只见吕寒烟快步又亭外走了进来,横了陆游一眼后又把头转向父亲。此时的吕寒烟已经换回女装,一身草绿的长裙把她衬托的更加婀娜多姿,若不是苦苦装着学生像,陆游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吕端脸色一沉道:“我不是告诉你闭门思过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被父亲训斥,吕寒烟的小嘴一扁,似要哭出来,不过毕竟还是忍回去了,深吸了口气才道:“我是怕父亲被坏人骗了,有些坏人专门会扮成好人的样子,其实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元侃没想到吕寒烟对陆游如此痛恨,有心做和事老。微笑着道:“吕小姐其实是误会陆兄了,你们之间的误会刚才陆兄都对我说了,其实也不能完全责怪陆兄,要我看让陆兄给小姐陪个不是,这事就算了吧!”
陆游连忙道:“对…这事都是我不对,吕小姐大人有大量,您就原谅在下吧!”说着躬身行了个礼。
谁知吕寒烟根本不领他的情,娇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吕端可不干了。看了看陆游,又把头转向女儿,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吕寒烟前些日子是偷着跑出家的,回来后已经被父亲狠狠责骂了一顿,到现在老爷子的火还没消呢!更让她想不明白的,原本已经同意潘家的婚事,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变卦了,这如何能让她不急。刚才原本想溜出去找心上人说说心事,可没想到陆游会跑到她家来,更听说陆游要拜她父亲为老师,情急之下就跑了过来。现在被父亲一问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因为这件事的起因确实在自己,这可怎么办?不觉间把目光转向了陆游。
陆游微一凝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躬身道:“老人家先不要动怒,这件事其实完全是个误会,有个人辱骂杨老将军,是吕小姐出言制止了他,而我当时也因一时气愤,所以就对吕姑娘说了假话,而且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是我误会她了,因有要事待办,所以就一直没来得及向吕姑娘解释,而致让她生气到现在,陆游实在该死、该死”说着不住地对吕寒烟作揖。
元侃明明知道陆游说的是假话,不过以为陆游是有意修好,所以在一旁只是微笑却未说话。
吕端的容色稍缓,扭头对女儿道:“是这么回事吗?”
吕寒烟咬了咬嘴唇,想说不是,却又怕被父亲责骂,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心中对陆游的恶感稍减。
吕端看了陆游一眼又道:“杨老将军,是杨业老将军吗?哼,现在的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人都敢骂,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人,直接扭送去官府”
这样一来,吕寒烟更不敢提起潘家的事了。
吕端冲陆游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坐吧!”顿了一下又道:“你的那个提议很是不错,朝廷在经过一番勘察之后已经开始种植第一批树苗。这件事你可以说功不可没,而且丐帮的事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我准备近日就向万岁提你的事,相信以万岁的圣明一定会对你宽宥的”
陆游站起身,诚心诚意地对元侃和吕端行了个礼道:“王爷和大人的恩德,陆游没齿不忘,但有所命,陆游定义不容辞”
元侃挥手让陆游重新坐下,微笑着道:“陆兄再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抛去别的不说,就这件事而言,就可为朝廷节省无数的人力、物力,你有大功于国家,我和大人怎么会看着你蒙受冤屈呢?对了,能对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起这个办法来的吗?”
“怎么想起来的?我怎么知道?从电视上看的,说了你信吗?”陆游脑筋飞转间,点头道:“这件事我一下也解释不出来,不过我想,北部边境天气恶劣,而且随着契丹人的不断进逼,大量的树木或被砍伐,或被牛羊所食,这样一来,土地缺少了植被的保护就会不断的沙化,用不了多久,边境的田地、房屋都会被沙子所覆盖,而我们一旦种上树木,这种情况就会慢慢随之改变,树木不但能抵御土地沙化,更能抵抗风寒,若干年后,随着树木的不断生长,边疆一带的气候就会发生根本的转变,百姓可以安守田园,同时这道天然屏障又可抵挡契丹铁骑,待朝廷练出一支无敌雄师,就可一举收复我大宋的所有失地了,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陆游不是环境保护家,这些都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而他也知道这些措施确实起到了实实在在的作用,此时在这千年之前的宋朝说出来,只不过是提前了些而已。
吕端呆看了陆游好半天才道:“好一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老夫自愧不如,陆公子已经不需要再请老师了”
吕寒烟在一旁听着陆游的长篇大论,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父亲向来自负,从来不肯向别人服输,这还是第一次听父亲用这种语气对别人说话,不由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审视起陆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