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照在了官道上。
火麟马褪去了伪装,裸露出的赤红鳞甲在太阳的余晖下闪耀,行走间皮下的肌肉拱起,仿佛得胜归来的威武大将军。
而齐晓航几人胯下的宝驹则是气势弱了许多,亦步亦趋地跟在火麟马屁股后面,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妖族兽类,最讲血统,等级之森严犹胜于王朝官场。
齐晓航几人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心想着哪天有机会自己也要搞一头半妖的坐骑。
“可惜‘河神’是头巨蟒,不然收作坐骑那多威风!”
邹恩明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下意识摸了摸微微隆起肚皮。
‘河神’尸体自然是没有浪费,除却一部分进了他们的肚子,大部分蛇肉都分发给了权河乡的乡民们。
妖兽的血肉极为大补,权河乡的乡民们甚至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身上,自然是一个个对张麟他们感恩戴德。
而对于张麟来说,反正蛇肉也带不走,不如分发出去顺便赚取点声望值。
“呵!”
齐晓航颠儿颠儿地越过邹恩明,错身斜睨了他一眼,“五品的妖兽拿来当坐骑,头儿才六品,你是要气死他吗?”
“......”
好像还有点道理。
邹恩明别过头,表示不想说话。qula.org 苹果小说网
魏洲眯着眼笑道:“五品在张麟手底下都走不过几招,回京之后差不多总旗的任命就要下来了。
当然,前提是张麟有这个想法!”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实力到位,对应的职位自然也就提上来了。
功劳什么的,让家里人运作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张麟加入锦衣卫时间虽短,但破案履历是实打实的,一个总旗的位置绰绰有余。
“吁——”
几人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张麟忽地勒住缰绳,火麟马打了个响鼻后顿住脚步,顺势也将后方的三人给逼停了。
“有状况?”
三人瞬间警觉,按住腰间的绣春刀,错身成品字形状,目光不住地巡视周围。
才斩了一名‘河神’,保不齐对方有什么同伙,想要半路埋伏伺机报复。
“不是五品...”
“啥?”
最靠近张麟的齐晓航一愣,有点没听懂张麟的意思。
张麟抬头,眼睛亮起一抹神采,一字一句说道:“它,不是五品!”
不是五品?!
齐晓航和魏洲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中‘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它,是怎么打伤城隍的?!
“你们...在说什么?”
邹恩明面色僵硬,又一次感觉到了智商的局限性。
......
锦衣卫所。
易石眉宇间藏着些许的不耐烦,壶中的沸水过了一遍又一遍,杯中的茶水已经寡淡得如同白水一般。
段乌赔笑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
他作为一县卫所的百户,平日里不说公务繁忙,但也绝对不清闲,在这里守了一天估计案头上又堆积了不少的公务。
他又不敢告退,生怕惹到了这位‘小心眼’的京官!
“这什么茶?寡淡无味,给本官换上一种!”
终于,易石还是有些按耐不住。
那三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和那妖物对上了吧?
一个锦衣卫世袭武官倒是没事,但伯爵的嫡长子,再加上一个附属国的质子...份量可是不轻啊!
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这该不会栽沟里吧?
淡定~淡定~
国公爷应该会保我,再不济还有背后的齐王和二皇子!
想到这里,易石的内心再度平静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转念一想那三人也不会如此愚蠢。
估摸着是和当地村民起了冲突...
“来人!”
养气功夫终究还是没到家,易石腾地站起身来。
“大人,我已经吩咐下去换上了下官珍藏的菩提云雾茶...”段乌脸上闪过一丝肉疼,平日里他也只是闻上一闻,喝是万万舍不得的,没想到今日却要割肉了。
“不是这个!”
易石摆手,脸色一沉:“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去一趟权河乡,查探那三名锦衣卫的状况!慢了...唯你是问!”
段乌一愣,他们不是得罪你了吗?怎么现在又挂心了对方来了?
那三人身份不寻常?
他有些明悟,大概这就是‘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气愤吧?
“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易百户!”
就在段乌思绪百转之时,大堂外传来一道如雷绽放的喝声。
须臾,只见一只缕金乌皮靴踏入堂内,仿佛一轮烈日坠落,将周围烘得如同熔炉一般,整座厅堂仿佛都晃动了一瞬。
飞鱼服、绣春刀、腰牌晃动间,一张英武白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小旗?
段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易百户,不知蹉跎在此一日,是光喝茶了...还是光喝茶了?”
张麟步履堂堂,随手拉来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了易石的对面。
身后,齐晓航三人如庙里的雕塑一样,抱臂伫立,冷眼相视。
给你个面子叫声‘百户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哼!”
易石勃然大怒,扬身而起:“本官行事,何时轮到你们几个小旗置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但不妨碍他大发官威。
张麟眯着眼,手掌按在刀柄上。
“怎么?你还想斩了本官的脖子?”易石被张麟这动作给气笑了。
不说他百户的身份,光是这五品武夫的修为,这小子是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按刀的?
“几位...冷静啊!”
旁边的段乌都快疯了,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他好歹也是个百户,怎么夹在中间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呵!”
张麟松开手掌,站起身来,俯视着易石:“家父梁国公!”
话音刚落,他便前踏一步,众人只听到‘轰隆’一声,地面一震,十余块青砖拱起,屋上的瓦片欶欶晃动。
易石眼前一花,只感觉面前仿佛一座熔炉炸开、又如火山迸发熔浆,一只蒲扇般的手掌扫到面前,然后...重重甩在他脸上!
...轰隆!
易石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一头蛮象正面冲击,身体就如同破布麻袋一般,止不住地向后倒飞,砸穿几面墙壁,堪堪落在卫所的后院校场之上。
“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