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满楼的好酒好菜下肚,杜若和司马燚却并没有给司马祁好脸色。司马祁吃力不讨好地蹲在一旁,那没心没肺的两人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吃了人家的而嘴软,居然连张坐的凳子也没有给他。
可怜的孩子就蹲在桌边,眼巴巴地看那二人,“五哥,师姐,你们就让我留下嘛!我年轻脑子好用,地下城我只要偷偷逛上一圈,立马就是你们的活地图。”
“活地图?”杜若鄙视地看着他,“那你也得保证自己能活着才行。现在这里可是定远侯叛军与西垚余孽的聚集地,如今这些人指着让他顶锅,又指着我能够牵制我那个将军爹爹,暂时不会对我们俩不利。”
杜若捏了个啃剩的鸡骨头朝司马祁丢了过去,“请问你对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为何要留你性命?还有,你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是瞎编自己有超能力通过了断魂锁桥,还是告诉他们你是挖通了直通地下城的地道,那地道还连着睿阳王府的书房?”
司马祁被杜若问得哑口无言,司马燚在旁边冷眼看着也不插话。直到杜若训完话,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告诉鬼面将军,一切安好,都在计划之中。”
“我……”司马祁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司马燚与杜若的态度,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好吧好吧,我这就回去。可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们说,是关于宫里头的。”
“什么事?”杜若下意识地问,“是不是抓到了刺客同党?”
司马祁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是听鬼面将军说才知道,师姐你在这儿,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呵!也不看我是谁!”杜若得意地说,“四哥暗中早布下了网,就等着那刺客同党往里头钻,算算日子也应该收网了。”
“你说司马赫收网?”司马祁摇头说,“不是,抓到人的并非恭亲王司马赫,而是荣亲王司马彰。”
“司马彰?”杜若难以置信地冷笑,“司马彰能确定自己抓到的是亦欢的同党?他抓的是什么人?”
“就是被宫女亦欢易容假扮的那个太医。”司马祁想了想,“好像是姓……秦?”
杜若不由无语,转头与司马燚对视一眼,“就知道司马彰那家伙不靠谱!秦太医要是亦欢的同党,还需要费那么多事干嘛?出事那天就把秦太医给抓起来就好了啊!当时都查清了秦太医是着了亦欢的道,与亦欢并无关系,怎么司马彰又纠缠上了秦太医?”
司马燚毫不意外地说,“母妃与四哥暗中布线,希望能引君入瓮,擒住亦欢的同党。而皇后那边岂能放任他们拿六弟作饵?”
“定然是皇后给三哥施压,才会导致他忽然如此冒进,将稍有关联之人都直接牵连进来。”说着司马燚看了看杜若,“你是因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否则怕是也难免要去刑讯房走上一趟。”
杜若听罢屁股都坐不住了,跳起来说,“司马彰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与此事稍有沾染之人就一杆子打死,那日在场的满朝文武官员,他还能一个个都抓去审讯一遍不成?”
“那自然不会。”司马燚按着她,“我三哥那人虽然冲动且莽撞,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他自然知道哪些人动得哪些人动不得。看人下菜他还是会的。”
“看人下菜?说白了就是捡软柿子捏啊!”杜若转念一想更是来气,“喂,你刚说什么如果我不是进了天牢,也会被司马彰拎过去是什么意思?我难道长得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吗?好歹我也是……”
“是什么?”司马燚盯着她问。
杜若那句“你的人”差点就从嘴里跑出来,好在她回过神来猛地一下咬住舌尖刹住了车,连忙及时改了口,“没什么,我……我就说我好歹是大将军之女,司马彰他不能这样欺负人吧!这是不把我爹当回事啊?”
司马燚也不避讳还有司马祁在场,一下就掐住了她的后颈窝,“不把你爹当回事?”
“啊!”杜若被他冰凉的手惊得一弹,“是啊,不然呢?还能怎样?”
“还能怎样?”司马燚眯了眯眼睛,“你就想不明白你一个大将军之女,为何我三哥偏要与你过不去?”
杜若眨了眨眼睛,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司马彰之所以总是为难她,分明就是在跟司马燚过不去。可即使明白了,杜若也只能装傻。这不,人家司马祁还在这儿杵着呢,总不能当人家是个摆件吧?
可司马祁那家伙却比杜若想象中的更让人厌烦,他居然笑嘻嘻地接话,“师姐,你这么聪明,怎会犯这种糊涂啊!很明显荣亲王对付你是因为五哥嘛!荣亲王与五哥有些不对付,抓不到五哥的把柄,自然只能拿你来出气了。”
杜若狠狠地瞪了司马祁一眼,“你怎么还不滚?是等着人来摘你的脑袋么?”
司马祁脖子缩了缩,“走走走,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臭小子,说什么呢!”杜若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司马祁的屁股上,“快点滚回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司马祁一个踉跄险些扑了个狗啃泥,嘴里头也不知嘟囔着什么,一边躲一边跑,很快就跑没了影。
杜若的一只鞋子踢飞了,踩在脚下来不及穿好站稳,整个人忽地重心不稳往后倒去。好在那位爷还算有点良心,并没有直接让她摔跤,而是把人给接住了。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杜若仰头看了他一眼,干笑两声,“那个臭小子,总是动不动就胡说八道。”
“爷没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司马燚一脸正色地看着她,“爷倒是觉得你师弟是个实诚的孩子,之前不觉得,相处久了瞧着还挺顺眼的。”
“呵呵,是吗?”杜若继续尴尬地皮笑肉不笑,“那可能是你被他无辜的外表骗了,那小子年纪不大,其实满肚子的坏水,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
“不是跟你学的吗?”司马燚手臂稍稍用了点力撑了她一把。
杜若总算是找回了重心,重新站稳了。不过两人依旧隔得非常之近,而那位爷也没有因为这距离而有任何尴尬的反应,更没有挪步的打算。
“怎么可能呢?”杜若脚尖暗戳戳地往旁边诺了半寸,“我可没有那小子那么多的心眼。”
“恩,这倒是。”司马燚点着头赞同,“心眼你是没有,可坏心思你可不少。爷觉得,越看你那个师弟,越觉得跟你相像,绝对你教出来的!”
“哪有!”杜若再度暗戳戳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那小子明明跟你长得像才对,什么时候像我了?你难道没觉得你俩眉眼很像吗?”
“他本就是司马皇族血脉,与爷眉眼相像有什么稀奇的?”司马燚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们俩师姐弟越看越像反倒不对劲,而且杜夫人对你这个师弟的态度也是特别的……”
杜若望着他,“喂,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师弟是我娘的私生子不成?真是好笑,你刚还说他是你们司马皇族血脉,难不成我娘还跟你皇帝老爹搞过外遇不成?我跟你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司马燚一把将她拽住,杜若好不容易挪开的一点距离顿时功亏一篑。他把杜若勒紧在身前,“爷可什么都没说,胡说八道的都是你好不好?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杜若委屈巴巴,“诶,刚才明明是你开的这个头,说什么司马祁有些像我,又说我娘待他特别好,都是你说的啊!”
“是,那些是爷说的不错,可那又代表着什么呢?”司马燚反问她,“什么也不代表。而你呢?你说了些什么?”
“我……”杜若一时哑口无言,刚才她一时嘴快,确实说得有点多了。她有些心虚地鼓了鼓嘴巴,声音低了下来,“我错了还不行么?”
“认错倒是挺利索。”司马燚捏了她的脸颊一把,“知错要能改才好,光认错却不改有什么用?”
杜若:“……”
“不说话,光眨眼睛,是能改还是不能改?”司马燚继续掐着她的脸。
“痛!”她皱着脸喊了一声,“改改改,我改还不行么?”
司马燚松了手,看她揉着酸痛的脸颊,又忍不住伸手上前。杜若真是怕了他了,连忙跳开,“诶,司马燚你还来?”
看她反应过度,司马燚脸色稍微和悦了一些,“过来,跑什么?”
“不跑等你捏?”杜若捂着脸,“你没见都红了吗?”
“你是爪子上长眼睛了?还能瞧见自己脸上是红是绿?”司马燚好笑。
“我看不见还感觉不到么?”杜若疯狂地揉着脸,“你那么使劲地捏,怎么可能会不红。”
“过来。”司马燚继续招手。
“干嘛啊!”杜若偏不信邪,也不肯往前再迈一步。
司马燚主动往前一步,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前,仔细捧着她的脸看看,“还真红了?要不,爷这边也给你捏捏,来个对称?”
“哇!司马燚你还是人吗?”杜若着急地喊出了声,“都把我捏成这样了,你还来?”
话刚落音,却发现那位爷落在她脸上的手却不轻不重。杜若惊诧地眨了眨眼睛,忐忑地问,“司马燚,你……这是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