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辣眼睛

“四爷以诚相待,实乃我幸。”杜若将杯中酒斟满,“这杯酒敬四爷。”

司马赫不好拒绝,亦举杯相迎,“若若以后如五弟一般,私下唤本王四哥就好。”

一杯饮尽,杜若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承蒙四哥不弃,能瞧的上我这个朋友。这杯酒敬四哥!”

“若若言重了。”司马赫微笑,望着杯中酒,在她头顶探了探,“酒多伤身,这是最后一杯。”

“酒逢知己,自是千杯都嫌少。”杜若也笑,“今儿至少得敬四哥三杯!”

司马赫无奈地笑着摇头,“四哥实在不胜酒力,不如若若海量。”

“四哥不胜酒力?”杜若狡黠地眯了眯眼,“原来四哥也有不擅之事呀!”

“人岂有完美无缺?”司马赫眸光温澈地望着杜若, “若真无任何缺点,那还怎是凡人?”

“我第一次在宫中见四哥,就觉得四哥宛若谪仙,不似凡人。”杜若迎上司马赫的眸光坦言,“当夜四哥在宫檐之上吹曲,我听得几乎入了迷。那首曲子特别好听,不知是何曲子?”

“若若喜欢?”司马赫从袖中摸出随身的玉笛,“那四哥再为若若吹一次。”

话落,音起

悠扬的笛声绕梁遏云,令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杜若托腮,恍然间望着吹笛的司马赫,只觉那人影微微晃动。使劲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面前的司马赫竟然变成了司马燚。

她甩了甩脑袋,撑着头再看,只感觉那人影晃啊晃得特别厉害。她看不清对面的人,却满眼都是司马燚的影子在晃动。

疯了吧,最喜欢的男神在眼前为自己吹奏,却满脑子都是司马燚那个混蛋。疯了,一定是疯了!

杜若狠狠地灌了两杯酒,试图冲淡这种操蛋的情绪,可酒入喉中,那种潜藏的不知名情绪却越发浓烈,犹如火山一般蠢蠢欲动。

心里又慌又堵,她再欲倒酒,笛声戛然而止。司马赫及时将她制止住,“若若,少喝点。”

杜若抬头望着司马赫,眼中全迷蒙,“四哥有没有觉得我是个骗子?”

“若若何出此言?”司马赫只当杜若是醉了。

“我其实根本不是医神弟子,我不知自己为何会来这儿,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儿!”杜若拽着司马赫的衣袖,“四哥,我想回家!”

司马赫犹豫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四哥送你回家。”

杜若原本被热茶压下去的酒意彻底上来了,浑身软绵绵地靠着司马赫,像一个迷路的小羔羊。

她浑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司马赫身上,司马赫馋着已步履蹒跚的杜若走出珍满楼上了马车,一上车她就歪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若若?”司马赫轻唤,可她已经醉得没了反应。司马赫摇头轻笑,解下披风替她盖上,吩咐万山,“去睿阳王府。”

“是,四爷。”

马车摇摇晃晃往睿阳王府而去,车内司马赫望着沉睡的杜若,她的五官算不得倾城绝艳,却也称得上精致,而且是极为耐看的那种。

她的睫毛很长,此刻睡着之后,将那一汪灵动如泉的眸子掩去,只在眼下投有浅浅的阴影。伴随着绵长的呼吸,一起一伏地微微颤动。

鼻尖圆润俏皮,粉唇丰盈灵动。大约是天干物燥,唇瓣上略微起皮,还残留着一道已结痂的裂口。

目光往下,是精巧的下巴与白皙的脖颈,衣领的边缘处缠多了一圈白布,难道是有伤未愈?这是何时受的伤?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与司马赫过往见过的女子都截然不同。不似那些大家闺秀拘谨克制,也没有宫女们那种自卑低微;不如名门淑女端庄娴雅,也不似于草根贱民无知粗野。

她像一只灵动的蝶,美丽又恣意地蹁舞。在你以为她要乖巧地落在某朵花心之时,她又翩然振翅,化为了一飞冲天的鹰翱,钻入了云雾之间。让人只能追随着她的行迹,远远遥望。

司马赫看了她一路,最后长长一叹,这么特别的一个女子,可惜……

“四爷,到了。”万山在车外提醒。

司马赫伸到半空的手堪堪停住,最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若若,醒醒,到了。”

还没唤醒沉睡的杜若,又听车外的万山声音传入,“五爷。”

司马赫挑开车帘,见司马燚站在门口,面容沉冷音色无温,“今儿不知什么风,竟把四哥给吹来了。”

“五弟。”司马赫下了车,“若若醉了,在车上。”

“若若?”司马燚眼中骤起一丝波澜,却面无表情地往车内看了一眼,转身吩咐丁香,“把人扶下来,丢人现眼!”

丁香慌忙爬上马车,“小姐,小姐醒醒!”

喊了半天,杜若也没有反应。司马燚给了博骛一个眼色,博骛颤颤惊惊地解下腰间的羊皮水袋递了上去。

司马燚打开水袋,忽然朝着车内的杜若迎面一泼。

“五弟,你这是……”司马赫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冷水泼了杜若一脸。

司马燚的举动将在场之人全部惊呆,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终于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杜若缓缓张开了眼睛,却并不清醒,仍是满眼迷离的醉意。

在丁香的搀扶之下,杜若踉踉跄跄地下了车,整个人东倒西歪站不稳当。丁香搀扶得极为吃力,然司马燚不动,博骛更不敢上去插手。

司马赫见状,上前帮着搀了一把,“若若,当心。”

杜若一个踉跄,顺势倒在了司马赫的怀里。

司马燚的面色顿时凝霜,掉头就走。

“主子,这……”博骛心知不妙却又不敢多言。

“五弟!”司马赫左右为难,又不能把站立不稳的杜若推开,“若若,你还好吧?”

博骛一个劲地冒冷汗,心道,四爷,您这般称呼杜小姐,不是火上浇油么?

杜若靠着司马赫站稳,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渍,忽然抬头看看天色,“下雨了?”

“没下雨,若若,你能自己站稳么?”司马赫扶住杜若的双肩,低头看她,“若若?”

杜若迷蒙地望着司马赫,忽然出人意料地一声尖叫,“啊——!”

司马燚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杜若忽然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司马赫,然后一边挥拳一边冲着他大喊,“你谁啊你!干嘛呢!快走开!”

司马赫:“……”

万山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上前将司马赫拦在身后,“杜小姐,您是醉糊涂了么?您好好看看,这是四爷呢!”

“管你四爷十爷,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吧?”

万山:“……”

“若若……”司马赫刚开口,杜若就翻脸不认人地打断了他,“若什么若,我跟你很熟吗?”

司马赫:“……”

万山:“……”

丁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声开口:“小姐,您还认得奴婢么?”

杜若看了丁香一眼,皱了皱眉,“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想帮着他骗我么?”

丁香:“……”

博骛不由暗自好笑,想起了上回杜若在珍满楼醉酒后翻脸不认皇甫策之事,看来这位姑奶奶一喝醉了,就要犯这不认人的毛病。

只是上回她似乎认得自家主子,不知道这回还认不认得?若是认得还好,若是不认得……那可就惨咯!

他心里不由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啊!打昨儿起他就没看过主子的好脸,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怕是他也免不得要受到牵连。

司马燚黑着脸,疾步逼近杜若,“喝不了就别逞能,丢人现眼!”

杜若被逼退两步,迷蒙的双眼看着靠近她的司马燚,忽然委屈地瘪了瘪嘴,像个孩子似地放声大哭,“呜——哇——!”

司马燚:“……”

众人傻了眼,都暗自以为这杜小姐醉糊涂了还真是什么人都不认啊!

司马燚面色黑沉如墨,双拳紧握,刚欲转身。却发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某个妮子竟然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袍角,“司马燚,你去哪儿?”

众人心惊,她竟然认识司马燚,还直呼出他的名字?然在场之人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这个信息,让众人更惊讶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只见杜若拽着司马燚的袍角,一边哭着一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头撞进他怀里,“司马燚你这个混蛋,人家欺负我的时候你去哪儿了?你……你现在还凶我!司马燚你这个混蛋大混蛋!”

鼻涕眼泪蹭了某位爷满身,那捏起来的粉拳一下接一下如雨点般地砸在他的胸口,可如何看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反倒更像是——打情骂俏!

博骛直接默默地背过了身,一则这场面太过辣眼睛简直是让人没眼看!二则他也怕继续看下去自家主子保不齐会灭了他的口,毕竟接下来醉了酒的女人还会发什么疯,谁也说不好。

果然,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杜若又耍赖似地蹲在了无动于衷的司马燚脚边,顺便用他尊贵的袍子擦着鼻涕,“司马燚,呜呜,你混蛋,混蛋……”

司马燚黑沉的面上写满难以置信与一言难尽,他咬了咬牙,“你,起来!”

“我不!”杜若继续哭着蹲地上耍赖,“我偏不!我就不起来!”

“你想怎样?”司马燚磨着牙盯着哭的鼻涕横流的杜若,恨不得把她那张脸按进水井里头好好洗洗,“你要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爷可不奉陪了!”说完,他抬脚就准备走。

可就在他抬脚地下一秒,哭得泪眼朦胧的杜若竟然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司马燚:“……”

杜若望着司马燚瘪瘪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抱抱~”

“我要你抱抱~”她继续抱着他的大腿,“司马燚~抱我起来~”

围观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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