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新来的?

此时杜若看起来表面焦急,其实心里头却叨叨着:套路不对啊!不是素来只查领头人的腰牌么?这腰牌还人手一块?

侍卫上下打量着杜若,问:“你哪个宫里头的?”

“六爷宫里头的啊!”杜若不假思索地回答。

侍卫们互相望望,皱眉道:“显阳宫的人?既然是伺候六爷的,怎么做事这么毛手毛脚?连腰牌都能弄丢的人,皇后娘娘又怎会挑给六爷?来人啦!抓起来!”

就在侍卫们上前准备将杜若拿下,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各位官爷请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一小厮急急奔来。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警惕地喝道。

“官爷,小的乃是南北药材行的伙计。这位宫里的姐姐刚在咱们铺子里购买药材时落下了东西。”

小厮气喘吁吁地站定,将手中的一物递上:“这位姐姐,看看这腰牌可是你的?”

杜若心中狐疑地接过看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应下,“不错,正是我的腰牌。多谢!”

领头的侍卫看腰牌不假,便放了行。顺利混入宫中的杜若马不停蹄地往显阳宫的方向奔去。

六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皇后的心头肉,因尚未行冠礼且未成婚,故而一直住在内廷显阳宫。

显阳宫毗邻皇后的凤仪宫,由此可见皇后对这个小儿子的重视。虽然不知显阳宫的具体方位,但后寝凤仪宫还是很好找的。找到了凤仪宫,也便找到了显阳宫。

偌大的宫城十分考验脚力,杜若抵达凤仪宫是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凤仪宫左右各矗立着一座宫殿,右侧的宫殿灯火通明却显得有些寂静,左边的宫殿虽然稍稍幽暗一些,却能隐约听到乐声。

据杜若的经验判断,左侧为贵,皇后这么宝贝这个儿子,那么左边一定是显阳宫。

刚准备往显阳宫走,忽闻那右侧幽暗的宫殿外传出了清扬的笛声。

那笛声悠长浅蜷,缓缓随晚风飘至,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绵愁,落入耳中,遁入心底,又骤然窜上心头。

杜若顿足倾听,不觉入神,竟不知不觉地被笛声吸引了过去。

笛声悠扬,杜若整个人魔怔了一般循着笛声一步步往前。

一个不留神脚就踩上了枯枝,“咔擦”一声脆响惊扰了吹笛人,乐声戛然而止。

琉璃飞檐上一个模糊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晃而过,恍如梦中惊鸿。

而杜若似乎依旧沉浸在那早已消失的笛声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哪个宫里的?”

身后一声清淡的男声响起,将杜若飘远的思绪拉回。

杜若慌慌忙忙地回头一瞧,但见身后衣阙翩飞的男子颀长俊挺的身姿在昏黄的宫灯下恍若谪仙。

这……便是刚才在琉璃飞檐之上的吹笛人?

果然是人如其音!

笛声清扬若仙,这吹笛的人儿亦是如此。

关键是,这人竟长得有些像杜若的偶像——那位有着国民男神称号的某影帝!

杜若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看得对面之人不自在地也低头打量起自己来,“我……有何不妥之处?”

杜若连连摇头,“不不不,公子仪容洁整得体,并无不妥之处。”

“公子?”对面之人咀嚼着这个称呼,不由笑了,“你是新来的?”

明显,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你居然不认识我?

杜若背上一寒,陡然清醒过来。

她可是混进宫来的,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可不能这样草草地泄漏了身份。

仔细打量身前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隐云纹的长衫,腰束沙金色的织锦镶玉腰带,头冠普华,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且雕工不凡。

这般装束,这般年岁,又是可以随意在宫里头行走的男性,杜若不由心中一惊!

料定对方的身份之后,杜若连忙跪下,“奴婢无知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他上前一步,伸手抬了抬杜若的胳膊示意她起身,“宫里都唤我四爷,你也照样叫我四爷就好。”

温和淡声,轻轻入耳。

这声音真是好听!

感觉听多了耳朵都要怀孕的节奏啊!

杜若的心突突直跳,原来他竟是四皇子司马赫!

司马赫又接着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异样的情愫让杜若的耳根泛红,手脚竟然局促得无处安放,开口说出的话更是结结巴巴。

“回四爷,奴婢是……是……”

话没说完,却遥闻远处呼声骤起,“有刺客——!”

闻声而寻,但见一个黑影从转角拐出遁入树丛。

身前的四皇子司马赫英眉一挑,于腰间的玉石上轻轻一按,便有一柄银色的软剑现于手中。

黑夜中,树影微颤,杜若的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居然压低嗓子冲着司马赫喊了一句:“四爷,当心。”

司马赫神情警觉,然望向杜若的眼神却是依旧柔和亲切。

稍稍顿首了然,他便执剑往前,剑风起落间,黑影窜空而出,跃于檐上。司马赫稍稍纵身,轻易跃上并追了上去。

光滑的琉璃瓦上,白衣飘飘,黑影绰绰,银白的剑锋划破夜色,却不染血腥,只闻布帛的撕裂之声。

杜若屏住呼吸,揪心静待。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无数次在片场见过,只不过那时高灯威亚,悬架四立,却不似今夜这般真切与动魄惊心。

当那柄银剑抵在刺客喉间,当那飘若天神的人儿再落回地面,杜若的心再次被震撼。

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人的身上——他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闪光。

而痴立在原地的女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仿若在滚滚黄沙中,淘见了最明亮的珍宝。

一场惊乱之后,四皇子指挥着赶来的侍卫将刺客带走审问,再无暇顾及杜若这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只是临行前那不经意地投来的一抹笑意,恰如石落湖心,激起波纹层层,也彻底乱了杜若的心。

待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杜若才从这场梦里醒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乃是显阳宫。

只是等她踏近灯火通明的显阳宫时,却发现宫门前守卫森严竟比那凤仪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非常不凑巧,刚才那刺客的目标竟是显阳宫,故而此时的显阳宫已经再度加派的人手。

显然此时再想混入显阳宫内是找死,搞不好还被当做那刺客的同伙抓起来。届时便是查到她是将军府的人,怕也脱不了身,说不定还会连累将军府。

虽说将军府的人并非她血亲,但无辜牵连人命总是罪过。所以此时,杜若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她想,司马祈那小子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显阳宫里头不出来吧?她就守株待兔,早晚得把那小子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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