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马燚与司马赫在跟前,杜若心知不好唬弄,于是打死也不肯抬头。
忽然,苏孜姜的长剑横来,杜若心惊,却已躲闪不及。
倒是身旁的司马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喊了声“当心!”奋力朝苏孜姜撞了上去。
苏孜姜有些恼火,一脚将碍事的司马祁踢开,用剑鞘挑起了杜若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爷让你抬头,耳朵是聋了吗?”
杜若的牙床被剑鞘磕得有些疼,啐了一下,忍痛开口。
“呵!我没记错的话,这恭亲王府的主子乃是四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头来的奴婢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你!”
苏孜姜的剑差点就出了鞘。
“孜姜,你退下!”
司马燚的话苏孜姜不得不听,她握着长剑的手指收紧,脸色极为难看地退到一边。
司马燚又吩咐卢昭:“去,打桶井水来。”
井水?
卢昭不解,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司马赫,“四爷,这……”
司马赫点头授意:“去吧,照五弟的吩咐做。”
“是。”
很快卢昭就提了一桶井水过来。
紧接着杜若就被那桶冰凉的井水淋成了落汤鸡!
杜若脸上的妆容瞬间被冲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脂粉掩盖下的真容。
又冷又惊得杜若顿时抓狂地跳脚,“司马燚!你!你混蛋!!”若不是被捆着,杜若怕是当场就扑上去挠花了司马燚的脸。
司马燚冷睨着面前跳脚的女人问司马赫,“四哥,觉得眼熟么?”
“杜小姐?”司马赫哗然,“怎么是你?”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咱们杜小姐在恭亲王府把脸丢尽了。
司马燚更是不遗余力地对杜若落井下石冷嘲热讽,连恭亲王府的下人们都惊诧于一向寡言的五皇子,今儿怎么会如此反常。
闹剧收场,杜若被狼狈地送回将军府。虽然丢尽了脸,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明确了一件事:柳依依确实将丁香的卖身契交了出来。
由此看来,柳依依还真是对司马赫挺上心。
被一起打包送回去的还有同样狼狈的司马祁。咱们小杜将军在人被送回来的时候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人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
“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路,还回回都带多个人回来!”盯着杜若和司马祁,杜衡被气笑了,“上回是个半死不活的丫头,这回又是个不人不鬼的丫头!你真是好能耐啊!杜若,你咋不上天呢!”
杜若披着条毯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杜夫人,“娘~哥又凶我!“
杜夫人上前将杜若护在怀里,“行了行了,衡儿你就别说你妹妹了,你自己没把人看好,现在凶她有何用?”
“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杜衡心塞,“您忘了爹说过的,慈母多败儿!”
“所以啊,你这个儿子娘自然不会惯着。可若儿只是个女儿家,娘自然要护着她。”杜夫人的话跟刀子似地直戳戳捅进杜衡的心口,让杜衡严重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司马祁忍不住为杜夫人点赞,“夫人真是亲娘啊!有娘护着真好!”
杜衡于是更心塞了,“闭嘴!你这丫头究竟哪儿来的?”
“我不是什么丫头!”
“不是丫头?”杜衡打量了司马祁片刻,“就你这样,难不成还能是什么闺家小姐?”
司马祁挺直了背,顺手将胸前的两个碍事的馒头丢了出来。
“男的?”杜衡瞠目。
“若儿,你怎么带了个男人回来?”杜夫人一脸忧愁,“这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啊!”
杜若心中呵呵,带个男人回来算个啥?
爬了五皇子的床,又爬了四皇子的墙。
娘啊娘,您也不看看您女儿现在还有没有名声?
看着老母亲忧心忡忡的模样,杜若终是于心不忍,随口编排了一下:“娘,他是我师弟。”
“师弟?你哪里来的师傅?”杜衡质疑。
杜若不理杜衡,继续同杜夫人胡诌:“娘忘了?上回我被贼人所掳失踪数日,被人所救。祸兮福之所倚,就在那时我因缘际会遇上了师傅。师傅看我颇有天份,便收了我为徒。”
“就你?能有什么天份?”杜衡鄙夷地瞧着杜若,“难道是看你脸皮够厚?”
“杜衡,会说人话么?”杜若白了杜衡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若儿,你师傅是做什么的?”
“是大夫。”杜若冲着司马祁挤挤眼,“对吧,师弟?”
司马祁点头,“啊!对,是医生。”
杜若皱眉。
这臭小子脑子秀逗了?人家这里都叫大夫!入乡随俗懂不懂?
果然,杜衡不屑地冷哼,“呵,医神?医神会收她为徒?别把人笑死了!”
但很快杜衡就笑不出来了。
准确来说,他是任何面部表情都没有了,整张脸完全僵硬。
杜若捏着一根从针线盒里抽出的绣花针,笑盈盈地看着他,“哥,你不说要笑死么?你现在倒是笑笑啊!”
“死丫头!你、你做了什么?”
“哥,你不是不相信我师傅么?你看我师傅把我教的可好?我这才学了不过三五日呢!”
“若儿,你别是把你哥给扎坏了吧?”杜夫人担忧地望着气得直吹鼻子瞪眼却偏偏面部肌肉纹丝不动的杜衡。虽然杜夫人偏心女儿,但是儿子好歹也是亲生的啊!
“娘,您别担心。不过就是扎到了他面上控制表情的穴位,只是会暂时麻痹一下,等半个时辰就自动恢复了。”
杜夫人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别扎出毛病来就行。”又拉着杜若追问,“若儿,再给娘说说,你这个师傅究竟是何许人也?”
杜若这点三脚猫的本事,都是自家开中医馆的老爷子教的。她想了一下,对杜夫人说:“我师傅呀,是个特别讨厌的老头子。”
总逼着她背医书,还逼着她考中医学院!
要知道她的人生理想是成为金像奖影后好么?
她的这双手将来可是要捧着奖杯的,而不是给人号脉和扎针的呀!
所以,老头子最终只逼出了一个半吊子,最后人还离家出走,躲进了影视城里跑龙套。
杜若有时会想,当初如果不是执着于走演戏这条路,或许就不会发生意外,也不会来到这里。
也不知道那个特别讨厌的老头子,现在一个人过的好不好?
想到此处,杜若忽然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若儿?”杜夫人不明所以,“可是师傅待你过于严苛?那咱们不跟着学便是了!咱们将军府又不是非得要出个女大夫!”
杜若吸了吸鼻子,“没事,娘!当初女儿不懂事,学医确实是师傅逼着学的。但如今,若有机会能再得师傅亲授,我一定好好学!”
失去了,才懂得曾经那些习以为常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
其他人或许不懂杜若言中真意,可与杜若来自同一时空的司马祁却是听出弦外之音。
“师姐这是想念师傅了?”
杜若点头,“老头子虽然讨厌,但却是真心待我好。所以还请师弟早些找回我弄丢的东西,好让我与机会再回去见师傅。”
“丢了什么?”杜夫人好奇。
杜衡虽不出声,但却张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也好奇杜若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杜若于是又瞎编了一套师傅是世外高人行踪不定的说辞,说是自己将联络师傅的东西给弄丢了。
事后连司马祁都说杜若有当编剧的潜质。虽然是胡说八道,但到底将杜夫人和杜衡忽悠了过去。
司马祁洗干净脸,换回男装,终于又做回了帅气的小公子哥。
杜夫人拉着司马祁左看看右看看,是越瞧越喜欢,直说这孩子眼熟投缘得很。司马祁性子讨喜嘴又甜,哄得杜夫人整日乐呵呵的。
都说小鲜肉是师奶杀手,这回杜若才真算是见识了!
杜若在将军府圈养了约莫三日之后,终于寻到了出门的机会。
因着南巫进献了一批金菊,故而宫里办了一场赏花会。太后下了懿旨,特邀京中的大臣家眷们进宫赏菊。
一收到消息,大家的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受邀的皆是世家女眷,这分明是太后借着赏花的由头,为皇子们物色正妃呢!
五皇子司马燚生母当年与南巫女王交好,因此双方早早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虽是两国联姻,但却是指腹为婚。因此司马燚算是一众皇子之中最早订亲的。
如今五皇子的婚事已提上日程,他上头两位兄长的婚事,自然也是耽搁不得。不说非要赶在他前头,可也不能总悬而不决,连影子都没有吧?三皇子与四皇子年纪相差无几,如今都已二十有三。
四皇子司马赫及冠之时由皇帝做主曾择一妃,当年赐婚之时,京中世家闺秀们一大半哭晕在了闺房中。可惜那位四王妃还来不及过门就病故,司马赫却依旧坚持将牌位迎进了府中,这些年也不曾再娶妻纳妾,一心一意为皇帝训练侍卫护卫宫中。长情仁义如斯,也是京中一段佳话。
三皇子司马彰虽早纳了侧妃且有子嗣,可府中正妃之位一直空悬。这位爷素来将自己视为“未来储君”,总觉得自己的正妃日后是要如自己母后一般坐镇中宫的,因此不免诸多挑剔,迟迟不肯将几位侧妃扶正。
如今这情况明显是父母不催婚,祖母倒是急得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