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渡尘石一直留在洛梁手中,而桑戎就需要此物。
桑戎算了算,按照大约的年份来算,迎岁是祝余的第七世。
这一世,她要经历的是爱别离苦。
蝶谷。
洛梁和盛云清来到幽林的木屋,这里简陋至极,盛云清咋舌道:“这是迎岁的住处?这也太破了点。”
“不回天权宫,来这里做什么?”
盛云清看向身旁的洛梁。
洛梁眸色深深,蹙眉道:“我觉得,迎岁就是祝余。”
盛云清闻言,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样立刻收了起来,转而肃然道:“怎么回事?你确定吗?”
洛梁摇摇头:“那日我曾探查她的真身,并非祝余的精魄。”
“那就不是祝余。”
盛云清坦然起来:“精魄真身不会出错,她虽相貌一样,可终究不是祝余。”
“你可记得那日迎岁做的仙果糕?”
洛梁问他。
盛云清点点头:“怎么了?”
“和祝余曾做给我的仙果糕味道一样。”
洛梁说到这里,眸色黯淡下来:“那个味道,我不会记错。”
“若她真是祝余,真身怎么会……”
盛云清说着,沉思起来。
“我想,翀巫应该知道。”
洛梁望向不远处蝶谷的方向,盛云清就挑眉,问道:“蝶谷谷主翀巫?此话怎讲?”
“若迎岁是妖,按照蝶谷的风气早该处死,可翀巫只是把迎岁赶到幽林,他定是知道一些内情。”
洛梁说罢,对盛云清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自迎岁被带走以后,十安就一直卧病在床,他每日的梦里都能看到无力的自己,还有迎岁那张失望的面容。
翀巫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下不了手,最后罚十安在房中面壁思过。
洛梁到的时候,翀巫立刻就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翀巫恭迎洛梁神君。”
“今日来想问谷主一事,请谷主务必告知。”
洛梁没有打算进到殿内,就站在原地看着翀巫。
翀巫心感不妙,但仍旧硬着头皮道:“神君请讲,翀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年迎岁化妖之时,谷主为何不直接处死迎岁?”
洛梁说完,就死死盯着翀巫的脸。
翀巫愣了一下,随即道:“迎岁之母曾救治过蝶谷之人,所以未直接处死。”
“谷主当真以为本君什么都不知道吗?”
洛梁突然发难,声音极冷。
翀巫一哆嗦,唇色就白了。
“翀巫不懂神君之意。”
“当年之事本君若是毫不知情,今日也不会来找你,翀巫,你最好给本君老实交代。”
翀巫双唇紧闭,看向洛梁,最后认命一般随手一挥,让周围的侍女侍卫都下去。
“此事是迎岁自愿为之,翀巫交代,还请神君莫要告知他人!”
翀巫说完,直接叩首。
翀巫便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白。
洛梁听完,脸色难看起来。
当年十安说是重病,然而却是因为体内妖气反噬。
十安的母亲是妖族人,翀巫能坐上谷主的位置很不容易,所以在十安的母亲去世后,他绝口不提其真实身份。
然而十安身上的妖气随着年岁的长大越来越重,竟隐隐有反噬之意。
思来想去,翀巫只能赌一把,将此事告知了迎岁的母亲,迎岁母亲答应不会说出此事,会尝试救治十安。
祸福难料,十安的身体每况愈下,翀巫都已经备好了十安的棺材。
这时,迎岁从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本记载着禁术的书。
她主动找到翀巫,愿意用自己的血肉来替十安剔除妖骨。
代价就是,她的真身白蝶再没有血肉,每个月圆之夜都会感觉到全身的经脉被打断一般的痛苦,成为一个半妖的怪物。
翀巫有自己的私心,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迎岁的母亲,就同意了迎岁的方法。
于是乎,十安重获新生,而迎岁则被赶出蝶谷,这是他和迎岁之间的约定,迎岁不能再和十安相见。
“既然她救了你儿子的命,那日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了她!”
洛梁双眸含怒,胸口不停地起伏。
翀巫此刻将心底的事说出来,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便苦笑着说道:“神君,我有私心,我不能让人知道十安的体内有妖族血脉,而这世间除了我,就只有迎岁还知晓此事,那日是我鬼迷心窍,想着若是她死了,十安此生便无虞了。”
“啪啦…”殿门口的烛台突然倒了下来,十安站在烛台的旁边,神色痛苦。
“父亲……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声音颤抖。
十安是听到有侍卫讨论,洛梁神君来了,他想借力打听一下迎岁的近况,却没想到听到了此事。
十安见父亲沉默不语,突然感觉自己的可笑,他说要保护迎岁,结果他这条命都是迎岁换给她的,他连活着,都是因为迎岁。
可迎岁的不幸,又都是他给的。
“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十安的脸色惨白,笑着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往洛梁的面前走。
“神君,十安自知无颜面对迎岁,请神君降罪诛杀十安,还迎岁真身血肉。”
十安跪在洛梁的面前,这一刻,他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翀巫立刻跪爬到洛梁脚边:“神君,吾儿无知,若要以命抵命,请神君诛杀翀巫!”
洛梁忍下心中怒气,最终对十安说道:“你的命是迎岁的,本君不会动你。”
洛梁说罢,转身便走。
十安抬眸看向洛梁的背影,他想开口问迎岁如何,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了,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问迎岁的近况。
翀巫跪坐在一旁,双目无神。
十安看着洛梁离开的方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