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蕉雨琴

【公元1283年1月】【金中都】

已是这一年的腊月,再过不久就到春节,虽说是战事频繁,但中都城[a1]各个王公的府邸早早儿就开始忙活起来,因为一直都在打胜仗,今年怕是要过个特别的新年,准备好好庆贺一下。

城里的百姓似乎不那么积极,打胜仗的是蒙古人,被欺压的却是汉民。之前被辽人、金人欺压了那么久,现而今换作了蒙古人,所受欺凌更甚。

老人们已经有了经验,刚过来的蛮族不懂得教化,一味抢掠,天下未定之时,老百姓是最遭罪的,就连丞相文天祥也被抓来燕京,后又听说南面彻底败了,崖山[a2]一战,陆秀夫[a3]背着小皇帝[a4]跳了海,大宋是彻底亡了。

天色渐暗,只听得“咚”“咚”几声钟响,吓得百姓赶紧关门。

这是蒙人的规矩,晚上实行宵禁[a5]。一旦禁钟响过之后,你若还在街上,那是要被拿了去吃官司的。

商铺是早就关了的,街上更是空无一人,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时而吹得门板、窗板乱响。

此时新建的元大都城池尚未竣工[a6],人们都还住在金中都城中,也就是后来北京城西便门以南,到右安门往北这一带。

金中都规模自然是不及后来的元大都,当然更比不上经过明清两代经营的北京城。街道也不甚宽阔,夜幕降临之后,愈发的月黑风高。

就在这黯淡的街巷当中,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几个人,排成一列,穿街过巷,不紧不慢的走着。

他们都穿着带兜头的白布斗篷,兜头的帽檐挡住仅有月光,看不清面容。斗篷的后背都刺着一直金色的燕子,月光下格外耀眼。

带头的人只管向前走,并不抬头,该转弯的时候只管转弯,看来是对道路很熟悉。后面的人只管跟着,也不抬头,更不向周围看。

遇到巡更的人,他们也不躲让,只管低着头继续走。那巡更的也不搭理他们,这几个人仿佛隐身了一般。

这几个人一路向北,由崇智门出了城,朝着正在建设中的大都皇宫走去,绕过皇宫继续向东北方向,这里有一处军营。

这处军营与别处有些不同,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是岗哨林立、灯火通明,巡营卫队来来往往,显然是一处重地。

那一队穿白袍神秘人到了营门口,依旧不抬头,径直往营门里面走,守卫如同没看见一般,无一人拦阻。

几个人走到军营后面关押战俘的一片院落,三饶两绕便到了内里一间牢房的门口,见门口有一守卫站岗,这队人才停了下来。

这站岗的狱卒也是奇特,僵尸一样挺立在牢房门口,眼睛直勾勾发呆。只见领头的白袍人抬左手,朝那站岗的狱卒亮了一下掌心,道:“开门!”狱卒便赶紧开了门,然后回到原地,继续挺在那里。一队白袍人便鱼贯而入。

这是一间挺大的牢房,进门对面墙上偏右手的地方有窗,月光刚好能照了进来。窗前有一几案,案上摆着一副古琴。

窗和案几之间,站着三个人,面朝窗外,正抬头望月。

中间一人身着长袍,头发散乱,身形憔悴,看来是这牢中被关押之人。

两边的人都穿了和来人一样的兜头披风,只是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后背也都带有金色燕子的样式。两人的兜头都褪了下来,垂在脑后,露出道人的发缵。

三人听到响动,都转过身来。左右这两个道士都生的眉清目秀,看上去像是二十几岁的光景。中间一位,正是大宋朝被俘的宰相文天祥。[a7

刚进来的众人列在三人对面,此时也都褪下兜头,露出面容,带队的那人乃是全真派第十任掌教祁志诚。

祁志诚见到对面的三人,恭恭敬敬施礼道:“禀帝师、民师、文丞相,已遵吩咐将几位高士请到。”对方点点头,算是回礼。

其余几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个,听祁志诚称对方“帝师”、“民师”,赶忙先行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翠华派杨辉见过帝师、民师,见过文丞相。”

那穿白袍的民师道:“阁下也是贵派百年一见的人才,深夜召唤至此,有劳了。”

杨辉[a8]道:“晚辈不才,只不过醉心数术,无甚可夸耀的,今天二位前辈能将我叫来,我是倍感惶恐的。倒是我这两个师侄青出于蓝,前途不可限量,前辈可多加提点。”

旁边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忙上前一步道:“翠华派刘仲晦[a9]门下弟子,郭守敬见过二位仙长,见过文丞相。”

民师道:“嗯,要和令师刘秉忠比,却已然是青出于蓝了。”

郭守敬道:“不敢……”

民师接着说:“不过嘛,你和你杨辉师伯,当真是,当今天下英才当中的双壁。”

杨辉叹道:“可惜我师弟道古[a10]英年早逝,否则他们才是双壁啊。”

民师听闻“道古”二字,不免有些感慨,点头道:“是啊,太可惜了……”

趁着这一间隔,另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拱手道:“易水派李东桓[a11]门下弟子,罗天益[a12]见过二位前辈。”

民师叹道:“好多年不见啊,谦甫也都这把年纪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河北真定吧?”

罗天益道:“仙长记性真好,当是在我与恩师处受业之时,想来有近二十年了。”

听得这几个人介绍,后面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寻思道:这几个人看来都是大有来头,而且和这帝师、民师都颇有渊源。我年岁既轻,又不及他们的名声,怎么也叫了我一起?若不是因为全真祁志诚是掌教,我断然不会冒然从江南大老远跑来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转念又一想,祁道长倒是说了,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助文丞相千秋之功,并未提到帝师、民师,想来这二人也是辅弼大宋之人,难道说,呼我过来是因为我是……?

他正在这里出神,只听民师道:“这位小朋友……”

他忙回过神来,施礼道:“草民赵孟頫(fu),见过文丞相,见过二位道长。”

那一直未做声的帝师,突然说道:“你可不是草民……”

听得赵孟頫一惊,暗想:我与此人素未谋面,他却如果知道我的身世?

帝师对文天祥道:“这位是太祖十一世孙,秦王赵德芳一脉,中奉大夫赵仲父之子。”

文天祥一听,施礼道:“我在任宁海节度使时,令尊恰是临安府浙西安抚使,算是有袍泽之谊吧。”

帝师又对赵孟頫说道:“不过祁掌教请你过来赴约,却不是因为你是大宋宗亲,赵氏子弟数以万计,单独选中你,还是因为你是同辈翘楚,家国栋梁。”

赵孟頫黯然答道:“如今江山破碎,文丞相也在此身陷囹囤(ling dun),在下又何敢当栋梁二字?我虽不能舍生取义,却也心如死灰,更不愿臣服鞑虏,只想隐居湖州,做一介草民。”

罗天益和郭守敬顿时有些尴尬,因为此时他们都是元朝的官员,他的老师刘秉忠生前更是官居宰相,曾助忽必烈制定朝仪,规划元大都新城池的建设,死后追谥太师,封常山王。

赵孟頫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妥,忙给自己打圆场道:“不过嘛,救死扶伤,不分族类,郭太史定历法授农时,更是功在千秋,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这几个人当中,即使最小的郭守敬,也比赵孟頫大了三十多岁,只拿他少不更事,并不介意。

祁志诚算是他们几个的带路之人,也便接话道:“是啊,想我派先师丘真人[a13]也曾率十八弟子亲赴大雪山,折千金之躯觐见成吉思汗,只为劝他止杀。也有人说他臣服了蒙人是违背重阳真人[a14]遗训,实则他还是为苍生某福利。”

“不错,”民师说到:“称臣可做权宜之计,为天下苍生才是正道,只是称了臣,我们心中却还要有华夷之变,这把尺子不丢,本心就不会丢。”

郭守敬见说到苍生,已经入了正题,便趁机问道:“两位前辈,祁掌教唤我来时,说是事关苍生的大事,要今夜子时以前赶到,只是不知前辈作何打算,又需要我等出什么力?”

帝师、民师并未马上回答,只是对视了一眼,民师问帝师道:“这里已经到了四个,另外两个应该也快了吧?”

帝师喜怒不行于色,但此刻脸色还是有些凝重,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牵挂,只沉吟道:“亮儿办事还是牢靠的”,随即又道,“倘真的出了意外,我们也只等到子时,四个就四个了,虽说少了两个不够圆满,但也无大碍,关键是文丞相在。”

民师听了没言语,只默默点了点头。

此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另一队人马也将来此汇合。

大家刚一沉寂,就听得牢房外有脚步声风风火火,牢门响动,果然又进来三人,也都穿着同样的兜头披风,只是都是黑色,和帝师穿的一样。

领头的一人,进门便拜倒在地:“拜见师父、师叔,弟子来迟了!”就在他拜倒的时候,众人见他的黑色斗篷背后也赫然有只金燕子。

帝师只轻轻“嗯”了一声,一副极不满意的样子。

民师却道:“不迟,不迟,还不到子时呢!你师父才担心你遇上了麻烦,你就到了。”

这人这才站起身来,褪掉兜头,对民师道:“师叔,确是遇到了些麻烦,故而迟了些。”

帝师仍不搭话,只“哼”了一声。

先来的几人看清这人的面目,赶紧上前见礼:“晚辈见过帝守!”

唯独赵孟頫道:“文焰兄,是你啊!”话一出口,发现有些不妥,心中暗想:这几位都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高人,在这高亮(字文焰)面前竟然自称晚辈,自己却和对方兄弟相称,着实有些冒昧。而且他们都称高亮做“帝守”,他师父被称作“帝师”,既不是俗称,又不像官职,也不知是些什么雅号?

高亮倒很自然,先给文天祥行礼:“文丞相久等了。”

紧跟着向其他人回礼道:“列为辛苦了,啊……赵贤弟,你先到啦……”

杨辉、郭守敬、罗天益都是同道中人,了解其中掌故,但没想到帝守竟然和赵孟頫称兄道弟,不过看赵孟頫的样子,他是不了解帝守的真实身份。

赵孟頫看杨辉等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颇为的尴尬,怯怯答道:“啊,啊,先到了,我是随祁掌教来的。”

这时候,高亮引荐身后带来的两人,前面一个岁数大的,见到高亮拜过师父、师叔和文天祥,并不认得另外几人,于是先朝文天祥施礼:“草民关汉卿见过文丞相……”

话未说完,看着文天祥,竟哽咽起来:“早闻丞相高名,今日有幸相见,只是……呜呜呜……”

众人知道他定是痛心文丞相壮志未酬而于此的惨状,没想到一个年近半百的人,还有如此性情,当着众人竟抽泣不止。

文天祥也不禁潸然泪下,连忙上前扶住道:“文某也早闻汉卿兄的大名,阁下的散曲天下无双,堪比苏(东坡)黄(庭坚),今日一见,乃是文某三生有幸。”

关汉卿连忙称谢:“不敢不敢,若论青出于蓝,这里还有一位。”说着侧身让出后面一人。

这人看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见关汉卿引荐,上前施礼道:“晚辈马致远[a15],见过文丞相,见过各位前辈。”

前面来的几人,依礼数又跟关、马二人见过,互通了姓名。

见人已到齐,也不容众人再做客套,帝师道:“今日请诸位来,确实有事关天下苍生之事,烦请各位鼎力相助。”

杨辉先道:“老朽残躯若还能有益苍生,虽死而无憾。”

其余众人也都齐声道:“死而无憾!”

文天祥此时虽忍住抽泣,但泪水已经是止不住的落下,心想:当初元军南下之时,天下世子若是能有这样的态度,岂能还有今日?我文天祥死不足惜,倘若真能如二位仙长所言,也不枉费我一腔热血。

帝师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今日欲借诸君热血,保我华夏日后复兴,诸君可愿否?”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一怔,虽说是死而无憾,但听帝师的意思,今天是要有个“祀”,又说要借热血,难道要行人祭?如此生死就在眼前,不免有些踌躇,依旧是杨辉最先说道:“帝师洞悉天机,老朽愿听安排。”

赵孟頫最是年轻,想到他赵氏江山遭夷狄铁骑践踏,一股豪气不由得涌上心来,也上前道:“若是拿在下这条命去祭了祖先,赵某也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态,愿听帝师安排。

只有文天祥满脸疑惑看向帝师,帝师故意不去理他,和民师对视了一下,道:“好!”

又朝牢房一个角落说道:“君宝[a16],请祭器!”

大家这时才注意,牢房深处阴暗角落还有一人,听了帝师吩咐,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精壮汉子,端了个箱子走上前来,将箱子放在地上。

只见民师打开箱子,取出一只青铜大觚放窗前的几案上。

一直姿态桀骜威严的帝师,此时取出一把短匕首,面朝文丞相,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道:“文丞相请。”

几个人心中一懔,虽然大家都知道天亮之后,文天祥将被问斩,但若是此刻便要自裁,果然是生死一线之间,众人不由得心中酸楚,纷纷跪倒,齐声道:“丞相……”

文天祥见众人情真意切,心中悲喜交加,微笑道:“快快请起,诸位不必担心,文某今晚不会死在这里。”说罢,抽出匕首,在手掌心割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如注,流到青铜觚里。

过了片刻,民师拿过一块棉布,给文天祥包扎上。

文天祥双手捧刀,对众人道:“今日,我将与诸位人杰歃血为盟,生身在世保社稷,身灭魂魄护苍生。”

大家这才明白,帝师说的要借大家的热血是什么意思,于是纷纷起身,顺次接过匕首,割开手掌,将鲜血注入青铜觚。

待众人立回原处,帝师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拔开塞子,便往青铜觚中倒酒。

觚中渐渐酒满,葫芦大致也就空了,葫芦底慢慢翘了起来,只见葫芦底上有个古篆的“缗”字,其他人没有注意,唯独罗天益心中一惊:“难道说……?”

葫芦中的酒倒净,青铜觚刚好装满,似乎是定做的一般。

帝师收好葫芦,后退半步,躬身施礼道:“文丞相请。”

文天祥也不多言,双手捧觚,饮了一大口,然后递给离他最近的关汉卿道:“来,每人饮一口,我们便有了生死之约,不为名利,只为社稷。”

于是,关汉卿、马致远、杨辉、郭守敬、罗天益、赵孟頫几人,每人依次饮了一口,又把青铜觚传回到文天祥手里。

文天祥举觚行礼,算是敬过了天地,然后将觚中的残酒对准案几上的古琴倾泻而出。

众人很是吃惊,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祭礼。

低头再看,倾泻而出的酒并未四处溅洒,却见琴上有一个小孔,仿佛会吸吮一般,所有的酒,一滴不剩,都被那个小孔吸了进去。

待酒倒净,那个小孔发出一阵幽暗的光,随即又暗了下去。这时众人借着月光才看清楚,原来琴身上有北斗七星的图案,刚才能吸酒的那个小孔是北斗七星中的一颗,现在已经是发着幽蓝的颜色,仿佛嵌入了一块宝石。

七颗星中有五颗的位置都是嵌入了宝石的样子,只是光泽略有不同,只剩下二个位置还是空洞。

来的人各个都天资过人,虽然没人介绍这琴的出处,但现在都能猜出几分,知道这古琴必然大有来历。

民师道:“感谢诸君,今日祭礼已毕。刚刚不与诸位事先讲述原委,就是为了使诸君众志成城,方能以热血入祀,才可感天地而聚灵气。”

关汉卿却不以为然,见如此就完事了,对高亮问道:“贤弟,就这么简单?倘若早知只是要关某几杯残血,莫说几杯,就是几碗,兄弟尽管取了就是,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高亮忙拦住道:“关兄,这里不可胡说的!况且今日要的不是血,而是诸君的血气,也叫血性,你出身医户,难道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关汉卿见平日跟他一起裘马轻狂的兄弟此刻竟然不敢造次,也就不再多嘴。

文天祥捧起那古琴,对帝师说道:“文某明早将赴法场,今日得蒙两位仙长指点,也算是无憾了。这焦雨琴依旧托与阁下,望日后能有忠魂烈士接续此琴。”

帝师接了琴道:“文丞相放心,此事非是我辈人力所及,乃是我中华气运使然。当初这琴传到阁下这里,也是琴自己选的人,不是我等选的。”

文天祥道:“如此说来,武穆公[a17]曾有词云‘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a18]’他那时所弹的,难道也是这副琴?”

帝师道:“不错。”

文天祥闻听,激动万分:“若不是方才帝师告知,前面一颗星便是武穆公,我万万想不到,这陪伴了我大半生的的爱琴,竟然曾经是岳元帅所用!”

民师道:“既然大事已成,我等也不便久留。”

文天祥和帝师都点头称是。

民师吩咐道:“那就还是麻烦祁掌教护送几位返回。”

祁志诚道:“这个自然,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民师接着说:“高亮,你就负责护送你的两个兄弟回去,切勿多生事端。”

高亮应道:“是!”

见众人纷纷带上兜头出了牢门,民师对那捧祭器的汉子道:“君宝,你自己先回,将圣杯交与师祖,不得有误。”

将众人打发出去之后,帝师、民师二人这才与文天祥作别。

出来牢房,正要往外走,帝师突然停住,回身盯着狱卒,此时那狱卒仍被术术困着,两眼呆滞。

帝师道:“师弟,我看此人是个祸害。”

民师道:“我也觉得有些异样,但此人未行恶而杀之,恐不合于道,亦不合于理啊。”

帝师道:“固不可杀,但却要做些防范。”于是朝那狱卒一抬掌心,问道:“叫什么名字?”

“布库里雍顺[a19]”

“金人!”两人听了都是一惊,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你可是姓完颜?”

“不是。”

“你姓什么?”

“无姓。”

帝师和民师一听这话,有些放心,知道他定然是金人当中地处偏远的低级部落,还保留着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原始走婚风俗,故而才无姓的。

帝师又问:“你怎么来的这里?”

“……”

二人一看对方没有反应,知道过程有些麻烦,因为中了这夺魄术的,只能回答简单问题,复杂就说不上了。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偏僻部落的男丁,跑到敌营来入伍,定然是曲折的很,但既然和完颜氏无关,大约是没有大碍的。

但帝师还是不放心,抽出一个符,正面写了这人的名字,反面又写了两个字,念动口诀,两指钳住符咒,向那人胸前点指,说一声“中!”符咒便没入那人胸中不见了。

民师叹口气道:“师兄太过防微杜渐了吧?”

帝师道:“虽说是蒙人灭了大宋,但靖康之难[a20],到底金人之祸,当年若早能防微杜渐,或许不至如此啊。”

二人说着话,身形飘然出了军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a1]金?贞元元年(1153年)迁都燕京,改燕京为中都。元?至元九年(1272年)改称大都,即今北京。此时虽已改名为大都,但金都城与大都城位置范围并不重叠,所以这里称中都城。

[a2]宋末爲抗元的最後據點。宋?祥興二年(1279年)宋軍戰敗,陸秀夫負帝昺於此沉海。详见《太平寰宇記?一五七?新會縣》

[a3]陆秀夫(1235年-1279年),字君实,今江苏省盐城市人,南宋民族英雄。20岁时与文天祥同登进士榜。

[a4]赵昺(bing)(1272年2月12日-1279年3月19日)

[a5]《元史?刑法志四?禁令》:“諸夜禁,一更三點鐘聲絶,禁人行;五更三點鐘聲動,聽人行。違者笞二十七;有官者聽贖。其公務急速及疾病、死喪、産育之類不禁。”

[a6]元?至元四年(1267年)于中都东北兴建新都,故址东西两面相当于,今北京内城东西城墙,南至东、西長安街,北至德胜门、安定门外的土城旧址。

[a7]关押文天祥的土牢,位于现北京市东城区府学胡同63号,明洪武九年(1376年)在此地建文天祥祠,又称文丞相祠,于1984年对外开放。

[a8]杨辉,字谦光,南宋?浙江钱塘人。著作今存者有《詳解九章算法》《續古摘奇算法》《楊氏算法》《楊輝算法》《田畝比類乘除捷法》《算法通變本末》《乘法通變算寶》《法算取用本末》(與史仲恭合著)。详见清?阮元《畴人传?二二》。

[a9]【刘秉忠(1216-1274年),元?邢州人,字仲晦。监筑开平、中都两城。】

[a10]【秦九韶(1202-1261年),字道古,南宋?普州安岳人。早年侍亲于金之中都,因得访习于太史,又曾从隐者受数学。详见元?周密《癸辛雜識續集?下?秦九韶》】

[a11]李杲(1180-1251年),字明之,今河北省正定人,晚年自号东垣老人,医学史上“金元四大家”之一,“脾胃学说”创始人。

[a12]罗天益(1220~1290),字谦甫,今河北藁城县人,元太医。著《卫生宝鉴》、《药象图》、《经验方》、《医经辨惑》、《东垣试效方》、《内经类编》。

[a13]丘处机(1148-1227年),字通密,號長春子,金登州棲霞人,道教全真派的開創人之一。於1219年奉詔從萊州(今山東掖縣)出發,經陰山、雪山(喜馬拉雅山)到達邪米思干(今譯撒馬爾罕)朝見成吉思汗。被封爲國師,號長春真人,總領道教。其弟子李志常以往返見聞寫成《長春真人西遊記》。详见《元史?释老传》

[a14]王重阳(1112-1170年),金代咸陽人,全真道的創立者,原名中孚,字允卿。详见元?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鑑續編》。

[a15]马致远(1250?-1324?年),元?大都人,字千里,號東籬,曾任江、浙行省務官。曾任江浙行省務官。《錄鬼簿》著錄致遠撰雜劇十三種,今存者有《漢宮秋》、《薦福碑》、《任風子》、《青衫淚》、《岳陽樓》、《陳摶高臥》等七種,散曲有《東籬樂府》。

[a16]宋末和明初,分别有记载名为张三丰的道士,善技击,但未能确认是否为同一人。名君宝,号三丰,明太祖使人寻访不遇。详见《明史·二九九·张三丰传》。

[a17]岳飞(1103-1142年),宋?相州湯陰人,字鵬舉。孝宗時謚武穆,寧宗時追封爲鄂王。详见《宋史?岳飞传》

[a18]宋?岳飞《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

[a19]传说中的满族爱新觉罗氏先祖,其母佛库伦吞鸟蛋后怀孕而生。

[a20]靖康之难是指靖康二年(金天会五年,1127年)金朝南下攻取北宋首都东京,掳走徽、钦二帝,导致北宋灭亡的历史事件。又称靖康之乱、靖康之变、靖康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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