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宇语气平缓,话语中没有对宫鹤的怨恨,更多的是自嘲。
毕竟如果不是他错信宫鹤,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说到底都是他自己酿成的结果。
曾经他也怨天尤人,可如今真的见到宫鹤,心境却平和许多,只想撕开他的真面目。
“宫鹤,你为什么害我?”
宫鹤看着这张脸,心里掀起了惊涛飓浪,难以平复。
为什么?
他忽然笑了起来,“顾晋宇你说为什么?当然是想看到你坠落泥潭,在地狱里挣扎打滚,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就是见不得你什么都能得到!”
这一刻宫鹤撕开伪装,那双绿豆大的三白眼满满都是恶意,毫不掩饰对顾晋宇的嫉妒和怨恨。
顾晋宇什么都有,家境优渥,不愁吃穿,父亲和哥哥都百般呵护,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人生一帆风顺。
可宫鹤呢?
他连出生都是罪,因为他母亲在出嫁前被堂哥侵犯,甚至将其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
自有记忆以来,宫鹤就是在那狭小的空间内,母亲嫌弃,憎恶他,父亲更骂他是没用的废物,当着他的面羞辱欺凌母亲。
母亲受不了自杀,小小的他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父亲却将这一切归咎在他头上。
他打他,骂他,从来没爱过他。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者阴阳冢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蛆。
他活的那么艰难,好不容易考入朱雀学院,掩藏过去的一切,甚至有了喜欢的女人。
可她却喜欢顾晋宇。
顾晋宇什么都有,轻易得到的一切是宫鹤这辈子都得不到的,这越发勾起他内心的自卑,阴暗。
“啪!”宋百里骂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别人对你好,你却因为嫉妒而伤害他,你根本不配为人!”
宋百里可不管宫鹤有何苦衷,即便有什么苦衷,他不去报复那些伤害欺负他的人,反而伤害真心将他当成朋友的顾晋宇,这算什么?
就是个无能的懦夫!
现场各位教授也很愤怒,看宫鹤的眼神无比厌恶,为顾晋宇感到不平。
如果不是宫鹤,以顾晋宇的天赋或许早就在朱雀学院取得一席之地。
这个宫鹤真是害人不浅!
副院长敲着桌面,犀利道,“宫鹤我问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噬灵虫?”
宫鹤眼神闪烁,含糊道,“我只是凑巧得到的。”
“你放屁!”宋百里才不信,看着副院长问,“像这种残害同学,还不知悔改的,又不如实交代的人,不知道贵校如何处置?”
宫鹤既然自己承认,那他用噬灵虫害了顾晋宇这件事就无法逃脱罪责。
副院长,“噬灵虫是禁物,宫鹤用此物残害同学罪加一等,开除学籍并昭告中洲,自此后东夷阴阳冢任何弟子都禁止参加朱雀学院招生,废除修为并监禁终身。”
这话一出,宫鹤脸色惨白。
不止他要完蛋,以后阴阳冢的弟子也在中洲无立足之地。
宫鹤下意识看向褚知白,“褚教授你帮帮我!”
这边。
即墨奚和谢衍走进宿舍楼,将褚知白的宿舍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却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宋百里十分钟前发的讯息。
宋百里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所怀疑,然而两人却一无所获。
谢衍环视一周,若有所思,“如果不是褚知白的话,那么……”
“宫鹤!”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沓沓真聪明。”谢衍像哄小孩一样夸她,长指轻轻碰了下女孩头上的蝴蝶发夹。
自从知道即墨奚的来历,谢衍就知道她这性子是如何养成的。
她不懂人情世故,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说话做事都像个稚子,那是因为她本质上就个孩子。
没有记忆,不知来历,还成了一个拥有人类思维的丧尸。
她前世不会说话,所以刚认识时说话才会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他光是想想就很心疼,对她更像是呵护小朋友般,连同自己未曾拥有的那份。
即墨奚黑眸转了转,微微踮脚,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宝宝也聪明,超级厉害的。”
她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张开双手用力将谢衍抱住。
“谢衍,我也会疼你。”
虽是有样学样,但即墨奚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情绪,学着他的样子安慰他。
笨拙青涩,却赤忱热烈。
怎么能不心动?
谢衍压抑着情绪,“好。”
两人很快分开,并没有耽搁时间的来到宫鹤宿舍。
宿舍格局都差不多,只是里面的家具摆设不尽相同,像宫鹤,他的宿舍就是按照传统东夷风格布置的。
从玄关踏入客厅,一眼就将整个布局收入眼底。
即墨奚站在客厅,目光盯着墙上的一副挂画看。
那是一副东夷艺伎图,艺伎画着夸张抽象的妆容,穿着传统东夷服饰,以右手掌朝上卖弄着舞姿。
除去艺伎外,画上还有风景,一颗长着无数花苞的大树,以及小木屋。
谢衍抬脚走过来,桃花眼盯着那副画看了几秒,“是空间灵器。”
所为空间灵器,跟储存器大同小异,但也有不同。
比如说,储存器只用来存死物,方便携带的空间器。
但空间灵器品阶更高,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开辟一片独立空间,能纳入活物,甚至生活一段时间都不成问题。
独立于十三界之外的云中城,就是被单独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整个中洲也算是独一份了。
空间灵器?
这种东西一般都有禁制,即墨奚摸了摸手腕上的金环,下一秒它就变成威风凛凛的金箍棒。
“宝宝,你退后!”
谢衍看着即墨奚握着金箍棒,耍了一套招牌动作,眼角一抽,“……”
其实他有点后悔。
即墨奚可不知道,将灵力灌入手中的金箍棒便粗暴的砸向那副画。
只听。
轰!
一声巨响,那巨浪般的能量瞬间将整个宿舍的东西毁于一旦,连玻璃都在顷刻间碎裂成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禁制被破,墙上的挂画立刻变成一扇黑漆漆的门,即墨奚牵着谢衍,另一只手仍握着金箍棒,一脚踏入。
那小路仅仅两人通过,还很黑,幸好没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亮光。
那是一个小屋,面积不大,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吱呀~”
房门被推开,里面简陋的摆设映入眼帘,只有一张床和桌子。
而在角落地上,一根铁链被套在脖子的位置,趴着的人一动不动,披散着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上面还布满许多血迹,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看样子应该是被废了。
谢衍沉默片刻,试探道,“褚教授?”
许是听到陌生的声音,那一直趴着毫无动静的人用身体做支撑,扭过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孔。
正是褚知白。
她蓦然瞪大双眼,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没有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