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赞是过年前的一天回到陇西的。
再到陇西李家大宅,尽管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是两三岁还没怎么记事呢,但再回来后看见李宅,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那么的眼熟。
晚间吃饭的时候,王仙芝跟他说道:“既然回了家,那就多呆几天吧,过了正月以后再走,我跟你多聊聊”
王赞很难想象自己爷爷的家里会显得这么寒酸,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就算不太了解也知道爷爷和父亲都是什么角色,赚钱对他们来讲肯定是手拿把掐的稳,所以他真的理解不了自家的寒酸。
王赞进了屋子,打量了几眼,发现家里有点太简陋了,家用电器好像只有个电视,连个冰箱都没有,至于其他稍微高端点的产品就更没了。
“她基本都是神出鬼没的,前两个月回来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再说了,我一个人也喜欢清静,习惯了”
王赞答应了一声,走进院子问道:“爷爷我小姑怎么没回来?”
“进来放下东西,洗洗手洗把脸,然后坐在炕上休息一会,我这边弄好饭菜咱们就吃了”王仙芝直起腰来招了招手。
王赞张嘴有些生疏的叫了一声:“爷爷!”
王仙芝一直都是这种淡定的性子,天塌下来眉头都未必皱一下,当初王惊蛰几次遇险,前后几次消失,他在看见之后基本上也就是这幅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激动的地方。
似乎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王仙芝抬起脑袋一眼就瞅见了王赞,老人家稍微愣了下,就笑了,点了点头很平静的问道:“回来了?”
院子当中,有个垂暮的老人正弯腰拾掇着什么,王赞看着对方就感觉王仙芝的年纪才不过七十来岁左右,但怎么觉得就跟八九十岁了似的,显得特别苍老,只不过身子骨看起来还算硬朗。
院子里是几间砖瓦房,最普通的那种农村平房,这个季节菜地什么的都荒了,地上面还铺着一层薄雪。
初三下午,王赞一路打听着进了王村,然后一直走到一间小院落的外面。
这天晚上,父子两人聊了很久,到了后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觉,第二天是年三十,李家大宅很热闹,人声鼎沸,王赞体验了把他这二十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年味,然后一直呆到大年初三,一早离开了陇西,乘坐飞机去了朝歌。
王惊蛰笑道:“我们王家三口人之前基本都是这么过的,这个团圆的日子对我们没啥意义,也不是很注重这些,早就习惯了,亲情这方面不一定非得要体现在这种表面的事情上,心里记着也一样……”
王赞挺诧异的问道:“那你过年咋不陪我爷爷呢?”
王惊蛰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上面深说什么,简单说几句后就翻过这一篇了人,然后跟他说道:“你现在是认家门了,所以陇西这边你呆到初二就差不多了,初三你就去朝歌王村吧,你爷爷一个人在家呢,在陇西你也没办法呆太长的时间。”
王赞“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没太看懂,有看明白的地方理解也不是特别深,只是隐约感觉似乎对我能有点用”
十来分钟后,王惊蛰挺慎重的将这本册子合上,然后收进了抽屉里,皱眉说道:“这个东西你暂时先放在我这里,里面的内容你也不要过多去猜测,暂时都扔到脑后去吧,等我倒出时间来仔细的研究一下再跟你详说。”
王赞倒着酒,王惊蛰靠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那本册子,他看的速度有点快,基本算是一目四五行了,因为有些内容他扫个两眼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完全不用深研究。
王赞跟王惊蛰将自己碰到耿浩一家的经历挺详细的告诉了他,然后拿出那卷关于立洞花庙的册子递了过去,王惊蛰听着也是啧啧称奇,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过,但是以王惊蛰的经验,都没有翻看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就能猜测出个一二三了。
“倒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挺离奇的,那是我在黔地的时候碰到的……”
王惊蛰点头说道:“你比我好一点,我那时候行走江湖都没什么钱,你妈还给你留了不少的资金,日子倒也不会太苦,行了这个问题就不说了,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懂或者迷糊的,趁着咱们父子相遇的这几天尽管问我。”
王赞说道:“开始的时候不太适应,后来渐渐的就转过弯来了,到现在已经彻底适应了,甚至我还比较喜欢这种生活,自由自在还能见多识广么”
王赞倒了两杯酒,王惊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善于适应吧,习惯就好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你比我好一点的就是,你多了十几年的义务教育,我那十几年都是在村子里面尿尿和泥玩的”
“这几个月自己一个人过,感觉怎么样?”
晚上六七点钟,在书房里面,王惊蛰拿了一瓶酒和一盒鸭脖子还有点花生米,酱牛肉,跟王赞说爷俩边吃边喝边聊聊。
王赞感觉茅清水和李兰荣很亲切,丝毫没有任何的陌生感,拉着两位老人的手唠着家长里短,主要话题就集中在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还有这几月间不上学都去了哪。
王惊蛰在一旁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狡辩,否则他会被吐沫星子喷的很惨很惨,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他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在这事上也没办法说的清楚。
“哎呦喂,我可怜的外孙儿,都被你那个爹给带跑偏了,命怎么这么苦啊……”
大宅院里有很多的人,茅清水和李兰荣正在翘首以盼着,不管咋说王赞虽然离开十几年了,不过他刚生下来那会外公和外婆都没少带他,一见到王赞,茅清水就抹着眼泪一把给他搂了过来,差点都憋得王赞没喘过气来。
王赞说道:“爷爷,有点难吧,我的事你不是知道了么?”
王仙芝笑了,语气里充斥着极度的自信和镇定:“知道是知道了,但你觉得我能怕什么?有什么能让我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