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笙与慕北的喜日子定在了年后。
比起之前二人简简单单、悄无声息地准备婚事,这一次,慕北是大操大办,恨不得让整个都城,甚至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娶虞笙笙。
迤逦拖地的大红嫁衣奢华绚丽,堪比皇家等级。
虞笙笙穿上嫁衣,试着尺码是否合身,瞧得一旁的慕北和满满都看得呆住了。
“哇~~娘亲好漂酿~”
慕北将虞笙笙拉入怀里,一边抱着满满,一边搂着她。
他的脸贴在虞笙笙额头轻蹭,眼底有些泛红,“笙笙,我慕北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与你拜天地、拜高堂。”
虞笙笙环抱着慕北的腰,颇为感慨道:“是啊,你慕家的十里红妆也终于入了我虞家的门。”
“父亲、母亲、兄长还有蓉儿,若在天有灵,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箫箫和母亲也会祝福我们的。”
在一旁似懂非懂的满满也学着虞笙笙的样子,短小胖乎的手臂抱着慕北的腰,软绵绵地道:“满满也高兴,父亲,你不会再离开我跟娘亲去打仗了吧?”
虞笙笙摸了摸满满的头,宠溺道:“不会,不仅不会,以后每晚父亲和母亲可以一起哄满满睡觉了。”
......
又是一年除夕夜。
皇宫里按往年的惯例习俗,邀请群臣及家眷,召开宫宴。
宫宴结束后,虞笙笙与慕北同坐一辆马车,朝着虞府的方向缓缓而去。
寒夜里,马车上暖融融的。
四个角落里的纱灯映得车内通透明亮。
没有父亲在,没有满满在,两人又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慕北忍得难受,捧着虞笙笙的脸急喘着。
“笙笙,好几天没那个了,今晚又是除夕,去侯府好吗?”
虞笙笙亦是被吻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持,软在慕北的怀里蹭着他。
“可是父亲不准,且父亲的马车就在后面,怎好改路。”
慕北委屈巴巴地,不停亲吻虞笙笙的同时,柔声求道:“快憋死了,那在这里好不好?”
大手顺着她的裙边探入,虞笙笙紧忙按住慕北的手,情欲迷离的双眼瞧着他,咬唇克制着自己。
“不好,外面车夫在赶车,若是听到了多丢人。”
“笙笙别发声就好。”
慕北便以口封唇,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两人正是火热之时,突然传来车夫极轻柔的一声“吁”,随即马车在半路停下。
慕北抬眸注视着车帷,冷声问道:“何事?”
“侯爷,前面路中央有人摔倒,躺在那里不动了。”
慕北吩咐道:“过去看看。若是个酒鬼,就叫醒,若是个叫花子,给点银子。”
“是,侯爷。”
不多时,车夫碎步跑了回来。
“侯爷,是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身上都是血,脸也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慕北将虞笙笙稳稳地放在椅榻上,起身下车欲要去瞧个究竟。
“在车里等我。”
“嗯。”
可慕北下去没多久,虞笙笙便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似乎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人。
“别,别过来。”
“啊!别过来......”
“慕将军,我知错了。”
慕将军?
那女子认识慕北?
虞笙笙好奇起身,掀开车帷,从车辕上拾起手提灯,欲要上前瞧个究竟。
谁知那女子从地上爬起,推开慕北和车夫,踉踉跄跄地仓皇而逃。
她惊恐地一步三回头,好像她眼中的慕北是极其恐怖的怪兽厉鬼一般。
只是她身上伤得太重,脚步虚浮,没跑几步,就又摔在了地上,且恰好摔在虞笙笙的脚前。
手提灯在脚前投下暖黄色的光圈。
那女子狼狈地趴在地上,视线缓缓从虞笙笙裙摆上移。
待她抬起头时,虞笙笙从那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庞上,还是依稀瞧出了柳依依的模样。
“虞笙笙?”
柳依依的眼被打得浮肿,眸底泛着红血丝,看到虞笙笙的刹那,泪水登时就涌了出来。
怔了一瞬后,她抓紧虞笙笙裙摆,跪在地上求她。
“虞笙笙,求求你,救救我。”
“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带我走吧。”
慕北来到虞笙笙的身旁,搂住她的肩,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对方,护着虞笙笙。
“笙笙,交给我处理,你上车。”
虞笙笙本想转身回马车,而柳依依却死死地攥着她的裙摆不放,不停地大声哭求着。
“虞笙笙,念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的夫君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每天喝酒后就打我。”
“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求求你。”
“以前是我不对,求你原谅我吧。”
“我给你磕头赔罪,好不好?”
说话间,柳依依便开始冲着她磕头,冰天雪地,都城的石板路更是又冰又硬。
虞笙笙看着柳依依,心最终是软了下来。
这应该就是天意吧。
既然柳依依都求到她脚前了,她虞笙笙便帮她一把。
“好,那你今日先跟我走。”
正好父亲与夏泽坐的马车也跟了上来,虞笙笙便将柳依依安排到了那辆车上,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让其与车夫一同坐在车辕上。
“笙笙是要将柳依依留在虞府?”慕北忧心道。
“暂时先留在府上,日后,便替她弄个新身份,若她愿意,便送她到南州去。”
慕北卷弄起虞笙笙的头发来,“既然笙笙想做善事,夫君我自然要帮。柳依依的事我让青竹去打点,你莫要再操心。”
“那就拜托夫君了。”
***
几日后。
柳依依身上的伤终于消肿了,慕北也命人给她做了假的身份。
虞笙笙将出城文牒递给她,言道:“柳依依已经在除夕那晚在街头冻死了,从今往后,你就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柳依依双手颤抖地从虞笙笙手中接过那份文牒,如释重负地抱头哭了起来。
“过些日子,等你身上的伤都养好了,我就派人将你送出都城。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在我南州的店铺里谋个生计。”
“谢谢你,虞笙笙。”
柳依依跪在床上,又给虞笙笙磕了三个响头。
“不必如此,你我好歹在书院是同窗一场,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虞笙笙转身离去,完全没能察觉到柳依依突然转变的面孔,和那双满是恨意的眸眼。
房门吱呀关上,柳依依绝望地扯唇苦笑。
“真是讽刺,虞笙笙,我柳依依现在这副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却像是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