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信不立!
张晟等一众贼匪带着折腾了大半宿再一次被救醒过来的赵风撤离了赵氏坞堡。
不过在撤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张晟搬空了赵氏的药材,又额外要了一辆相对舒适的一套车马,赵氏为了让这伙瘟神赶紧离开,无有不允,连带着又送上了几丫鬟仆奴,还有赵云的马匹及一把大枪。
不安好心,真的不安好心。
张晟见到赵云提枪之后虎目微眯在自己身上乱瞄的眼神,浑身寒意顿生,想尽了办法,趁其照顾兄长的工夫,认贼卒偷偷的没收了他的大枪,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兴许是赵云身上的杀气太重,近二十日的时间,队伍穿行唐过上曲阳,到达蒲荫,一路之上邪魔避易,顺畅无比。
赵风在秦光带着几个医工和丫鬟仆奴的照看下终于活了过来,脸色恢复了许多,只是,双眼中充满着无尽的哀愁。
想想也是,二十天前,兄弟二人还是人人尊敬的世族大户中的一员,二十天后,自己兄弟已然变成了小弟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匪,这一番变故,这一心理落差,一天一地,一般人着实是难以承受的。
张晟在这二十天内,总算搞清楚了喘喝之症是个什么玩意,喘喝者哮喘也,也称哮症。
听到是这个病,张晟心中便是一沉。
在二十一世纪,自己的姥爷就是走在这个病上的。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哮喘分很多种,比如支气管哮喘、过敏性哮喘等,此病在二十一世纪尚无法根治,只能依靠药物维持或将养,尤其是冷热交替时节或感冒发烧之时,更须注意,如若一不小心,气喘胸咳,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苦,真的苦。
张晟现在才清楚,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想占点便宜的,一不小心倒为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此刻的他已然有些后悔,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当时就不该贪便宜,打什么赵云的主意。
可以预想,赵风归西之日,兴许就是赵云和自己搏命之时。
张晟苦着脸穷搜脑海,姥爷服用过的定喘汤,还有张仲景的射干麻黄汤、厚朴麻黄汤等等,反正与哮喘有关的中医药方,不管是偏方还是秘方,只要是自己有印象的,统统告诉了秦光,目的就一个,把赵风像大爷一样供起来。
放赵氏兄弟离开?
这个问题张晟最开始的时候就想过,后来让他否定了。
赵风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在这乱世,已然被赵氏一族抛弃的赵风赵云兄弟缺医少药,可能赵风死的更快,赵云找自己拼命也就指日可待,与其那样,莫不如放在自己的身边拖一拖,至少,万一赵风完蛋,赵云找自己拼命,事先也会有一个预料,以便早做预防。
张晟不缺脑子,十多日寻思下来,已然抓到了事情的重点,赵风!
如果当今之世,如果还有一人能化解赵云对自己的仇恨,那么,此人非赵风莫属。
一路行来,除了正常的行军安排和每日对众贼匪的军事培养,剩下的时间,张晟把心思全放到了赵风的身上,他希望能早日让赵云放下对自己的杀心。
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
有事没事的找赵风聊天唠嗑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成了张晟的日常。
暖风扑面,晚霞满天,蒲荫城外山脚底下,星星点点的火光成排连片,老弱在里,青壮在外,一团团、一簇簇的贼卒,围着火堆,聚在一起,说笑着、嬉闹着。
“风兄,今日气色不错,呵呵。”晚饭之后,张晟揉搓一把发苦的脸颊带上一点笑意,无视了一边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赵云,舔着脸找上了赵风。
对于赵云,此刻的张晟没心情去理他,理了也是白理,估计,人家要不是念在大兄的病情还需要自己这伙贼人照看的份儿上,这小子八成已经会找上自己算账了。
“谢张郎君记挂。”赵风不咸不淡的回复一句。
张晟并不以为意,毕竟人家落到这般田地。也有自己的原因。
“风兄,你这样总是躺卧着于病不利啊,我听秦医说,似你这种症状,还是要起来多锻炼锻炼,唯有你的体质增强了,自身的抵抗力增加之后,疫病慢慢的就会退却。”张晟打着秦光的幌子把后世的一些医嘱向赵风灌输了一下。
“在下之病,在下自知。”赵风依旧不理不睬。
张晟强自压下心中暗自窜腾的小火苗。
“呵呵,风兄,自知便好,自知你就更应该爱护己身,赵二郎如今尚未我年,好些事情还指望着你这个做兄长的人为其操持呢。”张晟又一次祭出了法宝。
这些时日,自觉愧对祖宗的赵风对张晟等人救治自己的行为,本能的是排斥的,无论送药、吃饭,其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张晟便拿赵云未成年说事,这才让他把碗碗的药汤灌下,一罐罐的粥食吃下。
听到张晟再次提起小弟,赵风以沉默应对。
两人之间的天又让赵风聊死了。
张晟的心情郁闷至极,聊无可聊只能撤退。
“风兄,你且安歇,在下还有事要忙,先行告辞,明日再来看你。”看一眼满脸病容的青年,又看看侍立一边怒目相向的赵云,再看看等在一边的周闯于仲等人,张晟起身告辞。
“大兄,那贼厮没安好心,以后休再理会……”
张晟经过赵云的身边,赵云一句毫无避讳的话语脱口而出,张晟多日积攒的怒火瞬间从浑身各个部位聚集,通过每一个汗毛孔喷薄而出。
“贼、厮、没、安、好、心?”
张晟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形,一字一句的把刚才赵云说的几个字眼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突然的变故,让赵氏兄弟一愣,也让周闯于仲等人一愣,随即,他们几人来到了张晟身边,尤其是于仲,更是脸色不善的瞪着赵云。
自己的大兄这些时日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他们,他早就替大兄觉得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