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新风下肚,凉风吹遍全身,冷热相激,让张晟舒爽的长出一口气,这才拿起一边的衣服擦去汗水,穿戴整齐。
这个冶铁工坊,暂时看,不能给自己带来效益,但是,整治一番,将大有作为,唯一可惜的,就是这里缺少的硬件条件太多,花工夫收拾一下,未来可期。
“老卓,擦擦汗,穿上衣服再说,莫贪凉。”
张晟看着身边跟出来的卓孟光着膀子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卓孟,紧吩咐一句,这可是宝贝,不能出个好歹。
卓孟这才反应过来,胡乱划拉几下身上的汗水,穿起衣服,端正身体,这才说道:“军侯,小的失礼了,请军侯责罚。”话说完,卓孟拘谨莫名,双手握在一起,不知放于何处。
“哈哈哈哈,老卓,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知道,我是一个随便的人,再说,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须如此?来点实际的,你还是说说工坊现在存在的问题吧。”说着话,张晟拍拍卓孟的肩膀以示鼓励,远离了炽热的工坊门口。
张晟心中清楚,这卓孟为什么拘谨,大多数是因为光着身子的原因,这已经不是衣衫不整的问题,而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听到张晟的话语,卓孟心中的那份担心略略放下。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军侯,现在这个工坊,存在的问题很多。其一,没有人采矿……”一行人远离了工坊门口,卓孟把自己的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
张晟听的很投入,同时,越听眼睛越亮,他没想到,这卓孟懂的远比自己猜测的要多。
冶铁工坊,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人手!
冶铁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产矿,选矿、矿石运输到碎矿、装炉、冶炼、出渣、出铁等都是需要人手的,当然,燃料的开采炼焦也同样需要人手。
原来高氏的冶铁工坊是属于废弃状态的,并没有这些人手。
现在,卓孟只是带着一些工匠在试着捣鼓看看能不能出钢,他们这几十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试验,只是看看这广昌山窝窝里的矿石出铁量以及出铁品质,压根儿就不可能做到量产。
广昌不缺煤,也不缺铁矿石,但是,缺人,按卓孟的说法,三五千不少,一两万不多。
“老卓,我如果给你这些人,依你的估计,每个月能出多少熟铁?”等卓孟把他认为的困难讲完,张晟便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
“军侯,若是有五千人,小人保证,每个月能出铁、出熟铁千斤。”卓孟在心中估算了下犹豫着报出了一个他认为高产的数字。
张晟听到这个数字,心凉了半截,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差,效率低,但是,他没想到会低到这种程度。
五千人一个月出熟铁千斤,按现在,一斤约230克左右计,一年的熟铁产量才堪堪三吨,这是不是有点玩笑了?想一想,光光是养这五千人耗费的粟粮,估计就够买这三吨熟铁的了吧?
“千,千二百斤,也有可能。”卓孟见到张晟听到他报出来的数字脸上的喜意消失,一咬牙又报出来一个数字。
张晟没有再理会卓孟后来报出的数字,钢铁肯定是要弄的,现在,既然让自己穿越过来,卓孟报的数字便让它作古去吧,现在,只能重打锣鼓另开张。
“老卓,我刚才看了一下工坊,有几个问题请教一下,可以吗?”以后要用家,给予足够的尊重就是必须的。
“军侯,请教一说,小人实不敢当,有什么问题,你问吧,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全部说出来。”
请教二字真的让卓孟受宠若惊。
“老卓,我刚才进去看过,发现你们这冶铁之时,少一道炒钢工序,这是为何?”
“啊,军侯真懂冶铁?”
卓孟听完张晟的问题,一时顾不得其它,双眼瞪成了铃铛。
在卓孟的认知中,炒钢冶铁之法,那可是官家铁坊的高度机密,自己的阿翁倒是懂得一些,但是,还没来得及完全传授自己,阿翁便仙去,而自己呢,仅仅知道一点阿翁授的皮毛,具体怎么操作那是压根儿就轮不上的,现在,自己眼前这个人,去工坊中看过一眼便发现问题所在,怎能不令自己吃惊?
“略知一二。”
见到卓孟这副神情,张晟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自己问错了?他只好面含笑容含糊一句,想看看他究竟为哪般?
“师父,小的学艺不精,望师父不吝赐教,自今以后,小的一定唯命是从。”听见张晟的回答,噗通一声,卓孟直接跪倒在地,以头触地。
这声师父,卓孟叫的诚心实意。
自阿翁离去后之,卓孟遇到的许多问题,便只能闷在了心中,现在,居然有一个人,在工坊之中随便看过一眼,便发现问题所在,说明其技艺一定是深不可测的,此时不拜师,还能何时?
这是什么状况?
卓孟这一跪,张晟有些措手不及,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扯起卓孟。
“卓兄,这话说的好好的,你这是闹哪样?”
“师父,小的祖辈靠着冶铁这门手艺吃饭,只是,到了小人这里,资质愚钝,没能学会阿翁的手艺,弟子怕给祖宗蒙羞,万望师父不吝赐教。”卓孟的心中当然有点小九九的,他认定了这个师父。
“呵呵,老卓,师父不师父的先放一边,我过来工坊,就是想找出原因,咱们一起想办法,弄出钢铁来,我们接着刚才的问题聊,为什么少去了炒钢这道工序?”张晟明白了这卓孟下跪的缘由,又不小心又多了一个便宜徒弟,心中暗喜,顺便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师父,炉温控制不住,一开炉,温度下降,铁水凝结没法炒。另外,这添加物阿翁虽然说过为何物,但是,阿翁当时告诉过小人,这添加之数量须依据矿石中所含杂物的多少而调控,这个,小人还没有掌控,所以,直接省略了炒钢过程。”
此时许多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卓孟实话实说。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