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青袍有好几个灰色补丁,发丝凌乱,灰头土脸,是个不修边幅的道士。
本来自己在宗门内过着清闲舒服的日子,只因不小心听得本门弟子傅风良被一个顾长生的人所杀,他不得不主动下山击杀凶手。
顾长生在西湖太岁山上杀人一事有修行者通报给青云宗,至于原因,无非是记恨于顾长生罢了。
老道长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踪到洛阳城来,直到昨天听闻东外郭城有一位白衣书生与婢女的风流事迹才找到了顾长生的准确地址。
他进门后大手一挥关上院门,怒气汹汹地站在院中。
“道长,你找我家公子作何?”晴雯慌跑出院来紧张地问道。
“小女娃,快让你家公子出来受死,害得老夫劳行万里,气煞老夫了。”老道长扬动手中的拂尘大声喊道。
顾长生走出来,露出凝重的眼神,让晴雯进屋去。她不敢违背顾长生的话,退回了屋内。
“道长,你是青云宗的?”顾长生看他一眼身上的服饰推断出了大概,无非是青云宗的人过来寻仇了。
只是这老道长的修为好高,至于为一个小辈而来?
老道长同样打量着眼前的白衣书生,暗道好文雅的小伙子啊,怎么一言不合就杀人呢。
“吴远春是你谁?”他问道。
“家师。”顾长生很疑惑,暗道莫非这是师父的熟人。
“好呀,你这小娃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青云宗的人你也敢杀,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真是出息了,你师父胆小怕事的性子怎么就收了你这胆大妄为的弟子。
就算要杀人也得在荒无人烟的之地啊。”
他吊儿郎当模样,似乎并没有将顾长生击杀傅风良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教训起顾长生杀人的方法不对。
“前辈教训的是,前辈可是认识家师?”顾长生松了口气,面对这种级别的高手,只能逃命。哪怕他已经学会了无双剑匣中的第一剑:封喉。
“哼,要不是因你是吴远春,死了一个普通的后辈能让老夫下山。我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人,想不到你还真是他那胆小鬼的徒弟。”
老道长边说边往屋内走去,走到桌前坐下,自个儿拿起水壶就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公子,来了客人,我这就去买点好酒好菜回来。”晴雯恭敬地道,她也是个有眼力劲的姑娘,知道公子没事,就找借口出去。
“去吧。”顾长生点头说道。
“女娃子,要上好的十年花雕啊。”老道长顿时双眼冒光,嘿笑道。
等晴雯出了门,顾长生问道:“前辈可知家师在哪了?”
“我哪知道啊,已经有七年没见过他了。”老道长气呼呼地道。
“家师六年前下山后就再没有回来过。”顾长生有点失望地道。
“他自从收你为徒后,就为你劳碌奔波,可顾家身上的血脉诅咒哪有这么好解。”老道长叹气道,怜悯地看向顾长生。“哎呀,多白净的书生,当小白脸定能风生水起,但注定要英年早逝啊。”
顾长生额头顿显出一条黑线,暗道真不是个正经的老头。
“前辈可知顾家身上血脉诅咒?”
“当然,顾家人虽然短命,但每一代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可惜终究是昙花一现,如果能再长三十年,说不定能成为百岁内飞升的青史中人物。”
老道长停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压制修为是能延长诅咒爆发的时间,但终究是活不过三十的。你家祖辈曾有一人没有修炼,活到三十岁,还是在大寿那天全身长出红毛,血液燃烧爆裂而亡,尸骨无存啊。”
顾长生凝神沉思,这事他也是略知一二,但他有修炼《太始经》以至于压制修为确实有点效果,所以觉得自己走的路与那位祖辈不同。
“总得一试才有生机,总不能坐以待毙。”他说道。
“你小子二十岁还不赶紧娶妻生子,不怕断了顾家的香火?”老道长好奇地道。
“我从小立志要断绝顾家的血脉诅咒,要么能破解诅咒,要么我终身不娶。”他淡淡地说道。
“呃,你倒是志向远大,看得很开,要是你祖宗十八代泉下有知,还不得爬出棺材活吞了你。”老道长怪异地看着他说道。
“前辈不杀我,回青云宗后怎么交待?”
“这还要什么交待,等个十年再回去不就完成了任务。”老道长白了他一眼说道。
“让前辈为难了。”顾长生朝他揖了个晚辈礼。
“得了得了,谁叫我欠吴远春那胆小鬼的。”老道长摆摆手道。
“前辈是要在此长住了?”顾长生问道。
“哼,你来洛阳是想进入蜀山吧,等你进去后我就离开。你小子还不知身处险境,得罪了程家还敢来洛阳城,你是不知程家的可怕啊。”老道长说。
顾长生脸色微变,顿时联想到老道长能这么快找到自己,估计是与前几天晴雯的爹来闹事有关,估计程飞云也应该知道了。
一旦他来找茬,那才是真的麻烦。
“晚辈多谢前辈。”他由衷地感谢道。
顾长生与老道长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自己师傅的事迹。
吴远春是一个老实低调的人,不喜争斗,不好权力,乐于助人。
有一次老道长与三人争夺一株药草,寡不敌众,被路过的吴远春所救。
吴远春施恩不图报,即便有困难也不会向他吴白安寻求帮助。
这让他欠着一个人情始终不能还,心里憋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哪怕是要对抗程家,违背宗门的意志,也要还上这个人情。
这时,晴雯端上了几盘下酒菜,有酱牛肉、炒鸡、红烧鱼、大豆炒肉,还有一壶老道长念念不忘的花雕酒。
老道长闻到酒香,腹中的酒虫顿时闹翻天,抢过来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老人家,你慢点,后厨还有一小缸。”晴雯掩嘴笑道。
“赶赶紧全拿过来,这小壶不够塞牙缝的。”老道长催促道。
“吴师伯,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喝酒的吗?”顾长生问道。
“瞎说,你听是谁的,老夫我可是二十岁就开始喝酒。
老话有说,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少年的你不识酒中的乐啊。”老道长鄙夷看了他一眼,感叹道。
顾长生陪着老道长喝完了五斤花雕,老道长没有以真气驱除酒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顾长生将酒气逼出体内,吩咐晴雯收拾好一间屋子,他扶老道长进去休息。
他回到自己房内,开始推演程云飞会使出多大的劲如何来对付自己。
想到实力深不可测的老道长,他稍微安心,竟然老道长敢留下来保护自己,应该有几分把握。
离书山招收弟子还有二十天,只要挺过这些天,进了书山,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要是老道长扛不住,就去听雪楼找那个姓刘,如果他没猜错,当初救下的刘公子应该是皇子的身份。
终止了思虑,他背起剑匣,单手撑地倒立,向下起落,仅凭肉身之力撑起了万斤的剑匣。
以他现在的肉身力量,也只能做四十个,立起目标每天要增加十个。
只有不断寻求极限的突破,肉身力量才能越来越强。古书也有记载关于炼体系修士的事迹,同境中他们是无知的存在,只是修炼的艰辛也是常人的数倍。
炼体系的修士之所以稀少,不但因为少有人能坚持承受异于常人的困苦,还要消耗大量的药草来熬骨。
这大半个月来,顾长生也花了上千灵石购买了药草来熬汤泡浴,颇为肉痛,赚点灵石真的不够花费。
他也想过用灵石投入铜壶凝聚出药液拿出换取灵石,可实在过于冒险,一旦让人有所觊觎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现在每半个月凝聚出来的药液用一个玉瓶装好,等血脉诅咒影响不大时,可以全部炼化。
时间又过了一天,程云飞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次他没有带大龙雪骑,身边只是跟着一个红袍妇人。
院门直接被红袍妇人一掌拍成了粉碎,她神情高冷,杀气缠身。
“顾长生,滚出来受死!”程云飞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声音响亮高傲,传遍方圆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