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笑眯眯地接过了王宝和递过来的馅饼,馅饼还是温热的。她正好早饭没有吃好,就捧着馅饼直接吃了起来。
张红英把馅饼收了起来,打算拿回家去给孩子吃。
她抬头就看见林晚在吃馅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笑话林晚嘴馋。
“我做的馅饼比这个好吃多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给你们做着尝尝。”王宝和看林晚吃的香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主动提起要找机会做馅饼给两人吃。
“那我可就等着王叔的馅饼了。”林晚乐呵呵地说道。
“小林,择菜吧。”张红英已经开始干活了,她瞥了眼还在和王宝和说话的林晚,看不过去,就开口招呼道。
这话让王宝和和林晚都看向了张红英,王宝和没说话,林晚也没吭声,走过去洗了手,跟张红英一起择菜。
张红英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说话,她低垂下脑袋整个摘菜的过程里都变得安静起来。
“小林,你去帮我舀盆面来,之前那袋子面都吃光了,新面在后头放着,舀完了再掺上荞面,今天中午擀面条吃。”王宝和拿了面盆,对林晚说道。
林晚放下手里择了一半的菜,重新洗了手,拿了面盆去后头舀面。
王宝和拿了一篮子豆角放在张红英面前,“这些也择了,中午做卤子用。”
张红英看了眼篮子里的豆角,准备把手里的韭菜择完了,就择豆角。
林晚舀好面回来的时候,王宝和正站在面板前面等着她呢。
她把面盆递过去,就要再回去择菜,王宝和又叫住了她。
“小林,去把那个大的擀面杖拿过来,还有切面的刀。那刀得先洗一洗,挺长时间没用过了。”
原本想要开口叫林晚择菜的张红英见林晚又被支使走了,眼神闪了闪,又低下头继续择豆角。
林晚把佟季平辞职当做是最后的一条退路,在这之前,她更倾向于在王家宝折腾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让佟季平调到其他厂子里去。当天晚上睡觉前,林晚默默在心里许愿,希望佟季平能有一个调动工作的机会。
佟季平听着身边人和缓的呼吸声,他伸出手给林晚盖了一下被子,然后把手伸到她的被窝里,找到了林晚的手,握在了手里。
有媳妇在身边,他就啥都不在乎了。
林晚没有想到自己最先参加的知青的婚礼不是孟佳的,而是赵娴雅的。
赵娴雅和郝年的婚礼办的极其简单,甚至是在这个年月来看都是有点简陋的。
一般的人家结婚都会摆上几桌酒席,会凑上几道好菜来招待客人。
但是郝家的席面,摆了一桌子的白菜酸菜,萝卜还有土豆,最好的一道菜就是被摆在桌子中间的炒鸡蛋了。
这还不算,他们家就只摆了一桌,让来随礼的亲戚还有队里的人各自拿着碗筷,围在桌子边上吃。
林晚去随礼的时候就先看见了摆在郝家院子里的大圆桌,还有三三两两在院子里待着的人。
林晚把自己家的份子钱写上了账,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有好些人是在随完礼就走了的,还有几个是在院子里和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也走了的。
她对这样的情形很好奇,郝家虽然穷,但是在队里的人缘还不至于那么差,大家随完礼就走,连席面都不吃了,这怎么想都说不通。
林晚就想着要找个熟人问问,她一眼看见了带着小英子在院子里面跟人说话的大花嫂子。
“嫂子和小英子一起过来的。”林晚摸了摸小英子脑袋上的小辫子,对大花嫂子说道。
“她闹着要跟着我一起出来,我就把她给带着出来,不然让她在家里也是在外面瞎跑。”大花嫂子低头看着小英子,嘴巴里说着嫌弃的话,眼里的慈爱是谁都能看的出来。
“啧啧,他们家这喜事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对新媳妇有多不满意呢。”李婶子从门口写账的地方走过来,看了眼院子中间摆着的桌子说道。
“他们家也没请个做席面的师傅,就是郝年他娘自己做的。就一张桌子,这是让谁吃不让谁吃啊?”李婶子挺直了身子往桌子上看了一眼,那上面已经摆好了菜了,“这菜都对不起我刚才随的钱!”
林晚听着李婶子的话,虽然觉得她的话刻薄了些,但是她也往桌子那边看了一眼,她也有了点和李婶子一样的想法,都不知道郝家弄这么一桌饭菜是想要磕碜谁了。
“赵老师多秀气的一个人啊,咋就不声不响地嫁给了郝年了呢?当时大壮回家跟我说赵老师要结婚了,我还不相信呢,这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大花嫂子真心觉得郝年配不上赵娴雅,怎么也想不明白水灵灵的赵娴雅怎么就会选择嫁给了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郝年了。
李婶子显然也是和大花嫂子有一样的想法,“要是我家能娶上这样的媳妇,我肯定操办上几大桌好席面来,把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
林晚听着她们的话,发现大家都对赵娴雅突然嫁给郝年感到不解,她也没有把自己对这门婚事的猜想给说出来。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的那样,那队里的人早晚也会知道。
如果事情不是她猜的那样,那她说了就是造谣了,平白得罪了人。
“你们是回家还是等着吃了饭再回去?”林晚是不打算留下来吃饭的,她回家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必要留下来给自己找罪受。
“我家大壮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我不回去没有人给他做饭。”大花嫂子先说道。
“家里还有一堆活没干呢,我这是抽空出来的,一会儿就得回去了。”李婶子也跟着说道。
“我一会跟你们一起走,平安还在他姥姥家等着我去接他呢。”林晚知道她们也不会留下了,就对两个人说道。
几个人在郝年家的院子里站了一会,林晚看见郝年他娘又往外端了一盘菜,盘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没有看清楚,但是她被郝年他娘黑油油的指甲缝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一想到郝年他娘就是用这样的手做的饭,就觉得自己不在这里吃饭的决定是对的。
林晚扫了一眼李婶子和大花嫂子的手,她们的手虽然粗糙,但是都干干净净的,都没有像郝年他娘那样邋遢。
林晚没法想象赵娴雅和郝年他娘生活在一起的样子,想到赵娴雅,她问道:“赵老师还没有被接过来吗?”
“嗯,郝年去知青那边接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等着看看新娘子,看过了新娘子就回家了。”大花嫂子说道。
没多久,郝年就带着赵娴雅回来了。
郝年一脸喜气地推着从佟老根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后面坐着赵娴雅。
赵娴雅穿着一身平常上课时穿着的衣裳,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林晚打眼一瞧赵娴雅,没有在她身上看见有多少喜意,不过看她也是在笑着的,就想着她应该对这个婚事也是情愿的。
“新娘子咋还不打扮打扮?”李婶子看着赵娴雅穿着一件白衬衫,心里瞬间不喜起来,谁结婚不穿的喜庆一点,就算是没有红衣裳,穿个花衣裳也行啊,整件白的穿身上了,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赵老师穿白衬衫也好看。”大花嫂子虽然也觉得赵娴雅穿的不合时宜,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好看也不是这个时候该穿的,这身边没有个长辈教着就是不行。”李婶子摇头说道。
看着赵娴雅跟着郝年进了屋里,大花嫂子就提出要回家。
“走了走了,回家还有好些活呢。”李婶子先往外走了。
佟季树晃着脑袋,“我说过了。”林晚看向佟季平,“明天给菜花嫂子送点豆角黄瓜过去。”
她又仔细打量了佟季平几眼,“你要不要也把头发给剪了?”
佟季平摸摸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真的长到了大家都觉得他该剪的程度了?
他沉默了一会,“明天没时间,后天再说吧。”
林晚得到了答案,就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平安和两小只一起玩。
两天后,林晚看着顶着和佟季树同款光头的佟季平,又一个大西瓜,黑亮黑亮的。
她抿着嘴偷笑,佟季平不适应地摸着自己的光头,和林晚抱怨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剃过光头,这是头一次,是不是一点都不好看?”
“对,一点都不好看!比我的光头难看多了。”佟季树抢话道。
佟季平心里的那些抱怨和委屈都没了,他坏笑道:“佟季树,谁给你的自信?我跟你说啊,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在看见你的光头的时候就先嘲笑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难看?跟个秃毛鸡似的。”
佟季树被佟季平说的小脸气的通红,扯着嗓子喊道:“哼!我再也不要叫你二哥了!你光头就像是灶膛里面烧过的黑炭似的!丑死了!”
佟季平嘿了一声,就想要再和佟季树掰扯掰扯。
结果很快被林晚给拉住了,“你去帮我把菜给摘了去,小树,你去把鸡给喂了。”
两个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吵起来的人马上就按照林晚的安排,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二嫂,我呢?”佟秀秀靠在林晚身边问道。
“你啊,你跟着我进屋去裁布,我给你们做新衣裳。”林晚揽过佟秀秀,对她说道。
“新衣裳?二嫂,你真的要给我们做新衣裳吗?”佟秀秀惊喜地问道。
林晚点头,“当然了,你上次不是都看到布了吗?走,我们去选一个你喜欢的颜色,给你做衣裳。”
“嗯。”佟秀秀高兴地答应道,“二嫂,你也有新衣裳穿吗?”
“二嫂现在还不缺衣裳穿,你看二嫂身上的衣裳,是不是还很新?秀秀和小树该去上学了,二嫂给你们做身衣裳上学穿。”林晚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说道。
佟秀秀也学着林晚的样子,扯着自己的衣裳看了看,唔,她的衣裳上面都是补丁,都洗的发白了。
林晚看着佟秀秀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佟秀秀的脑袋,带着人进了屋。
佟秀秀选了浅蓝色的布,林晚准备给她做一件长袖外套,一件衬衣,再做一条裤子。
“二嫂,我也可以帮你做。”佟秀秀张着胳膊让林晚给自己量尺寸,乖巧地说道。
“嗯,好,到时候秀秀帮二嫂缝扣子。”林晚给佟秀秀找了一个她能做的活,说好了到时候让她自己做。
这两天队里突然流传起了关于佟季平和林晚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说的,说佟季平天天接送林晚上下班,是不放心林晚那个狐媚子,怕她出去工作了,到外面随便勾搭人。
还有人说林晚以前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说她嫁给佟季平就是相中了佟季平不爱着家,她好可以在家里面勾三搭四,还没人管。
说佟季平成天在外面混,他们家里养着两个拖油瓶,还能过的下去,全是靠着林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骗来的粮食和钱活下来的。
甚至还有人说平安根本就不是佟季平的儿子,是林晚的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佟季平这顶绿帽子戴的实实在在的,说佟季平根本就是个窝囊废,啥都不是,女人儿子都是别人的,自己还和一个小寡妇勾勾搭搭,牵扯不清。
林晚和佟季平是一起得知这些消息的,那天早上佟季平像是往常一样送林晚去上班。
可是这天不一样的是,一路上不再是只有他和林晚两个人了,还有队里不少人也都出来了。
这些人多是有些年纪,家里有儿媳妇干活,自己又爱扯别人家闲话的老太太。
“佟季平,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不太对劲儿?”林晚靠近了佟季平,小声说道。
“你是说出来遛弯儿的人多了?”佟季平蹙眉瞅着周围这些人,他们一个个的都用怪异的眼神瞅着自己和林晚。
“最近队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林晚问着佟季平。
佟季平想了想,“没有啊,队里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建筑队的事儿。”
“我觉得我们可能是被人给传了什么坏话了,你今天留神注意一下,等我回来去白婶子家问问吧。”林晚原本是想要让佟季平打听一下的,后来一想他一个在队里面人缘不咋地的男人,让他去女人堆里打听八卦,实在有些难为人了,就决定还是自己下班了再找人问问。
可惜林晚想错了,有时候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要厉害。
碰上关乎男人尊严的问题,男人们的好奇心和好胜心都被激发了出来,建筑队里那几个男人们开始时自己聚在一起议论,后来终于忍不住去找佟季平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