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从形势上来看,胜利的天平显然是更倾向于连横。
以楚国为首的合纵大队,内部已经是濒临瓦解,关键还是在于楚国被秦齐东西牵制的太狠,以及之前预判失误,又派遣重兵前往武关,导致楚国无力前去救援三晋。
而三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赵国,亦是自身难保,更别说去救援魏国。
那中山军与燕军是势如破竹,一路打到赵国信都(今邢台),如果让燕军和中山军拿下信都,那么赵国都城邯郸将完全曝露在敌军的视野中。
赵国上下是恐慌不已。
有大臣建议放弃邯郸,往北撤走,等待赵侯率军回援,再组织反攻。
但是这建议却被一位年仅十二岁的小娃给驳回。
而这位小娃就是赵侯的儿子赵雍,也是赵国未来的继承人。
年幼的赵雍不但驳回大臣北撤的建议,还不顾大臣的劝阻,是亲自率领邯郸守军前往信都支援。
赵军大帐中。
“我父临走之前,将国家托付于我,我决不能令父亲失望,要么取胜,要么战死,反正邯郸丢了,我也无颜去见父亲。”
年仅十二岁的赵雍,披甲坐于帐中,是老气横秋地向一干将领道。
那些将领瞅着这小孩,不禁羞愧不已。
咱们的公子雍这么勇吗?
赵雍又问道:“诸位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
将军们皆是沉默不语。
这时,坐在赵雍身旁的一位名叫肥义的大臣道:“公子,经臣观察,中山军士气高昂,战斗力极强,我军应当避其锋芒,而那燕军是远不如中山军激进。我们可在正面拖住中山军,然后集中精锐部队进攻燕军,涨我军士气。”
赵雍只是稍稍点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那双清纯的眼睛盯着墙上挂着地图。
那些将军心想,你看得懂吗?
过得一会儿,赵雍突然问道:“父亲如今在哪?”
一位将军道:“君上如今已经在回援的路上,但是由于之前君上已经率军攻入胡人腹地,这一时半会撤不回来。”
赵雍又问道:“父亲如今在哪?”
那将军稍稍一愣,手指着地图一处,道:“根据君上的回信来算的话,君上如今应该退到这一带。”
赵雍小皱了下眉头,道:“可否让父亲率军绕过塞外,从北境进攻燕国?”
“......?”
一众将军震惊地看着赵雍。
赵雍眨着眼道:“你们看,这回来的路上与去往燕国的路程也差不多,而燕国一定想不到我们会从北边进攻他们,这也许能够打燕国一个措手不及,当年齐国孙膑不就是用此策连番击败魏国么?”
“公子,这...这可不行。”
“为何不行?”
“公子,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君上有个什么闪失.....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呀!此策万万不可行。”
......
众将领吓坏了,赶紧制止这小孩恐怖的想象力。
这真是太疯狂了。
孙膑围魏救赵,好歹也是从本国出兵,至少路途上是安全的,不会被人阻截后路,就是打不过也还能够退回来。
你这好了,直接走塞外,那可都是胡人的地盘,完全没有补给可言,真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关键齐国是孙膑、田忌率军,如今可是咱们的国君亲自统兵。
你这么做,跟弑父有什么差别?
赵雍又看向肥义,肥义轻轻摇头。
赵雍道:“好吧!那就依肥大夫之策,在面对中山军时,以防守为主,然后集中精锐进攻燕军。”
将军这才松得一口气。
等到这些将军领命出去之后,肥义便向赵雍道:“公子,你适才真不该那么说?”
赵雍问道:“为何?”
肥义面色凝重道:“你以公子之令,让君上以身犯险,这会令人误会的。”
赵雍道:“我只是认为大夫之策,最多只能延缓敌人的攻势,但不能反败为胜,倘若我军能够奇袭燕国本土,那么燕军必然回撤,打乱敌军作战计划,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一举围歼中山军,甚至趁势与父王从北面和西面进攻燕国。”
肥义道:“但是统兵的君上,那么就应该以国君安危为重,这胜利只是其次。”
赵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大梁。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转眼之间,盛极一时的魏国,竟然半壁江山沦陷,就连国都大梁都深陷齐军包围之中。
亡国已在旦夕之间。
也可见齐国的实力,比诸侯心中想象得都要强大。
齐国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厉兵秣马,之前那一场大战,齐国也是占尽便宜,且并没有损失什么。
关键齐国并未展露出自己真正实力。
而不管是魏国、秦国,还是楚国,都一直在交战,如今都已经快要打到精疲力尽的地步。
故此当田盼率领十五万精锐之师,入侵魏国时,那可真是所向披靡,真的就跟秦国打蜀国一样,基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在齐人眼里,中原已是唾手可得,霸业亦是近在咫尺啊!
齐威王难以安耐住内心的激动,是亲自来到大梁。
漫步在大梁的郊外河边,齐威王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沃土,不禁感慨道:“这大梁果真是繁花似锦啊!”
说着,他又看向身边邹忌道:“寡人将来若将国度迁到这里,相邦以为如何?”
邹忌沉吟少许,道:“在未消灭秦楚之前,臣不建议这么做。”
齐威王问道:“为何?”
邹忌道:“此地虽乃中原的腹地,但也是四战之地,若国都在此,那就需派重兵把守,这将要耗费不少国力,同时也可能会导致前线兵力不足。”
齐威王稍稍点头,亦觉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又道:“如今魏国已是垂死挣扎,坚持不了多久,那么下一步就是联秦灭楚,相邦以为淳大夫此番使秦可否成功?”
邹忌道:“臣以为成功可能性很大,目前据臣所知,秦国也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与我国结盟,不但可以化解秦国危机,反而能够秦国得到韩国的领地,秦国没有理由拒绝我们。”
齐威王突然问道:“秦楚之间会不会结盟?”
邹忌皱眉道:“不瞒大王,其实这也是臣最担心的事情,但是从目前看来,秦楚在巴蜀、武关还在继续交战,可见双方的矛盾依旧非常尖锐,结盟的可能性不大。臣以为除非楚国主动让出巴蜀,且不再管河东,否则的话,秦国多半还是会选择与我们就结盟,但如今我们并未出兵楚国,而楚国国内相对还是比较安定的,楚国不可能会愿意放弃那么多。”
齐威王稍稍点头。
正当这时,只见田盼走了过来,抱拳道:“臣见过大王。”
齐威王问道:“战事如何?”
田盼是直摇头道:“这大梁城还真是如传言中一般固若金汤啊!”
邹忌抚须道:“当初魏王迁都于大梁,耗尽国力来修建这大梁城,岂能让我们轻易攻破。”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一下,道:“不过我倒是识得一人,曾参与过大梁城的防卫建设,说不定此人可助我们破城?”
齐威王忙问道:“何人?”
邹忌道:“就是那洛人白圭,白老先生。”
齐威王又问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邹忌道:“就在濮阳,他如今可是濮阳最大的商人,占据着郑国一半的盐铁买卖,以及所有的军备制造。”
齐威王立刻道:“那赶紧派人去找他来。”
邹忌点了点头。
齐威王又问道:“那是请到白先生再攻,还是继续进攻?”
田盼立刻道:“回禀大王,臣以为还是应该持续给予大梁压力,毕竟魏国在外还有一些军队,如今魏王肯定是惊慌失措,必将从各处调集援军来就,那我们便可以以逸待劳,在半道上伏击这些援军,待我们消灭魏国所有的军队,大梁城也将不攻自破。”
.....
田盼料想的没有错,如今的魏王真是如惊弓之鸟一般,转瞬即逝间,亡国就近在眼前,搁谁也难以承受这般打击。
“楚国援军可否到了?”
魏王赤脚下得台阶,一脸期待地向惠施问道。
惠施无声地摇摇头。
魏王又问道:“那可有楚军消息?”
惠施兀自摇头。
“完了!全完了!”
魏王失神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如今魏国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楚国,那赵国、韩国都无力前来救援魏国。
所以他是第一时间派人去楚国求援。
也得到楚王的应允。
那么按理来说,就算楚军未赶到大梁,至少也应该楚军行动的消息,但目前来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楚国压根就没有出兵来救援。
惠施暗自一叹,道:“大王先勿丧气,周客卿在信中说得很清楚,让我们坚守大梁,他会率领援军赶来救援的。”
“那援军在哪?”
魏王一听周济之名,不由得窜了起来,激动道:“这都过去多久,若是周济真的是去求援,早就应该赶到了,可如今连楚军的影子都看不见。”
惠施却道:“但是周客卿并未指援军就是楚军。”
魏王道:“如今能够救我们的,唯有楚国,除此之外,他还能上哪去求援军。”
惠施皱了下眉头,道:“倒还有一个国家。”
魏王问道:“哪个国家?”
惠施道:“秦国。”
......
濮阳以西,白马渡口。
只见一行十数人站在河边,看着空荡荡的河面,脸上不由得露出绝望之色。
“平时这里很多船来往的,为何今日连一艘船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战乱的原因?”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其中一个白发老头仰面长叹一声,又向面前五个年轻人道:“齐人要找的是为师,待为师死后,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到时你们只需将为师的遗体带回洛邑薄葬便可。”
“恩师,您难道是要......!”
“恩师,不可啊!”
......
“你们勿用再劝,为师是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为师都不会帮助齐人破城的。”老头一抬手道。
“恩师!”
五个年轻人齐齐跪倒在地,眼含热泪。
白发老头却是笑道:“为师这把年纪,就算今日不死,也活不了几日了,唯一令为师遗憾的是,就是未能报答天子的恩情。唉......!”
他长叹一声,拔出剑来,便要自刎。
正当这时,只听得一人喊道:“等等!”
老头回头去,只见一个中年人一边招着手,一边跑了过去,他不禁愣道:“孟子舆?”
来人正是孟子。
而这要自刎的老头正是当今濮阳第一富商白圭。
孟子来到白圭面前,喘着气,满脸好奇地问道:“白兄为何要轻生?”
他本随齐王一块去到大梁,其目的就是劝住齐王罢兵,但齐王压根就不理他,任凭他怎么劝,齐王都不予理会。
这种机会,谁来都是白搭,齐王不可能心慈手软的。
孟子很郁闷,只能独自离开,又不想再回齐国,于是就来到这濮阳。
正好撞上白圭。
白圭叹了口气道:“因为齐人想要请我前去帮他们破城,而我又不愿,故而想逃回洛邑,却又无船渡河。”
“原来如此。”孟子立刻道:“白兄切莫轻生,快随我来。”
孟子让白圭的人混在他的学生之中,徐徐往濮阳城行去。
没走一回儿,就遇到一支军队。
领兵之人正是姜佐。
“车中何人?”
姜佐拦下车队来,向车内询问道。
孟子掀开车帘,道:“原来是姜大司马。”
姜佐一见孟子,忙抱拳道:“姜佐见过孟先生。”
且不说孟子如今就在齐国为臣,就算没有,姜佐也是非常敬佩孟子的。
如今齐王意气风发,孟子却总在他面前晃荡,令他不开心,齐王也只是敷衍他,不理他,也没敢杀他。
孟子问道:“将军这是急着去哪?莫不是濮阳也发生战事?”
姜佐忙道:“倒是没有,我是奉命在追捕一人,不知孟先生可有见到一个白发老丈领着十余人?”
孟子道:“大司马说得可是那白圭白老先生?”
姜佐点头道:“正是。”
孟子笑道:“我方才见到白老先生已经渡河去了。”
“多谢孟先生相告。”
姜佐抱拳一礼,道:“若先生无其它吩咐,姜佐就先告辞了。”
孟子道:“我与白老先生倒有一丝交情,只望大司马勿要伤害白老先生。”
“是。”
言罢,姜佐便率兵继续追捕。
孟子伸出头去,见姜佐走远之后,他才放下车帘,但见白圭双手抱膝,缩在车帘后面。
“多谢孟先生舍身相救。”
白圭拱手一礼。
“岂敢!岂敢!”
孟子拱手回得一礼,又道:“那齐王不仁,白兄宁死不屈,轲钦佩不已。”
白圭叹道:“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不从,但愿那齐人想不到破城之策。”
孟子问道:“白兄何出此言?”
白圭摇头叹道:“虽然那大梁城修建的固若金汤,且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但成也环水,败也环水,当初魏王命我修建河堤之时,我就想到,将来若有人决堤放水,大梁城将不攻自破,但是...但是城内城外数十万平民也将随大梁城一同而亡。”
孟子听罢,满面惊惧之色,道:“此等机密,白兄可且勿跟他人说啊!”
白圭点头道:“这我自然省得,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孟子叹了口气,又道:“我们还是赶路吧。那姜佐去到河边,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说不定马上就会追了过来。”
......
而那边姜佐领兵追击到河边,却发现河面上一艘船都没有。
难不成白圭是背着船离开的?
“启禀大司马,根据附近的渔民说,他们听说齐人到处征召船夫运粮粮食,故而躲藏起来,近几日未有人在这一代撑船。”
“可是方才孟先生明明说看到白老先生乘船渡河?”
“大司马,会不会是孟先生......!”
“你认为孟先生在欺骗我们?”姜佐向属下质问道。
“末将不敢。”
“孟先生一直以来,以诚待人,自不会欺骗我等,而白老先生富甲一方,难不成连几艘船都弄不到吗?不过白老先生也走不远,你们立刻传信对岸,让他们继续追捕。”
“是。”
......
这战争的规模越打越大,秦国也非常难受,商鞅变法所积存的国力,也经不起这么个消耗法,国内精锐尽出,且已经在巴蜀跟楚国打了一年,眼看这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
秦国都已经被迫将派往塞外与义渠作战的军队给调派回来,同时派人去跟义渠媾和,希望能够全力以赴中原大战。
如今就连嬴驷都在咸阳待不住,跑到河西少梁来亲自督战。
其实督战只是其次,关键还是少梁离中原更近。
而张仪也早就从江州赶回秦国。
少梁!
秦军大帐。
“平分天下?”
嬴驷看着面前这个身高矮小,样貌丑陋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淳于髡,乃齐国大臣。
淳于髡点头道:“是的,吾王愿与秦君平分天下。”
“你们齐王可真是大度啊!”嬴驷呵呵笑道。
淳于髡道:“非吾王大度,此乃秦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若无贵国在西边牵制楚军,我国进军也绝不会如此顺利。
如今我军已经攻破大梁,魏国亡国乃是迟早之事,我军本可趁势攻取韩国,但吾王认为,若攻韩国,这必会引起贵国的担忧,而我国无意与贵国为敌。
如今赵国自顾不暇,魏国已经奄奄一息,韩国是孤立无援,只要贵国此事出兵,韩国必亡矣。
然后我们两国又可一同进攻楚国,平分天下,至于到底谁是中原之主,也只在君与吾王之间。”
张仪突然道:“如果贵国能够立刻出兵楚国,我想我们之间的谈判要更加容易一些。”
淳于髡道:“秦相难道不知,我国一直都在楚国作战吗?”
张仪道:“但是据我所知,贵国在徐州的兵马并未动,巨阳的军队也都是出自宋国,这导致楚国仍有余力在巴蜀、武关与我军作战,贵国的策略,并未给我国分担太多压力。”
淳于髡道:“楚国可非魏、韩,光凭我齐国,是难以在尚未结束对魏作战之前,出兵重创楚国,如果贵国出兵攻伐韩国,我军亦可配合贵国,迅速消灭韩国,届时便可一同南下攻楚。”
张仪道:“但是我国目前难以抽调出更多人马前去攻伐韩国。”
淳于髡道:“我军已经在韩国以东牵制住韩国部分主力,身在宜阳的赵军、魏军也已经纷纷撤走,贵国其实不需要派遣多少人马,便可攻破宜阳。”
在场的秦国将臣纷纷点头。
嬴驷也有些动心。
如今秦国的确也是四面楚歌,如果能够正式与齐国结盟,就能够轻易地打破僵局。
唯独张仪面露疑虑之色。
嬴驷也没有急于决定,毕竟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举动,都是影响重大。
嬴驷先命人带淳于髡下去休息。
待淳于髡走后,嬴驷问道:“你们怎么看?”
大臣们纷纷表示支持与齐国联盟,平分天下。
关键在于,不跟齐国联盟,也没有别的出路,秦国目前也很头疼,连河东都未攻下来,其原因就在于河西兵力不足,打到如今,反而不如河东兵力充沛,这都是因为之前调集部分兵力前往宜阳和武关。
如今宜阳的战局随着魏军和赵军撤离,压力稍微小了一点,但是武关那边跟楚国打得还是很激烈。
巴蜀就更不用说,兀自是亚历山大啊!
秦国现在也是孤立无援啊!
嬴驷点点头,又向张仪问道:“相邦为何不说话?”
张仪道:“君上,如今我们主要的敌人是楚国,而齐国又并未与楚国发生激烈冲突,谁又敢肯定,这不是齐国的离间之计。
倘若我们今日与齐国联盟,出兵攻打韩国,届时齐国一招手,韩国在绝望之下,极有可能会倒向齐国,这等于是我们将韩国拱手让于齐国。
哪怕齐国真的信守承诺,由我们消灭韩国,可我们又如何面对强大的齐国?可不要忘记,我们十数万精锐之师,还被楚国牵制住巴蜀和万贯,万一齐国进攻我们,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齐国不管在兵力,还是国力,都要强于我国,我们若跟齐国结盟,等于就是自取灭亡,平分天下更无从谈起啊!”
一名大臣立刻反驳道:“依我之见,与齐国结盟,还有一线生机,若不与齐国结盟,那才是自取灭亡啊!”
嬴驷点点头,此时此刻,他也倾向与齐国结盟。
再往下拖的话,可就是绝境。
如今秦国是真的无力再与齐国决战,继续拖下去,待齐国灭掉韩国,可就直接打到家门口来了。
倒是怎么办?
不是死路一条么。
张仪就道:“如今可不止我国陷入困境,我想楚国也与我国差不了多少,都面临着齐国的威胁,若能够与楚国结盟,要胜于与齐国结盟。”
嬴驷没好气道:“就我们现在与楚国的关系,真是势如水火,如何结盟?”
张仪皱眉不语。
如今秦国与楚国,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键他们主动寻求与楚国结盟,那楚国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至少也得让秦国退出巴蜀,同时放弃进攻河东。
那样的话,等于秦国忙活了一年,损兵折将,大损国力,除了在巴蜀为楚国做了嫁衣,什么都没有得到啊!
然而,巴蜀是秦国绝不可能放弃的,那是一块战略要地,同时也是一个大粮仓。
楚国也不可能任由秦国在巴蜀发展。
这可是一个死结啊!
正当这时,一人快速入得屋内,在张仪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张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又冲着嬴驷使了使眼色。
嬴驷心领神会,咳得一声,“寡人再好好考虑一下,除相邦之外,你们都且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等大臣们退下之后,张仪立刻向嬴驷道:“君上,楚相来了。”
“楚相?”
嬴驷一惊。
张仪点头道:“看来他们楚国先撑不住了。”
嬴驷眸光一闪,道:“那咱们可得好好跟这位楚相谈谈。”
张仪却是面色凝重道:“至少也要迫使楚军退出巴中。”
嬴驷点点头,心中暗爽,他原本都要沉不住气了,没有想到楚国先一步沉不住气,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就是这位年轻的楚相在相邦大会上面羞辱我秦人乃马夫?”
张仪点点头。
嬴驷想了想,道:“相邦命人拿一副马鞍给他送去,务必要让他背着马鞍来见寡人。”
你不是羞辱我们是马夫么,那行,我给你按上一副马鞍,我这马夫就爱用鞭子抽你这不懂事的马匹。
张仪愣了愣,道:“君上,这位楚相虽然年轻,但其胆色、谋略胜于大多数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屈服,还是不要再生波折。”
嬴驷直摇头道:“不行!他能羞辱我秦人,难道寡人就不能羞辱他么,如今可是他上门求寡人的,有能耐他倒是不来啊!”
张仪就问道:“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们该怎么办?”
嬴驷笑道:“相邦放心,那楚相此时跑来咱这里,肯定是他楚国已经到了绝境,他肯定不会走的。”
张仪问道:“如果他走了呢?”
嬴驷不爽道:“他是不会走的。”
张仪道:“臣知道君上之意,臣只是想知道,万一他走了,臣到底拦还是不拦。”
“他若要走,那就由他去,寡人还就不信他敢走。”嬴驷哼道。
张仪立刻道:“也就是说,君上为了羞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宁可赌上整个国家的命运。”
嬴驷恼怒地瞪了张仪一眼,道:“你这是无理取闹,他不会走的,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张仪道:“他是有可能走得。”
嬴驷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仪道:“敢问君上,如今我们与楚国势如水火,我们为什么要跟楚国结盟?”
嬴驷道:“你方才不是说.......!”
话一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
张仪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定是也知道我国情况亦不容乐观,故而才来这里,如果我们这么做,万一他转身走人,我们若不拦,那可真是白白便宜齐国,可是若拦,那岂不是告知他,我们现在确实也很困难,也需要楚国的帮助,等于先机拱手让人,那小子绝非善类,此番交涉,我们可能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他有这么厉害?”
嬴驷瞧了眼张仪,道:“行行行,那就依相邦之意,先不刁难他,哼,寡人倒要见识一下,这人究竟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长了四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