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外面,陈修瑾下意识的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就护在繁城马车右侧,掀开帘子繁城便能看见他,而他也知道繁城一直在看他,她不像其他贵女容易害羞,甚至他觉得她可能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她看人的目光是直白的,但这种直白陈修瑾并不讨厌,反而心里涌出了淡淡的窃喜。
马车先是到了平远侯府,平远侯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有婆子专门上前背着自家小姐,进了府门,繁城坐在马车里,没有下马车,杨盛在进府时,朝着马车拱手说:“姑娘救命之恩,我杨盛没齿难忘,今后若姑娘能用的上我杨盛的地方,您金口玉开,只要是杨某能做到的,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繁城敛下眸子,只见她右手轻抬,那马车竟然自己跑了起来,驾车的侍卫一脸懵逼的看着那马朝前跑去,他刚才可并没有任何动作。
陈修瑾朝着杨盛微微颔首,驾马追赶马车,一路无话,将繁城送到了府门口,繁城这才从马车里下来,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修瑾,眼里闪烁着陈修瑾看不懂的含义。
深夜,万籁俱寂之际,繁城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浑身泛着金光,只是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寓意着此时她并不那么好受,随着她不停变换着手上的法印,她的头顶这周身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法印。
接着从繁城身上慢慢出现了一缕白烟,那白烟慢慢在繁城面前凝结成一个少女的模样,这少女赫然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
“果真有异,本尊就说,本尊怎会因为一个凡人而动心。”繁城看着这凝聚成型的身影,有些虚弱的说道,她的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犹如深夜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慢慢的熄灭,消失在了这静谧的夜空里。
那缥缈如烟的身影看着繁城,神色痴痴呆呆,此时繁城一脸漠然的看着面前这道意识,若这房间还有其他人,肯定会诧异明明长相一样的人,为何会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韵味。
这道意识竟然能牵扯住繁城的情绪,她就觉得奇怪,明明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又怎会千里去救这具身体的父亲,又愿意在那里逗留那么久,甚至还为了一个凡人而动心,这道意识一点一点想要渗透进自己的神魂里,从而影响自己,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繁城起身右手一摊,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玉葫芦,这玉葫芦正是当日装着林道远魂魄的那个玉葫芦,将这道意识收进那玉葫芦里,然后繁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宛城伏牛山的长春观。
林繁曾居住的小院并没有人,除了山里皎洁的月光没有一点光亮,繁城站在小院里,双手结印朝着天空一扔,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接着繁城双脚所点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图,繁城站在阵法里,将那玉葫芦里林繁的一抹意识放到阵法里。
整座伏牛山上狂风大作,天空也聚集起了云层,将月光全部遮挡,小院里的树枝被狂风吹的簌簌作响,一阵鬼哭狼嚎。
“好温暖啊!”
随着阵法大成,从伏牛山上出现了好几道光影朝着这边飘来,这些便是林繁的魂魄,等到魂魄全部聚集到一起,这才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那身影慢慢的睁开眼睛。
林繁飘在阵法里,感觉浑身涌进了些许力气,看到繁城时,她朝着繁城微微一笑,施了一礼说:“多谢神女为我聚集魂魄。”
“既然已经放弃自己的性命了,为何还要留一抹意识在这具身体里,虽说意识没有主见,但是你却时不时的影响着我的情绪,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怎会被凡人的喜怒哀乐所牵引。”繁城低声看着法阵里的女子魂魄低声说道,脸上的表情一片冰冷,她就这样盯着阵法里的林繁。
“我,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日突闻父亲噩耗,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然后就看到了您。”林繁其实也很惶恐,属于她的意识已经融入了她的魂魄,所以她很清楚,当初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能看到,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原本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她怕急了。
可在这具身体施法时,她竟然堪堪探到了占据自己身体这人的一丝记忆,原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天上的神仙,每次她陷入回忆时,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可也就只能看那么一点点,而且看她显神通救自己父亲,又帮助那长得跟神仙一样的王爷破案,她就心血澎湃,若是她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留在长春观里。
“本尊夺了你的躯体,你就一点都不记恨?”繁城沉声问道。
林繁连忙摇头,再次抬头看向繁城一脸害羞崇拜说:“我六岁就一直在山里,虽说是官家小姐,可我其实从未享受过官家小姐的待遇,在宛城祖母对我倒还好,可祖母身体并不好,家里的事情都由三婶婶说了算,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虽说不至于在人前苛待我,但我在宛城的日子,还没长春观过的自由,观里虽然清贫,但是观主人却很好,若是没有你,我当日可能已经死了,虽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还在这里,但是我没有想要跟你争这躯体。”
林繁实心实意的说着,她身体不好,从小不能大喜不能大悲,自然也不能做什么剧烈活动,她如今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很爱她,还能见到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姐姐,她已经知足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神女,她其实已经死了。
“当日我从你身体里醒来时,胸口时不时疼一下,也是因为你?”
林繁点了点头:“当日知晓父亲失踪,我心急如焚,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急就会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