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让故事就此开始

话说这间名叫曼玉咖啡的奶茶铺也是白玛龙头企业,500强之一。这里不仅经营奶茶简餐,店铺二楼VIP兼售丝纺制品,内衣内裤,腰带,女性棉条,袜子。这些都是云雉家曳撒成衣的边角料,或带龙蟒虎豹四季缠枝金线图腾,或带西班牙性感蕾丝。这些上等纺织品在白玛在云雉家皆属管控制品,不是单纯用珠子牛羊米面就能换到。当然这也是曼玉咖啡门面上的生意。

身为白玛福布斯上少有的女性人物,曼玉是白手起家。当然也不是完全不靠父母,她那在此不需配备姓名的父母,本是云雉家的丝类。父亲是名高级肥料运输员,挑粪工,母亲在城北沃尔沃4S店里纺纱。其母亲凹凸有致,做工时,常常眉眼颦蹙,因此早年间有被云雉老爹的三儿子“净、澄、泰”中的云雉泰所收编。

云雉家男性长相自来俊美,各个都像小李飞刀去掉飞刀。泰也并不例外,深眼褐眸,高鼻方嘴,身姿挺拔,卷发飘逸。命运安排的事,如此俊美的泰乃大情种一枚。俗话说的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云雉泰收编一名丝类,还是一名已婚已育的丝类,这事儿,有让其母亲,那来自阿婆族的翚(音辉),很不高兴;她把曼玉母亲赶出了4S店,赶出了白玛城。

靠着父亲挑粪打骂,小曼玉从懂事起就伴在母亲身旁,纺点麻布卖卖桑叶,空了更和妈妈学习书写化妆。14岁时,曼玉的母亲死了,这事儿传到了那有情有义的云雉泰耳中,他当夜坐着牛车假装女眷便衣出城,赶来看了情妇遗体最后一眼,同时他留下了好些珠子金币,方便家属去庙里制作坛城。看见身边那低头抽泣的小曼玉,云雉泰得知她也有着纺织基础,便说了些关照话,带了回城里。

在城里穿着双翼号服纺纱做工,曼玉16岁零八个月时又死了父亲。曼玉父亲是酒后与人打架死的,人命关天,此事由白玛城的一把手,也就是云雉老爹的大儿子云雉净查办。仲裁在十字街西头路口的大学堂内举行,由于未能找到被告人,本次案件结果算是不偏不倚、依循了先例也遵循了自然法则,“酒后斗殴,死了活该”。

大学堂的白也玛金色大厅舞台上,云雉净一身红衣,胡子拉碴,好似钟馗,端坐公案,手持惊堂木,他身后挂着两幅名画,蒙娜丽莎孔子和耶稣基督在雅各井旁。案下,曼玉身为死者家属,面对观众,萝莉坐姿,杵在地上,羞羞戚戚,无人亲近,梨花带雨,哭声绕梁,稀里哗啦。这一幕,二楼贵宾包厢内,华服美衣手举望远镜列坐旁听的云雉泰看在眼里。他全程紧盯曼玉,心神不宁。他对曼玉的处境没有太多同情,实在是曼玉身形相貌太太像其母亲。

云雉泰关注着曼玉,这一幕,忠诚的保忠也看在眼里。正所谓,长君之好平平,逢君之好本领。捏捏自己龙须的保忠,于是在自己的君长耳边吹起了一阵春风,“想必这次,老太太应该没话说了吧,曼玉并非已婚已育。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16岁的曼玉心中一直视云雉泰为保护人,长辈的身份。对于后者突如其来的亲密要求,她天真的心灵中同时感到了人性的扭曲还有道德的沦丧,但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伟大女性的共同美德——退让,进而逐了云雉泰那生物性的愿望。

就云雉泰这边,他与曼玉母亲的未了之情,居然能凭女儿补足,男人的得偿所愿真是即简单又质朴。只不过,这时春风得意的云雉泰已到不惑之年,虽说他靠着锦衣玉食,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但禽兽般盘桓曼玉身边,他还是体会到了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究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纪呀。

还好云雉泰的疲软,并不使自己夫人,也就是神悦一族名叫诸华卡恰者不乐。诸华卡恰乃是蓄奴的贵族出身,白玛地一等一的身份。不夸张的说,她是整个白玛半岛最美的女性之一,天堂于人间触手可及般的存在。诸华卡恰14岁嫁到的云雉家,她颇有学识,通达人情世故,深谙自身婚姻不过政治结合,所以她不仅对云雉泰的私人生活不加理睬关注,其个人生活作风更是毫不拘泥于世俗道德,分别与其网球马术健身教练和肌强直羊有染。

当然云雉泰与曼玉的关系发展到有了肚子,其夫人满不在乎,其母亲,那做老祖宗的翚,在闻得城内风语时,可做不到处之泰然。翚老太太身居高位,明白事体,了解不仅社会环境需要引导榜样,家族各方颜面利益更是必须顾及。再何况,男人一生顶多能吃一万八千六百一十五只鸡,文昌鸡吃多了,湛江鸡势必会少吃。在充分考量到,诸华和泰儿办酒以来,滴滴答答好似漏水那般只生过三个女儿。别说她二十多年来,日思夜盼,指望泰儿有朝一日能在媳妇身上中个头彩,生下一对石眼儿双胞胎女性,继而一跃成为神悦家族的统领。可气的事,这三个孙女,全是废物,连一个继承她们母亲斜视基因的都没。

如此不给自己争气儿子,当下还和一个丝类缠绵悱恻,真叫老太太气不打一出来,胸口不断翻涌起隔壁家小明的故事。于是她把儿子身边的保忠保德叫来自己跟前。

“奴才,”老太太一声呵斥,保忠保德立马跪下。

“你们主子多情不懂事,你们做奴才的怎么也不劝着点拦着点。就算劝不动,也早该来告诉我。现在那小妖精是不是怀上孩子了?快说。你们这两个饭桶,都是没二十五也快三十的人了吧。吃我们云雉家的饭,也不替我们家考虑考虑。要是这小妖精生个儿子怎么办?嗯?我问问你们,怎么办?”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拐杖频频顿地,接着道,“万一,她生个儿子,将来摆在继承序列上,做个我显儿、昱儿、景儿、清光的叔叔。再再万一这种不明不白的人将来做了主子,那我们云雉家家道中落是对你们有好处,还是对你们将来的孩子有好处。呿,去,立马把那小妖精带来,我在这里等着。”

挨了一顿臭骂的保忠保德离开了老太太那扛过九九四十七次八级地震的水泥住所,幼儿园,窝窝囊囊的朝新怡红大酒店赶去。他俩知道此行于己于人都是不妙,或现在急忙先向主子云雉泰汇报,那自己逃不过老太太的手段,或不告诉云雉泰,那么曼玉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不能结什么好果。

进退维谷的保忠保德还没想出脱身办法,很快便来到了十字街东边尽头的新怡红大酒店。日头已经向西,酒店门庭轩昂,城府清幽,因为建筑横跨欧若拉水道的关系,所以酒店内部设有冬暖夏凉的水循环系统。

保德保忠想要在这里领人也不那么简单,由于酒店是神悦家族开办,实属灵芝驻白玛办事处领事馆,虽说也开门纳客做生意,但酒店关键职能还是供神悦族人下榻显摆装13,因此酒店内部套房设计也力求还原灵芝充满森气,山石流水,树木错落,盎然绿意的庭院内更是有蛙有鱼有鹿小白兔。

曼玉18岁零两天开始的嗜睡,被搭出喜脉后,云雉泰便不再让她赶回西边的4S店里工作。生活在酒店里,曼玉好像是解开了维多利亚秘密的天使,她整天穿着那云雉家最上乘但看起来几乎什么都没穿的蕾丝内衣享受着roomservice,或喂养小动物,或趴在床上摆着芊芊玉腿翻看手绘版的机器猫。当然,怀孕以来曼玉也终于有了憧憬,她期待着把母亲带给她的爱传递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希望是个女儿,她为她取名荻,出自秦风《蒹葭》。

酒店门外,双保组合最终用两把锡制密梳贿赂下了留一字胡戴高帽的lobbyboy。转过了大约七七二十四道弯,三人顺利来到曼玉的套房门外。赶来开门的曼玉没穿衣服,四人一番加密对话后,曼玉面颊有些微微泛红。她听信了保忠保德的哄人鬼话,换好衣服,并带着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情上了酒店的通幰白牦牛车,最终来到了幼儿园。

也算是物理奇迹,聚义厅内,坐在轮椅上的翚老太太,见到二保身前的曼玉半个额头,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她丢掉拐杖,两步上前抬头仔细起曼玉。时间戛然而止。老太太又双眼一闭,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原来翚老太太要杀在场人员一个措手不及。摔到的她,不等众人上前谄媚搀扶,便自个儿迅速弹起身来。她继续直勾勾的望着曼玉,并用食指施法前摇,最后她失了智般跑向自己那八个贴身的容嬷嬷跟前一一说到,“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妖精呐,难怪我泰儿,最近两眼内凹,背脊佝偻,印堂发黑,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是妖精呐。”那八位容嬷嬷五大三粗,气宇轩昂,好似天王殿内的护法天神外加香港歌星,她们果然也声音洪亮,齐声回答自己主子道,“这这这这,这确实是妖精呐。”

西历两千年的时候,人们总在说,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总有一天你会回来陪我唱铛铛铛。时间过去两百年,人还是一样的人,烧烤、奶茶、威士忌、战争、爱情。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句话不再有人提起,就算你提起它,也没有人知道它好笑在哪里。

翚老太太是信佛的人,她信佛掉进了石墓窟,患上了当代汉语所谓的应急障碍综合症。她相信,人是由人他妈所生,没听闻,妖是由妖他妈所生。她衰老缠身,认定了,自己眼前的曼玉是自己早先赶出城的年轻人。而对方容颜未变,不是妖精却是什么。于是她喊来身边那些皱纹爬满脸的人,说出了那些让曼玉不能理解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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