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周萃声音惊恐到失真,不敢回头。
曲涧细小如米粒的瞳孔也陡然放大一瞬,薛灵韵能看见他?
薛灵韵握住周萃的手,问飘在半空中的曲涧:“是不是让你妹妹进来,你就会离开?”
曲涧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天一亮我就去找曲意绵,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曲涧猛地冲到薛灵韵眼前,魁梧的身形如小山般倾泻而来,猩红的眼珠牢牢锁定薛灵韵,发出怪物般的声音:“别、骗、我。”
近在咫尺。
薛灵韵甚至能闻见一股腐臭与血腥味,她吓得失声,迟钝地点了点头。
曲涧这才飘走。
周萃唇色苍白,梗着脖子问:“阿姊,走了吗?”
薛灵韵瘫倒在床上:“走了。”
周萃松了一口气,也脱力地倒在床上。
两姊妹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萃恢复过来,悄悄对薛灵韵说,语气满是崇拜:“阿姊,你真的是从天上派下来的神仙,要不然,怎么连鬼都能看见呢。”
薛灵韵失笑,她要是神仙还会受这份窝囊气吗,竟然被一个鬼魂威胁。
“阿姊,你是什么神仙?我以后要给你建庙,给你供好多好多香火。”
“我要将阿姊的伟大事迹传遍大雍,不,传遍世界,让好多好多人成为阿姊的信徒。”
薛灵韵双手垫在脑后,顺着周萃说:“这有点难哦。而且你阿姊我有什么伟大事迹?”
周萃掰着指头数:“很多啊,阿姊救了我……”
“还有呢?”
“呃,还有,阿姊现在又要救曲意绵!哎呀,反正我相信阿姊。”
周周简直是她的狂热无脑粉丝。
薛灵韵“嗯嗯”两声,“不早了,快睡吧。”
翌日,晴空万里。
薛灵韵和周萃出门寻找曲意绵。
两人先是去了醉仙楼打听到了曲意绵的家,赶到地方却不见人影。
后又找了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没有找到。
薛灵韵不死心,又一家家饭店找,想着她是不是出来弹琵琶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她不会已经出城了吧?”周萃问道。
“有可能,曲涧也不见鬼影,要不然就能问他知不知道曲意绵的下落。”
夕阳西下。
两人在外奔波劳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梧桐巷。
刚进巷子就看见一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显然在看热闹。
薛灵韵顿感不妙,这个位置,好像是她家门口。
她家是什么任务刷新点吗?
薛灵韵心累,但还是挤进人群。
未到门前,就听见曲意绵的声音。
曲意绵正哭哭啼啼拉着门不松手,小厮模样的男子正拖拽着她。
旁边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摇着扇子在一旁。
曲意绵哭的撕心裂肺:“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王承乐骚包地将扇子一收:“嗳,冤枉好人啊,分明是我好心将你从那歹徒手中赎回来,要了爷整整五十两白银呢。”
“按理说,你现在该是爷的人,怎么能说是抢?”
曲意绵呸了一声:“五十两我早就还给你了!你还将我哥哥,呜呜,你还我哥哥!”
王承乐邪魅一笑:“敢骗爷,小爷我给他留个全尸已是菩萨心肠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是!”身后的跟班附和道。
王承乐眉头紧锁,不耐烦朝着小厮道:“赶紧的,拉一个女人拉不动吗?”
曲意绵大喊:“放手!谁敢动我,我是国师的人,你们得罪得起吗?快把我放开!”
“国师?”王承乐沉思片刻:“你说薛灵韵啊?一个女流之辈,呵,给爷提鞋都不配。”
“堵上曲意绵的嘴!”
曲意绵双手反绑,嘴巴被堵上,小厮推搡着她往前走。
路过人群,曲意绵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声中埋下头,眼泪无声滑过脸庞。
下一瞬,她又抬起头。
曲意绵爆发了惊人的力气,挣脱了小厮的桎梏,冲破人群,直奔薛灵韵。
薛灵韵被撞的身形一晃,好不容易站稳,一抬头就对上怒气冲冲的王承乐。
“让开!”王承乐叫道。
曲意绵躲在薛灵韵身后,周萃将她嘴里的布拿出来,又为她解绑。
薛灵韵没说话,但是岿然不动。
“好好好,看样子你要护着她了,你谁啊?你满大街扫听扫听,谁敢惹小爷我?你活腻了吧!”
“在下薛灵韵。”
“薛灵韵?嘿,她还真是你的人?啧啧,我看你长的也不赖,干脆将你们一起收了吧。”
薛灵韵扫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常常觉得右腿上有东西在坠着你,沉甸甸的,每次走路都很吃力?”
这话薛灵韵说的清脆悦耳,在场的每一位都听见了。
大家的兴致更为高涨,交头接耳的细碎声音不停响起。
王承乐一愣,道:“胡说八道,我没有。”
他当着众人的面走了一圈,“你自己瞧,我这腿一点毛病都没有!”
“哼,我看你和这女人一样,都是骗子。”
“我看哪,那个薛灵韵八成是个骗子,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封她为国师,哪有女人当官的道理?简直乱了套了!”
“嘿嘿,你看她长得一脸狐媚样,这还不知道原因吗。”
“那个曲意眠就不是个好东西,被她骗过的人还少吗,薛灵韵还护着她,想来都是一丘之貉。”
周萃听着周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她大声反驳道:“胡说,我阿姊才不是这样的人,我阿姊有大神通,她真的能看见!”
这声辩驳如一滴水融进大海,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倒是曲意绵听见了,悄声问周萃:“是真的吗?”
周萃见罪魁祸首竟然不相信,气得面色涨红:“要不是你哥哥半夜吓唬我们,阿姊才懒得管你呢!哼!”
曲意绵听闻又悲又喜,心中更是坚定了要跟着薛灵韵的信念。
这边,王承乐见众人都向着他,面上愈发得意,大冷的天又把折扇摇起来,语气满是调侃:“薛国师,您还有什么真知灼见啊?一并说出来让大伙开开眼。”
薛灵韵没有因他的讥讽生气,她道:“你每次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胸口闷闷的?脸上也觉得湿乎乎的,像被舌头舔过?”
王承乐一惊,声音不自觉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