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闻玉絜是不可能真的请到过去的自己的。
他只是搞了个大学生在考试周前必备的仪式感而已。在对着写有过去自己生辰八字的木牌拜了又拜之后,他便神色一凛,端正了态度,正式开始了高强度的学习。
从每天辰时(7点到9点)准点起床开始晨练,上午刷题,下午刷题,晚上一边打坐一边刷题,直至二更天的亥时(22点到23点)才会结束睡去。当然,中午除了吃饭,也会稍稍和白蛇抱在一起小憩一下。就这样周而复始。
鲛膏长明,不舍昼夜。
闻皇子的想法从“反正都要死,那我还学个屁啊”,彻底变成了“早入门,早享受,哪怕最后还是要死,能多玩一秒修仙界的手机也是赚了”。
他的高三一片无悔!
当然,客观地说,闻玉絜现在的日子是不如真正的高三那么苦的,至少他保证了一天八小时的睡眠,还有适当的娱乐。
修士优越的身体素质占了很大便宜,每天这么循环下来,也一点不觉得累,甚至修为都跟着稍稍水涨船高了一些。
他在闲暇还有空去思考自己的生存问题。虽然说玩一秒赚一秒,但如果大反派能不杀他,就更好了,对吧?
已经放弃挣扎的闻皇子,再一次燃起了对活下去的熊熊信念。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跑不了,那就换个新赛道嘛,好比想一想如何才能让反派留他一命。
闻玉絜趁着刷题刷累了的空挡,一边抚摸着在他身边来回游走的冰凉白蛇,一边顺手就在它身上画起了思维导图。
对于拆解“怎么才能让反派饶他不死”这个问题,首先就要先分析一波,大反派沈渊清为什么只让手下抓了他,而没有直接杀死他,甚至沈渊清这些手下对他还挺客气的。
勒玉映:你确定只是客气?
是因为圣教的这些豪杰天生与人为善、心地纯良吗?很显然不是的。那是因为他们真的信了瓜来的鬼扯,相信他就是沈渊清的求而不得吗?不好说,但至少勒氏兄妹抓他的时候,瓜来应该还没有说出这段野史,但当时勒氏兄妹的态度已经是前所未有地温和了,具体可参考同样被抓的赵腾。
也就是说,闻玉絜能没事至今,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来自他们的主上沈渊清的死命令。
那么,大反派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呢?
总不能是沈渊清真的暗恋他吧?
闻玉絜赶忙摇了摇头,想把一些脏东西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白蛇乖乖盘在儿子身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也跟着儿子摇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有趣的新游戏,满眼都是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皇子望着蛇君长叹,用脸在课桌上来回翻滚,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一条蛇呢?当蛇多简单啊,高兴了吃个人,不高兴了吃两个。
咳,说回正题,目前闻玉絜能够想到的有关沈渊清命令的最靠谱猜测,应该是沈渊清怕自己的属下动起手来没轻没重。毕竟是修真界嘛,还是出手狠辣的魔修,很多法术动辄就要作用于灵魂,他皮这么脆,人还是这么废,真动起手来,不分分钟变成傻子?
换言之,沈渊清需要的,很可能其实是他脑子里的东西。
他的脑子里有什么是沈渊清会需要的呢?
现代知识?《道心》原文?
说真的,这玩意随便搜个魂,就什么都有了吧?大反派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不对人随便搜魂的三好青年啊。
不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加重自己身上的筹码。
闻玉絜垂死病中惊坐起,扪心问自己,他能对大反派有什么用呢?然后,他就与身旁的大白蛇再次不期而遇的对上了视线。他的眼睛黑黑白白,大蛇的眼睛红红火火,唯有目光深处的灵动一模一样,那是对生的渴望,以及对彼此发自真心的喜欢。
闻玉絜再控制不住的去抱住了自己的蛇。
是的,他的。
对于自己鸠占他人宠物的行为,闻玉絜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心虚的,但心虚归心虚,喜欢归喜欢,是哪怕和大反派分开了也要去他家冒死偷走宠物的那种喜欢!
以前闻玉絜完全没有养过宠物,虽然偶尔也会随网上的大流,云养个猫猫狗狗什么的,但实打实的养宠物这还是头一回。即便宠物蛇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但真的养下来,他只会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闻嘬嘬这样的大可爱呢?
“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啊?是我们嘬嘬啊。”
这话闻玉絜一天能说八百遍。
“爸爸真的好爱你哦。”
蛇君大人也很配合,每次闻玉絜开始夹子音的时候,都会主动凑上来和自己的崽贴贴,偶尔还会偷偷吐出蛇信舔一舔崽的香软脸颊。
恨不能把崽吞进肚子里,好周密地保护起来。
但是不行,这样崽崽会没命。
它就这一个崽。
闻玉絜则在不确定的想着,如果我说我自愿给魔尊大人养宠物,当他的蛇保姆,他愿意留我一条小命吗?qaq
白蛇看儿子又陷入了之前那种恹恹的情绪里,困惑歪头,想了半天,尝试着用尾巴卷了个黄澄澄的灵果给儿子:饿了?
就在他俩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瓜果,待遇让人瞠目。倒不是说闻玉絜之前的待遇就不好了,只是跟着蛇君之后明显更上一层,只水果这一个种类就丰富得不可理喻。
这些东西最后基本都会进了闻玉絜的嘴,修仙真的很爽,都不用担心糖分摄入过量的发福问题。
白蛇也非常热衷于投喂,因为它的崽太瘦了。它以一条巨型蛇的普世价值,很认真的觉得,他的崽没有水缸一样粗的腰,怎么能算健康呢?
闻玉絜:……到底是咱俩谁照顾谁啊,摔。
沈渊清再次上线时,听到的就是闻玉絜抱着他说:“不行,我不管,哪怕未来我和沈渊清分开了,爸爸冒死也要把你一起偷走啊啊啊。”
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你又为什么会以为我很想要这条傻逼蛇?算了,沈渊清已经习惯这些发生在闻玉絜和蛇尸身上没头没尾的跳跃思维了,放弃深究。他这次出现,只是因为他受够了蛇尸每天像精神污染一样在他脑海里尖叫:「我的崽,我的崽,我的崽读书很用功啊嘶嘶,我的崽,我的崽,崽崽读书就不能陪我玩了呜呜。」
沈渊清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想来看看闻皇子到底有多用功。对于这位从小养尊处优、一心想当闲王的公子越,沈渊清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说真的,在第一次从人皇口中知道他的第九子是什么模样时,沈渊清也是很震惊的。
这样一个只会提笼架鸟、这辈子吃过最多的苦大概就只有中药的纨绔皇子,能用功到什么模样呢?又为什么要用功?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就看见了闻皇子在偷偷看话本。
堆在无数考卷之下,外表做的和卷子一模一样,实则上面写的内容是“好一个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的少侠”的民间话本。
沈渊清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想起来问他的文盲蛇:「这就是你说的用功?」
不等白蛇回答,闻玉絜已经在明明四下无人看管还偏要偷看一眼后,又火速把话本给塞了回去,一边摇头晃脑地说着“我问了问心,它说情不自禁”,一边趁着这股偷看一眼真刺激的肾上腺素没有消退,怒而刷了它十道题。
沈渊清缓缓在心里打出了一个“?”,这是什么新奇的读书方法?对别人不一定有用,但目前来看,对闻玉絜还挺有用的。
他就这样不知不觉看着闻玉絜废寝忘食地写完了整整两套卷子。
中途没有任何走神、偷懒,丹唇外朗的少年,一双明眸中只有认真,他握笔伏案于桌前的身姿纤细而又郑重,是终日乾乾,是与时偕行,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
与往日只知戏谑玩乐、虚度光阴的浪荡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他,能让他如此认真呢?
沈渊清不禁想问。
不等他思考下去,与他拥有相同问题的瓜来,已经动了动自己智慧的小手,在天书野史上找到了答案:【卧槽,这就是爱情吗?公子越其实暗中也喜欢魔尊沈渊清?为了帮他,才选择了拜入坐忘学宫。哥们这是见证了历史啊!】
闻玉絜:?
沈渊清:?
谁?喜欢谁?为了谁?
真是好神奇啊,这世间竟还能有发音如此相似,但我竟完全听不懂的小众语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