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逼供

火势终于扑灭,肉店变成了一片废墟,何安稳一瘸一拐的走进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

何安稳没有哭,火光印照在脸上皱纹如道道沟壑,高大的身躯塌了下去这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何绍一阵剜心的疼,心疼老爹何安稳,这香肉店是他毕生心血所在。

香肉店的生意红活到让所有人都眼红,不少人都曾在心里咒骂,但看到化成了一片焦炭后又直道可惜,无论嫉妒还是同情都是出自真心。

“你们巡铺屋怎么回事,走水桶里没水??”

不少街坊都开始纷纷指责打更的人,在极容易走水的坊巷,走水桶没水的后果很严重,这一次好在反应及时,如果耽误了时间不知道会连累多少家。

“我也不知道啊,我白天明明都已经在汴河里灌满了?”这打更人也一脸的委屈。

“灌满了怎么是空桶!”

“走水桶没水,这是要死人的”

最让何绍意外的是贾昌,这个何安稳骂了一辈子的人。

“老何,店没了再盖就是,我那间打通还能匀给你半间你先将就将就?”

“老子还有俩儿子,用不着你装好人”何安稳并不领情。

看着何安稳固执的离开,贾昌叹息一声。

“凤郎,你爹是头倔驴多劝劝他吧”

“恩”

店虽然没了,院子还有住的地方总算是保住了。

“獾郎,你去扶爹休息,老季你在这里照看着,陪我跌说说话”

何绍带着何寺离开了家,虽然开封城走水是经常的事情,何绍还是不自觉的和余福通联系到了一起。

余福通的手段越来越卑劣,这让何绍心中也憋着一股怒火,对付余福通甚至是对付樊楼要提上日程了。

在何绍眼里暴力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项,但永远是备用选项。

如果一个看过六百多集柯南的人真的出手,就算是宋慈、包拯、狄仁杰福尔摩斯组成的专案组也不一定能破案,余福通这是在走钢丝。

刁顺刁奎在厢坊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打听他们的住所并不是一件难事。

来到他们的住处后大门紧闭,高墙大院想要翻进去并不容易。

“阿寺能进去吗”何绍问。

何寺点了点头,找了一处僻静地,何寺奋力一跃脚在光滑的墙壁上借力,三米多高的院墙直接翻了进去,从里面打开门栓何绍走了进来。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月明才能看清,刁奎刁顺已经睡下。

“少爷,你看这个”

接过何寺递来的东西,居然是两件黑色夜行服,这更让何绍断定放火的就是这两人。

刁奎正在熟睡,眼前一晃,睁开眼自己的房间蜡烛已经点燃,一个人坐在他房内。

被人无声无息的闯到家里来,刁奎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正是何绍,而他的弟弟被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

“何绍?你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现在应该在公事所吧,不过看你们不太像是受了杖刑的样子,所以我过来给公事所帮帮忙”

“两个黄毛小子”

刁奎有一膀子蛮力,抄起旁边的一张椅子就要还击。

何寺身子一矮,躲过后一拳直接打在了刁奎腹部。

刁奎也没想到一个貌不起眼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是余福通指使你们去放火的吧”何绍问。

“放什么火,老子不知道”刁奎眼神慌乱矢口否认。

刁奎并不认为俩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多大担子,但何寺从怀中取出了一柄匕首,直接扎在了刁奎的腿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让刁奎惊惧的不是这个少年敢给他一刀,而是在拔出匕首的一瞬间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出手狠辣,他在牢里也遇见过这样的人,一个被叛秋后处决的杀人犯!

“阿寺,这么粗鲁不太好”何绍略微有些不满的责备了一句。

“是少爷”

何寺拔出匕首,刁奎惨叫着双手捂着流血的伤腿。

“如果再不闭嘴,就让他彻底闭嘴”

腿上传来剧痛却又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额头冒着汗。

“这就乖了,我再问你,是不是余福通让你们放的火”

“何郎君,我们朕不认识谁是余福通”刁奎颤抖着说道。

“你要是直接承认了我反倒觉得没意思了,听说你们经常去公事所,对公事所的刑具了如指掌?我见不得血腥,和那种粗暴的逼供相比我的办法更加优雅。

我以前看过一部医书,上面说人痛觉最敏感的地方是手指,但我不太相信”何绍笑着从怀中取出了几根针。

“我想请你帮帮忙替我验证一下,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不过是把这些针都穿进你的指甲盖里”

“不要…不要…”

刁奎看着这人非常认真的说着一件这么恐怖的事情,这几根针甚至比匕首还要可怕,身体不自觉的往后躲。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选择第二种吧”

“滥用私刑这是违反宋律,要下大牢的”

“放心,又不会有人说出去”

何寺从外面打来了一盆水,何绍用一张纸铺在水面上又取出来贴在了刁奎脸上。

“把沾了水的纸贴在人脸上,据说只要十五张就能让人窒息而死,而且查不出任何死因,这个应该挺适合你”

刁奎把脸上冰凉的湿纸一把扯下。

“你放过我吧,我全招了还不行吗?”

“我反对,我还没玩够你怎么能招。”

何绍要让这俩泼皮以后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害怕,所以怎么可能这就收手。

“既然前两种你都不喜欢,那你就选择第三种吧”

“阿寺别看你武艺过人但若是论杀人的手段还真不如我,杀人其实是一种精细活,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刀,我就知道有一种凌迟的办法,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削下来”

“和咱们店里的头肉一样?”何寺问。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但足足要片三千刀还不能让人死,除了手法精准外更重要的是要知道人体什么地方是要害,刀刀见血刀刀都要避开要害”

看着何绍手里拿着刀子在他身上比划,刁奎汗毛倒立。

“我认罪,我全招,你们放过我!”

刁奎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但何绍和何寺都没人搭理他而是互相探究着这种凌迟的刀法。

“凌迟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人犯挨了几百刀,但鉴定完以后只是轻伤,最后死的时候不是失血过多死的,而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眼前这个面冠如玉看起来人畜的少年,分明更像是一个恶魔,字字句句都让他心都在颤抖。

刁奎内心后悔,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

“少爷我能试试吗?”

理论学完后剩下的便是实践,何寺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而刁奎直接昏死了过去。

“吓死了?醒醒,醒醒,真是废物”何绍拍了拍他的脸。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准备从刁奎嘴里问出什么,杀鸡儆猴,真正要盘问的是第二个目标。

被堵着嘴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刁顺已经下破了胆,裤裆处传来腥臊的味道,何绍捏着鼻子从他口中拔出了塞着的布条。

“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下,不然也太没意思了”

对于吓晕刁奎,何绍似还有所不满意。

“求求你让我招了吧”

刁顺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但今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比死还可怕,他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要不你在考虑考虑,你在厢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就这么招了不像是个硬汉子啊”

“不,我要招,我全都招!”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刁顺如实交待。

“是余福通让我们去香肉店找麻烦的,也是余福通把我们从公事所捞出来的,又给了我们五十贯让我们去放火”

“那我要是报官的话….”

“我指证余福通,狗娘养的余福通快把我们害死了”

“我可没有强迫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何少爷没有强迫我们兄弟,是我们兄弟迷途知返自己要做好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刁顺此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别人都是严刑逼供,但自己言行逼供的效果似乎更好,不要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刁奎刁顺也只想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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