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院长室。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后,简直开始头一次仔细打量起这片空间。
斑驳的墙面上,依稀还能看见很多年前曾简单的粉刷过。
只是现在满目裂缝,有些地方甚至泛黄泛黑。
至于地面,当然是不存在什么地砖木地板的。
就一水泥地,好在还算平坦光滑,想必曾经也有好好抛光打磨过。
其他的陈设也就那些,称的起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而且,这还是独属于他的房间。
可想而知,那些憨憨们的居住环境虽然不会比这里糟糕,但肯定会更简陋些。
“没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吧?”简直默默估算着时间。
陨丘国地处大陆南方,两面环海,冬季整体来说不算太冷,时间也不算长。
但这只相对于城市里来说。
入冬的山林里,多的是背阴之地,霜气弥天,冷气盘旋不散,最是难捱。
云顶学院创办至今,才快满一年。
过去的冬日,云顶学院还只有姓简的一人。
可现在,却有十二个嗷嗷待哺的憨憨。
纵然都有一定的修为傍身,但毕竟低微,还远远做不到忽视气候的变化。
想了想,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他现在心里也苦啊。
简直索性沉下心来。
内观眉心处那枚已经自主开始缓慢融合十二团气泡的元炁种。
元炁种愈发饱满,只观个头,与鹅蛋无异。
其下半部分,密密麻麻,无数或大或小,形状也极不规整的根须顺延而下,占据了头部以下身体的绝大部分地方。
最深处,如今已根至膝关节。
在它们的作用下,每当简直开始吸纳元炁时,都开始能明显感觉到有一部分元炁融入自己的血肉乃至骨骼,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结实。
哪怕不用刻意锻炼,简直如今的身材也很是健美。
随着简直修炼的深入。
那些气泡所蕴含的能量,开始加速且完美的与入体的元炁共同在元炁种内融合。
时间不知流走多少,待融合完毕,元炁种的大小却并未有明显变化。
倒是那些抵达膝关节处的根须,又向下延伸了几分。
与此同时,熟悉的功法印记,还有好似千锤百炼,日夜苦练不休的刀法记忆贯穿周身。
令简直不由得舒坦出声。
“呼…”
当他再睁眼时,天已入夜。
“牟墩和范凡到现在都只是有了露芽的征兆,却一直未能真正突破。看来这一关,的确不容易。”
距离牟墩得到自己第一次指点后,尝试突破天兵境界的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月。
原本那汪散发恶臭的死水堰塘,都已经变得清澈。
可牟墩那元炁种上的疙瘩,除了变大了些,却迟迟不见嫩芽冒出头来。
再反观自己。
这些日子没少获得那些气泡,但除了根须变得更密集,扎的更深,元炁种变得更凝实大了些以外,那元炁种的脑袋上愣是一丁点儿疙瘩都没见着。
由此可见,露芽,不愧是这个世界上修行的天堑。
简直摇摇头,知道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好好熟悉一下虎贲刀法的真谛。
毕竟武功,才是能施展出修为实力的倚仗。
一连两日。
云顶学院内,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所有憨憨们都在遵循简直的指点,一招一式的习练虎贲刀法。
很是刻苦。
而简直也收获了不少新的气泡。
对虎贲刀法的理解,乃至境界更加精进。
短短几天,在气泡的加持下,将虎贲刀法也晋入登峰造极之境。
这一刻,一种更加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这虎贲刀法即为他所创,并且还在继续不停的完善之中。
劈、扫、撩、砍、崩、挑、格、托…
无数的刀法印记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连带着各种如经历过千万次锤炼的招式记忆刻入肌肉、血脉,甚至骨骼。
这个过程并不快。
简直也一直沉浸在这种状态中。
学院另一边。
浑身脏兮兮的牟墩,或背或提着各种有些年头的工具包,一边干呕,一边蹒跚的从旱厕往水泥楼而来。
师傅交代的事,他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哪怕刀法都不练,他也要优先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
就是那粑粑…
想到那些东西,牟墩圆圆的脸蛋又是一阵抽搐,最后实在觉得受不了,单手扶在水泥房的墙根上,干呕起来。
随着他身子随着干呕抽搐,背上的工具包也顺势滑落。
叮叮当当。
各类工具洒落一地。
其中就有一大袋的钉子。
呕了一会儿,牟墩感觉好受了一些,准备将落在地上的工具一一捡起。
但晚上的学院不比外面的村道好多少。
黑漆漆的。
除了三楼还有点光亮以外,楼下真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是游士巅峰境界的他,也无力在夜晚收捡那么多钉子。
“算了算了,明天赶早起来在收拾,嗯,就这样!”
说完,牟墩只就近将一些大物件收起来,便急匆匆的想去水坑边冲洗一下。
只是他没料到。
他前脚刚走。
一道犹如夜里鬼魅般的身影,轻飘飘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从院外靠近了这里。
呼…
夜风拂过。
那道黑影没有任何停顿,顺势就想借着墙壁登上三楼。
然而。
他似乎也受到夜色的影响,压根没注意到那处地面,散落着数百颗钉子。
关键的是,有些钉子的尖头还朝着天。
啪叽!
黑影一脚踩实,上半身还作出上跃之态,却忽然一顿。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脚好疼。
“啊—”
短促的惨叫,在夜里格外刺耳。
这让刚刚脱了衣裤,正舀水给自己冲洗的牟墩都惊住了。
但在简直眼里一向憨憨的他,却在瞬间反应过来,双眸一紧,也顾不得穿上衣裤,提着旁边的虎头刀便冲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喝,“呔,哪里来的蟊贼,找死啊!”
喀啦!
咚!
水泥房二楼,其他憨憨也都被惊了出来。
正好听到大师兄的怒喝声。
哪怕涉世未深,这些憨憨也察觉到了什么,一呼百应之下,全都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简直同样听到了动静。
正好虎贲刀法的奥义彻底接受完毕,他便睁开眼,走到窗边,低头看着下方。
而那道黑影,受伤吃痛之下,以为是自己踩到陷阱,遇到了埋伏。
可他却还不太在意。
毕竟这云顶学院内的家伙都是些什么成色,他是无比清楚。
要不是不敢在学院内动手,他自信抬手间便能击杀这些废物。
所以,当他瞧见一个全身只穿着裤衩,手里提着刀的圆敦敦向他冲杀而来时,他还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只不过。
在下一刻,当他瞧清楚那把刀的模样,还有圆敦敦舞动间刮出的刀势之时,他的冷笑就僵在了脸上。
呼—
牟墩一刀劈空,就见那蟊贼似是知道不妙,连忙单脚跳着逃远。
那身法虽然瞧着奇怪别扭,但速度依然极快,根本不是他能追上。
正要怒骂,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砰!
重物落地的沉闷之声响起,简直出现在了牟墩身后。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简直皱着眉头,看着那黑影远遁的方向。
牟墩摇摇头,“回师傅,没看清,只知道穿着一件花衬衫。”
花衬衫?
简直心下有了答案,不自觉的握了握拳。
“咦,这里好像有血迹。”牟墩的眼角忽然发现了一块散落钉子的地面有些问题。
简直循声望去,虽然也奇怪这些钉子是怎么回事,但那血迹…
“那家伙受伤了?”简直问着,眼里闪烁着微光。
牟墩摸了摸脑袋,又变成那副憨憨的模样,“呃,师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蟊贼刚刚逃的时候,是单脚那么跳啊跳的…”
这个时候,其余憨憨们也赶到现场。
简直沉吟半晌,最后伸出手,朝着牟墩手中的虎头刀虚抓,道:“把刀给我。”
“哦?哦哦…”牟墩一怔,随后很老实的就要上前,握着刀的手劲儿也适时一松。
可在下一刻。
在一众憨憨惊讶的目光中,就见那把虎头刀居然就这么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飘到了简直手中。
以炁御刀,便是简直刚刚掌握的,虎贲刀法的奥义。
手中握刀的简直转身,便往院外而去。
还沉浸在这神乎其神手段的憨憨们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问师傅这么晚了去哪儿。
却听简直轻轻回道:
“有个朋友病了,师傅去看望一番…你们都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