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营校场
还没到立夏的日子呢,城郊校场的温度就不见消停了。也不知道劈头盖脸闷过来的,到底是众人火气堆叠起的燥,还是个人心里的躁。
宋翘倒是清楚的很,自己就是后者。
她正大剌剌坐在稻草堆上,眼巴巴的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心里头更是觉得稀奇。这小将军说好的代一日的班,怎么就代成了五日有余。
“宋校尉,将军找。”
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卒对她传话道。
“嘿,正想着她呢,可算是来了。搁哪找我呢?”
“主帐。”
整好,这一句撞宋翘点子上了。就见着她手指也不扒拉了,屁股也没有赖那儿的欲望了,一个机灵从地上弹起来还踉跄着就往主帐跑去。
“我的小将军哦,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想着回来,我老宋就得闲成干儿喽!”
她一把掀开营帐的厚布帘时,是这样嚷嚷的。
“欢诚去哪儿了?”
贺焰嚣是这样回她的。
“将…将……将军?”
这一道预料之外的声音把宋翘惊住了,激得一瞬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就都推到嘴边了。只等着贺焰嚣开口问,便什么都门儿清了。
而彼时的贺钧,仍旧是做着五日如一日的事情:陪逛。
到了后头,其实已然分不清是许怀听陪着贺钧逛,还是贺钧陪着她的奶糯玩儿了。她不过想着她要的,而另一者则是有了沉浸。
夜晚·骠骑大将军府
把贺钧这几日的老底都摸得透透的贺焰嚣,正坐在正厅的主座上发散着寒气。
明日就是新兵入营,因着某一些原因,这一遭招进的人还不少。贺焰嚣原本是担心女儿头一次处理这类事,找不到章法;所以白日里特地挤出时间,去东大营看看,顺带提点两句。
哪知道自己去了,却是从小卒的口中得知了女儿已经五六日不见影的消息。虽说是找宋翘替的职务,但贺焰嚣仍旧有些生气。
尽管京中大多事务,轻然早已经做了打理,可此次回京,自己该有的事情还是免不去的。欢诚自小就是最让自己放心的,本想着从放她带几天兵开始适应,紧接着就可以领她慢慢入手更大的事。
可眼下却有了这一出,到底是什么人物什么事情竟有这般勾人能耐……
“娘。”
她正想着,贺钧进了正厅。彼时已然银月高悬,夜的清冷在四周的寂静里窖藏,烛火也跳跃出了孤独的姿态。
“过来,坐。”
贺焰嚣伸手指了就近的椅子,不疾不徐的示意她坐下。
“娘今日怎么还没歇下?”
“在等你。”
“可是有事说与女儿?”
“是有事问与你。”
对话进行到这,贺钧已经隐隐猜到了贺焰嚣的目的。毕竟翘姨嘴上的把门,她也从没指望过。
只是今日……她确实遇上了点不同的事。
“娘可是想问女儿,这几日做的什么。”
贺钧心里清楚,也本就没有去做隐瞒的打算,所幸先言了一步。
“继续说。”
贺焰嚣回她,算是默认了贺钧在说的就正是自己想问的。
“上次宫宴后,跟娘提过这事,只是那时尚不知这位小公子为谁。如今晓得了,自是要去花些时间哄来。”
“他唤作喏喏,是兵部尚书府东院的孩子。”
“这几日,便是女儿自己找的各种由头去见人了。但校场的事情并没缺下,兵士我已事先说与了翘姨带着,仰微不时也会去看着。”
贺钧拣出要点的事,各解释了几句。
“许楝府上,许怀听?”
贺钧确实不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贺焰嚣也本就是新奇大过火气。所以也随着她的话回忆起那次宫宴,确实记得这么一位公子。她脑中回想着当时许楝的说辞,嘴上略带着疑问的说与贺钧验证。
“许怀听?”
贺钧重复了这个名字,像也是第一次听到。
“看来你也并没有了解多少。”
贺焰嚣听出了她这方面的不清楚,回道。
“他初次见与我时,就说自己叫喏喏。后来再见着,也没有否认过这个称呼。想必,这个称呼自然就是更恰当的。”
“娘,虽说我确实想多了解些关于喏喏的事情,可也对去私下去调查得到这些并不感兴趣,不知道这些也并不影响我靠喏喏近些。”
贺钧没有否认,只说了一些缘由。
“说法是不错的。但站在这事上,你与娘立场不同,行为想法上自然也没法同一要求。”
贺焰嚣不作声的,认真听完了她的话,最后只这么藏了一个意图说给贺钧。
“自然。”贺钧没有抗绝她的意图,只是提了另一件事:“女儿还想问问娘,我在京中可有什么产业?”
“你如今的俸禄也不算少了,要产业作何?”
“预备些聘礼。”
“聘礼?”
如果说先前的贺焰嚣是疑惑加上一点火气,那么现在的贺焰嚣就只剩惊诧了。
“是不是快了些?”
她迅速缓过状态,问。
“就是这个‘早些备下’的意思。”贺钧也料想到贺焰嚣会有这么一下,这么一问,“这本就是一个笃定的事,早晚都是必须置办的。若早些备下,即时也能多攒些,亦或是各方都做的周全些。”
这一段落,贺焰嚣的回应给的很慢,中途的几欲开口都囫囵成了最后的应允。
“聘礼你爹亲倒是留给你了些,京城中产业也有些,不日可以让账房领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