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音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神色微微僵了一瞬。
她本打算借着晏沉舟的手，把那个失去儿子的老人逼到绝境。
到时候再借助舆论的力量，掀起一场风浪。
谁知晏沉舟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似乎还察觉到了什么。
“抱歉阿舟，是我想太多了。”她从善如流道歉，伸手替宋檀儿捋了捋刘海。
宋檀儿仰起脸，给了她一个天真的笑。
吴佳音怜爱地摸摸她的脸，视线移到晏沉舟身上。
“阿舟，有句话二奶奶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晏沉舟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吴佳音偏过头，望着老人的背影，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狠厉。
“你就是太善良了，对这种人，就得恩威并施，让她不敢有不该有的想法。”
晏沉舟搂着宋檀儿，好整以暇望着她：“二奶奶觉得，什么是不该有的想法？”
吴佳音被他问得一愣，不等她开口，晏沉舟就笑着说：“走吧二奶奶。”
说罢搂着宋檀儿，长腿一迈朝电梯口走去。
吴佳音目光阴沉朝走廊尽头看了一眼，掏出手机，飞快编辑一条消息发出去。
“你到底让谁去啊？”宋檀儿瞥了眼合上的电梯，十分不放心。
老人年纪大了，一
个人很不安全。
余光往后一扫，瞥见吴佳音正垂眸敲着键盘，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要是老人被她利用，混淆视听，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
“檀儿，你二爷爷给你买了蛋挞。”吴佳音发完消息，快步走上来，一脸慈爱看着宋檀儿。
“谢谢二奶奶。”宋檀儿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腰窝被轻轻捏了一下，她偏过头，正对上晏沉舟满含安慰的眼神。
她悬在空中的心，像是被一双手妥帖接住，所有的不安霎时间烟消云散。
晏沉舟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瞥了眼旁边的电梯。
显示层上的数字不断下降，最后稳稳停在一楼。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晏沉舟搂着宋檀儿走进电梯。
另一边，老人走出电梯，双眼无神走出医院。
刚出了停车场，就被人拦住去路：“老人家。”
老人抬眸，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笑眯眯望着她。
“您别害怕，我不是好……呸，我不是坏人。”他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努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一边去！”褚朝朝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江肆委屈巴巴后退半步，把位置
让给她。
褚朝朝走到老人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是刚才医院跟你谈话那两位的朋友，我们有些事要跟您聊一下。”
老人神色防备，颤颤巍巍后退半步，紧紧捏着手里的布袋。
褚朝朝见她衣着单薄，整个人微微发抖，眉心微蹙，指着路边的车子说：“要不上车聊？”
老人猛地后退两步，用看人贩子的眼神防备盯着他们，脸上的防备几乎化为实质。
褚朝朝叹了口气：“您要是不想上车聊，那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聊？”
老人摇着头，语气冷硬：“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褚朝朝掏出手机，调出江肆刚查出的那孩子的资料，“这位是您孙子吧？”
老人听见“孙子”二字，气势瞬间萎顿下来。
她咬着牙，恨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褚朝朝把手机锁屏，丢进大衣兜里，漫不经心直视着老人目眦欲裂的眼神。
两人对视几秒，最终老人败下阵来，恶狠狠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谈个合作。”褚朝朝抬抬下巴，示意她上车聊。
晚上气温骤降，她又穿得少，万一生病了，还会坏了晏沉舟的好事。
老人咬咬牙，最终屈服，朝车位走去。
江肆快速上
前，打开后座车门，招呼老人上车。
褚朝朝也走过去，不顾江肆的阻拦，执意上车挨着老人坐下。
她抬手打开车顶灯，又拿起文件包，掏出一沓资料，递给老人。
老人茫然接过资料，觑着眼睛想看清资料上的内容。
可惜车内光线昏暗，她又没戴老花镜，努力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褚朝朝从她手里拿走资料，主动替她解释上面的内容。
“这是您儿子最近三个月的活动轨迹，和他这段时间的资金往来。”
她把一沓资料放在座位上，又晃了晃另外一沓。
“这些是你孙子的资料，你儿子是三个月前联系上他们母子的，他一直想要补偿自己的孩子……”
话没说完，手里的资料被老人拿走。
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摩挲着纸张上的文字。
像是要透过这些冰冷的文字，去触碰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子。
褚朝朝垂了垂眼眸，过了半分钟才继续开口：“您知道自己儿子是被害死的吧？”
老人点点头，声色哽咽开口：“到底是谁要他死？为什么啊？”
褚朝朝淡淡道：“这就是我们今天来找您的原因。”
老人抬头，一脸不解看着她。
褚朝朝又拿起一份资料，开口解释：“我们调查发现，您孙子
账户里最近多了一笔巨款，那笔钱是您儿子开货车两辈子都赚不到的。”
老人微微瞪大眼睛：“你是说……有人给我孙子钱，让他弄死我儿子？”
褚朝朝：“……不是，是有人用这笔钱，跟您儿子买他的命。”
老人缓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意思？”
褚朝朝叹了口气，她最不喜欢和脑子不好的人打交道了。
江肆从目视镜里看到她的反应，赶紧开口替她解释。
“老人家，是这样的，就是有人给您儿子一笔钱，让他去撞今晚他撞的那辆车。”
“为什么？”老人还是一脸懵，这复杂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大脑的处理范围。
“因为有人想让那辆车的主人死。”江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眸中闪过寒意。
“这……”老人神色惶恐，转身抓着褚朝朝的手，恳求道，“我孙子是无辜的，你们别连累他。”
褚朝朝抽回手，神色冷淡道：“这个得看您的表现了。”
老人怔了一下，飞快道：“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们别难为孩子。”
褚朝朝冷淡“嗯”了一声，抬眸和目视镜里的江肆交换了个眼神。
江肆点点头，猛地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