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吻从她唇角到脖颈,她再也耐不住了,怀礼却不急不躁,他轻重不一地吻她的锁骨,她高高昂头,轻声喟叹,眼前骤然炸开斑斓的色彩,头顶黑漆的天花板好似一块儿画布,笔触随着他游弋逡巡。

她也燥痒到极点,意识都被他拿捏,她的嗓音开始含糊,渐高渐低。

怀礼又上来吻她,南烟迎上他的唇。她又沦陷在他极好的吻技中,昏天暗地又头晕目眩。怀礼听她轻咛,自己也好似在梦境中穿梭。紧接金属扣轻微动静,南烟自然地环绕他腰,几乎要迎送过去,眸底满是燃烧的欲。

她这么漂亮,热情,又奔放。怀礼忍不住抚她的唇,“结婚了也要干.你,好不好。”

他如此笑着问她。丝毫没了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模样,彻头彻尾的坏男人。南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很痴迷这样的坏男人,她甚至渴望被他伤害,知道他坏,却还是渴望由他主导与拿捏。

也许她曾经就是这么喜欢上他的。

南烟故意不答,怀礼于是又捧住她的脸,气息过来吻她,低喃着问,“以后我还会找很多理由来睡你,只要我想睡你,怎么样?”

好无耻。

知道他无耻,也知道他温柔。他轻轻地吻她的脸颊,又到她鲜艳的唇。这样的男人足够温柔又有耐心,如一把软刃,将她所有的犹豫都斩断,她再也忍不住,从促狭呼吸中喃喃了个“好”字,火花四溢点燃了彼此,仿佛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对方。

“好不好,宝贝。”

“——好不好。”

明明她已经回答了他,他却还是一遍遍地问,比痛更剧烈的是却是灭顶的快乐,烧光了所有的理智,把她所有腌臜的、阴暗的、难以启齿的,全都扔到角落去。

因为他完全不会同情她。

他不同情她。

不同情就好,那就来伤害她,索取她吧。

她不希望他同情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宁愿他今天只是为了这一刻才来找她,她也认了。

怀礼这样的男人游乐人间定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但是他们今天这一次他没有戴套。南烟把这里东西全都搬走了,他也毫无准备地来,彼此都想到了也没想到会进行到这一步。

他的人生似乎也是头一次如此放纵,几乎不计后果,他们好像都疯了。

疯了。

像是下一次就要永久分开,二人紧紧相拥,要冲破五彩斑斓的天花板,要飞入云霄,在天地之间来回迂回,要一同做完这人间最后一桩乐事才有意义。

如同坐上艘飘飘荡荡的船,迷茫,自由,又漫无目的,在甲板上无休无止地沉浮,漂流,从白天到黑夜,寻不到尽头,无法停息。

南烟所有的情绪全被冲淡,她甚至觉得郑南禾并没有离开她。她不是一个人,当下的她是完整的,是丰盈的,什么都没有失去。

她不是一个人。

她很想哭。

怀礼凝视她容颜,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

那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红色头发的女人引他到了这么一处画室里,他们在船舷上寻欢作乐,她还回过头嘲笑他。

“你是不是很怕爱上谁——”

“怀礼,是不是谁爱你你就要去伤害谁——”

“是不是——”

现在她在他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就好像在质问他。

南烟昨天还在画室画过画儿,她依稀记得哪里放着调好的颜料,她怕干涸,就用什么东西盖住了,这会儿几番折腾,她手一挥,不留心就打翻了什么东西。

可却无所谓,接着,她与他一齐滚到了床垫的画布上,五彩斑斓的颜料交汇,晕染,泼洒,在画布徐徐铺开,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

多么一副艳丽的画。

恰好地为彼此留了白。

像是今生唯一一次最别致的艳遇。

原来两年前下雪的俄罗斯,她站在他的房门外找他借火,一张俏白的脸妖里妖气的,他就知道找他借火不过是来挑他的火儿,那天晚上她的眼神就告诉他,她想要他。

眼神动作,一颦一笑,都告诉他,她要他。

贪婪地想要他。

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偏偏还乐此不疲。

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这么贪婪自私地想拥有对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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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薄幸

109.薄幸

满身颜料满身汗水, 在画布上翻滚、痴缠、掠夺与索取,疯狂地渴望对方,又疯狂地渴望被彼此伤害。

其实他和她之间从来不知对方的真假。

从未表露过彼此的真心。

从来都是半真半假。

甚至从来都要猜忌。

但也因为猜忌, 他们对对方永远都有新鲜感。

是了。

她对于他来说,是可以不断探索的新鲜感。

清冷月光毫无痕迹地洒下,画布上的女人玉体横陈,皮肤莹白光洁,颜料遍布她周身, 留白得当, 她的脸颊浮起异常细腻的红晕,像是幅画。

色彩浓稠, 却丝毫不庸俗肮脏。

不可思议。

怀礼喘不过气。

他轻轻地拨过她被汗水淋湿的头发,他们紧密贴.合, 她那双眸一晃、一晃始终瞧着他,盛着泪。

男人清俊的面容也尽是不合时宜的颜色, 他们如同还未落入横尸遍野的爱河就已翻滚得如此狼狈。

一向清冷干净如他, 如此像是被涤渎, 南烟用略带痴迷的眼神看着他,手指在他腹部位置勾摹。

“跟你分开后, 我就总在想,跟你上过床后, 以后可能和别人都没什么感觉了,”南烟若有所思,光线微弱,她好似又变回了长头发, 又勾又绕又动人, 铺天盖地地落在画布上。

怀礼双臂支撑住自己, 俯身下来,轻笑,“所以后来呢,和别人上床会想到我?”

南烟不答,反问他:“那你呢。”

“的确想过。”怀礼回答她。

南烟什么也没说,勾他脖颈,只想要他更进一步去填满她内心那处空洞,“用力。”

长久以来。

那种无法消弭的孤寂,四处奔波的焦虑和空虚,埋伏在生活中的疲倦,急需被什么冲淡、填满、代替。

她需要他。

这一刻很需要,非常非常需要他来替她填补。

怀礼不用再问也知道了答案,他像今日紧紧拥抱住她般,如她所说那么深深埋入,边去吻她的眼泪,“哭出来就好了。”

她好像只有他了。

紧紧攀住他不放,他翻过她将她脑袋按在画布,她脚腕儿还要来勾住他的腿,他温柔又有力量地掐住了她后颈,她纤柔的腰臀便在他眼前如花朵一次次绽放,陨灭。

陨灭又绽放。

永远都有新鲜感。

她是他永恒的新鲜感。

她今天失去了家人。

怀礼失去家人的时候,比她要早很多。

他却哭不出来。

这样太久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谈起,也许是长久与女人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该歇手时就歇手,来时热烈去时冷淡,他不缺女人,也从未因为女人伤过脑筋,所以在人与人的亲密关系之外游离多年。

他的人生到此也是一团糟。

父母当年离婚给他的打击不小,早知自己是父母婚前激情的产物,没有他就没有他们那一段失败又彼此憎恨多年的婚姻,所以从懂事起,他就在扮演长辈眼中的好孩子了。

最喜欢听爸爸和妈妈逢人就夸他们的好孩子怀礼,那时他才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可这样的角色扮演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空虚。

从小活在掌声与夸奖中,父母自认为他省心无比于是不屑给他太多的关怀,以至于他们离了婚,妈妈选择了身体偏弱的妹妹,他便成了父母二人之间的一个皮球,你踢过来,我踢过去。

当初交口夸赞的好孩子却不是任何人的必选项。

不久父亲再婚,和后妈很快有了弟弟。后妈的父母生病,父亲决定带一家人远渡重洋陪伴,却独独留下了他。

父亲抚着他的脑袋说。

“怀礼,你这么懂事,听话,一定能理解爸爸的,你在北京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他那时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好似不想打破自己这个“听话又懂事”的形象,说到底,也许是长久以来顺从惯了,怕再一次被抛下。

可是,他还是被抛下了。

去北京的那天,父亲没有送他,妈妈也没有送他。

只有后妈叫了辆车,送他到港城机场,路上都在教他如何值机、登机,还说去了北京有人会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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