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该知道了吧?我的大丫鬟翠芝逃了。”洛凌开口,讽刺地一笑,“父亲猜猜她为什么会逃。”
花罗安局促不安,完全没有那个当家老爷、世袭安阳伯的样子。
“因为我要查她。”洛凌也没想着花罗安回答,自顾自说下去,“邵家三夫人给我传了个话,她查出来,她的女儿邵家六小姐三年前不是自尽的,而是被人收买了身边的丫鬟,被下了蒙汗药,再被她们吊在了房梁上!”
花罗安已经站不住了,倒退一步,似乎要夺门而出,却一下子就撞在了背后的门框上。
院子里里外外的下人们都被洛凌这话给惊呆了。
“父亲你说,为什么翠芝在知道我要调查后,会选择当逃奴呢?”洛凌勾起嘴角,“父亲你又知不知道,是谁收买了邵六小姐身边的丫鬟,害了邵六小姐的性命?”
花罗安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不停地摇头。
“父亲,你既然来看我,该是早就心中有数了。我想,你心中还是看重我这个女儿的。”洛凌叹息一声,“只是,对于她,父亲也是在意的,所以现在左右为难。”
花罗安一时间眼睛泛红。
他的确是左右为难。邵家的两位老爷说花招弟害了邵家满门的子嗣,心思歹毒,不光让邵家绝嗣,还要了邵珞的性命,就是为了那一个爵位!花罗安难以置信,却在邵家摆出的证据面前不得不信。他将自己关起来,不问世事,逃过了外界众人猜疑好奇的目光,却无法躲避自己内心的纠结。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花招弟居然还对他的女儿下手!他想到了妻子方氏和花招弟多年的隔阂,想到了方氏对花招弟莫名其妙的提防,那些不解在这一刻都清晰起来。
花罗安不是蠢货,他只是不想去面对至亲之人对另一至亲的残害。
可他还是花家的当家人,是花家家主,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还是很爱方氏和花英娘的。意识到花英娘险些惨遭花招弟的毒手,他忍不住就要亲自来看看女儿。
洛凌说道:“父亲,姑母在一天,父亲就为难一天,既然如此,不妨彻底放下,将此事交给我。我可以发誓,保证姑母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父亲心里也清楚,姑母做了那种事情,我愿意原谅她,邵家也不会罢休。”
花罗安大吃一惊,怔怔看着洛凌。见洛凌不像是说笑,他神色几经变化,迟迟没有做决定。
“老爷……”方氏从院外走进来。
花罗安回头看到方氏,尤其是看到她担忧的目光,心中就是一酸。想到这些时日方氏对自己的关切,花罗安更是难忍悲伤。方氏和花招弟之间的矛盾,他现在已经明白,方氏原本还常因为花招弟的事情和他生气,可这一次,方氏满心满眼都是他,将她对花招弟的恨意都放到了一边,只担忧他的情况,让花罗安怎能不心生感触?
花罗安深呼吸了一次,对洛凌点点头,“好。”
洛凌没有得意,也没有畅快,还保持了那副平静的模样,再次说道:“父亲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作数。”
花罗安心头松快了一些。
“父亲不妨和母亲去庄子上住两天,散散心。”洛凌提议道。
花罗安心中意动,和方氏商量了一阵,就向官府请了假,准备去花家的庄子上住几日。
两夫妻没告诉洛凌,他们这不光是准备去散心,还准备给洛凌找赘婿。毕竟洛凌年纪不小,若是要当家,也该成亲了。这样一来,也好消弭掉曹逸天一事的影响。只因为有曹逸天那么一出,方氏劝着花罗安这次要保密,别让花招弟再使阴招,花罗安这才决定偷偷挑选、相看。
本来给花英娘招赘的时候,花罗安心中人选就有好几个。曹逸天是花招弟送到他面前的。花招弟对花罗安的性情了若指掌,知道该怎么让曹逸天入花罗安的眼,成为最终人选。
现在,花罗安要把其他人选都拿出来好好调查调查,生怕再出一个“曹逸天”来。
花家两夫妻在忙碌,花招弟也在忙碌,忙碌的就是曹逸天的事情。
曹逸天一家和花家几个下人被送去了官府。花招弟怕他们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一边偷偷摸摸联系他们,威逼利诱,一边为他们打点官府,要早日了结此事。
洛凌这横插一脚,真真让花招弟被打个措不及防。按照她的预计,曹逸天突如其来的变故绝对会让花罗安勃然大怒,直接把人赶走。不等花罗安去报复曹逸天,花英娘一死,花家就会大乱,花罗安夫妇没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她正好送曹逸天一家归西,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花英娘那一次事情也的确就是这么发展的。
眼下,花招弟只好为了这操心事忙前忙后。等她处理好这些,回过神,惊觉邵府内的气氛不对了。
“最近府中有什么事情?”花招弟对自己心腹管事妈妈问道。
这管事妈妈是花招弟陪嫁丫鬟出身,对花招弟忠心耿耿,也为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听花招弟这么一问,管事妈妈很是为难地说道:“夫人,您也知道最近我们在忙……那件事……”
花招弟皱眉,“府里面那么多人是做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两房人最近防得紧。还不是表小姐那日说的一些话……”管事妈妈皱起眉头,心中也有气。
洛凌一席话,不光是送了曹逸天等人蹲大牢,还给花家、邵家敲响了警钟,两家都开始清理家中的下人了,让花招弟的人手大受影响。
花招弟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平复了心情后,才说道:“算了,已经筹备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你看着点,该重新布置的……”
话未交待完,就有丫鬟在外禀告,说秦南伯请花招弟过去。
花招弟心头一跳,但还是遮掩住情绪,若无其事地去了。
秦南伯府的正堂坐了不少人,整个邵家成年的子嗣、女眷都到齐了。
花招弟暗道不好,再扫视一圈,看到了坐在其中的洛凌,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
秦南伯和秦南伯夫人两位老人都是满脸怒容,看向花招弟的时候眼神都跟刀子似的。邵家其他人,有人厌恶愤恨,有人鄙夷不屑,对花招弟都没有善意。
花招弟的丈夫邵四老爷也在,看都不看花招弟一样,好似花招弟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花招弟两个儿子、儿媳神色阴晴不定,也没有去看花招弟。
花招弟顿时心里门清,有了准备后,就冷静了下来,坦然地走进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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