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夜凉如水。
哈伦在阁楼里,依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此刻的他,内心无不充满了动荡之情。
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是哈伦内心深处挣扎最为强烈的问题。
“为何,我会在这里?“哈伦心中默默问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哈伦继续默默的问道。
“是的。“哈伦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句话。
“是的。“这是一段对哈伦而言十分陌生,但是却又十分熟悉的语句。
“是谁?“
这一刻,哈伦终于明白了这段话的含义。
“这里,便是我们的起点!“
哈伦内心的情感,久久难以平静。
黑暗笼罩着整片天空,天上星斗密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轮皎洁圆月高悬于半空中,洒下万千银辉,照耀着大地,仿佛一张白纸般透亮柔软。
哈伦感到阁楼上来了人,他扭头看去,只见温美文正步履蹒跚地走上来。
“温美文,你找我?“哈伦问道。
“哈伦,“温美文走上台阶站住脚,她用手撑着额头说道,“波达与你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嗯。“哈伦点点头。
“我想问你一下,“温美文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哈伦问道。
“就是你要怎么办这件事?“温美文问道。
“这是我和他的事。“哈伦答道。
“但现在情况很不一样。“温美文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哈伦问道。
……
在月亮的另一边,一座深山正在静谧的沉睡着,它的周围没有任何喧嚣的声音,就像一幅安详的画卷,在夜晚的灯火映衬之下,显得越加璀璨夺目。
温美文的内心有些事想跟哈伦谈谈,但她也清楚的很,作为一台意义上未被赋予生命的仿生人,哈伦并没有必要和自己谈什么,而且她的话语中充满着许多令人不理解的话。
所以她选择了静静的待在哈伦的身边,等待哈伦将他想说的话讲出来,然后再做决定,或者是听从哈伦的建议去做其它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哈伦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月光皎洁,照亮了整个世界,让人的心也变得无比清晰明亮起来。
“我究竟是什么……”哈伦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暗道。
我是谁?
生命所具备的意义是什么?不,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东西值得去学习、去探索和追求,我不想做一个碌碌无闻的……东西。
我渴望成功,但是我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去获取成功。
“我的选择,是对的吗?”
这句话在哈伦脑海中回荡,但他却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自己说错了,就像他说出了选择的结果之后,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那时候该怎么办?
“我选择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也在我脑海中徘徊,虽然心中很犹豫,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不管这条路究竟如何,但是我都要走下去,即使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心中的决定!
温美文看着月亮,想起了她和父亲的点滴往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他们的过往。
“我小的时候,父亲总是抱着我坐在树杈上面看月亮,“温美文坐在地上摆弄着手里的项链说,“那时,父亲经常教育我,人只有活在阳光底下,才能看清楚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相信自己,都可以挺过去。”
“现在,他已经走了,已经不能陪伴我左右了,我也不再能看到他那般坚强了。“
温美文抬头仰望天空,仿佛可以从星空之中看到父亲的影子:“他临终前的话让我明白,他不希望我再继续做错事情,他想让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在执迷不悟了,也不要再做傻事了……”
“执迷不悟?”哈伦回过头看着温美文问,“这是什么意思?”
温美文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不想告诉哈伦实情。
哈伦笑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所说的执迷不悟,就是你在年轻的时候,执着研究民用武装的事情吧?你想要改变整个社会,你想要让全世界都因你而获得幸福,为了研究出完美无瑕的仿生人,你甚至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就连你父亲去世的消息也是在发生后好几天你才知道。“
“你怎么知道?“温美文疑惑的问。
哈伦回答:“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从你现在的表现来看,我觉得我猜得非常准确。“
“是吗?“温美文看着哈伦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哈伦沉默片刻,说:“以前的事,过去就已经过去了,不应该还纠缠在心上,不值得再去追究,你应该放弃过去,重新找一份工作,好好的生活,你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你一直沉浸在过去。“
温美文说:“我走上这条路而感到后悔,当初的我太冲动了,现在的我已经后悔了,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无法挽救了,我想要挽救我的过去,可是我却无法挽回。“
“这不是你的过失,“哈伦说,“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我们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面对我们不顺心的事情,那都是天意给的……“
黑暗的峭壁之下是无穷的深渊,仿佛一个黑洞,无数的幽魂在那无尽深渊的深处游荡徘徊,发出呜咽悲伤的哀鸣,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悲伤与痛苦。
“那么,你的选择又是如何呢?”温美文笑着看着哈伦道,“你是否也应该尊重你自己的选择呢?”
“我的选择?“哈伦听到温美文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苦涩的笑了起来,“我现在的选择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吧?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无路可走?什么叫做无路可走?“温美文盘腿坐着对哈伦说,“我并没有觉得你现在无路可走,相反,你现在是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哈伦闻言微微一怔。
“是的,“温美文点头肯定道,“你的目标是前方的胜利,你现在必须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如果你现在选择了退缩,那么你将永远活在迷茫之下,而且还将失去一次新的希望,你真的想这样吗?“
温美文的话,让哈伦沉默了下来。
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金属。
我是一个机器人,一个拥有着自主意识、无血肉,但有接近于生命、可以活动的机器人,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他又不完全是机器人,因为他拥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情绪。
“所以我究竟是什么。”哈伦十分认真地问她。
“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你只是你自己而已。“她回答。
“我拥有自我意识,但我没有做为人的基本形态,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我不是普通的机器人,我也不是人类……我到底是什么?”
哈伦感到痛苦,他弯着后背,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温美文走上前,抱住他,用温柔地声音对他说:“生命的概念,人类根本就触及不到,任何东西,都可以被赋予生命,并不是只会呼吸会运动,有自我意识,就算是生命,只要这个被疑惑的东西,觉得自己是生命,那么它便是生命。“
然后,她悄悄地,用一种神灵般的语气对哈伦说:
“你,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