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洞壁上倒挂着这么多人皮,吓得胳膊猛的圈紧了,张暧的脖子。
心头发紧!
脑中闪过小时候听过的各种鬼怪故事,什么蜘蛛精吃人,和吃虫子一样。
用蛛丝把人包裹住,挂在网上。
要吃的时候,就注入毒液,将里面的血肉融化,再吸干,最后只剩一张空皮。
我妈抽骨化蛇重伤,如果想快速补充养分,真的吃人呢?
一村子的人,都骨化为蛇,身皮肉囊,说不定就是和她有关。
村子里的人到底死了多少也清不到,万一其他的是她吃了。
我脑袋嗡嗡的响,努力压着,不让自己乱想。
可越是这样,各种各样不好的想法,就越往外蹦。
张暧也变得戒备了起来,将狼眼手电咬在嘴里,又伸手接过拐,一点点的往里走。
这洞矮小,不像石鳞岭的高,往里走时,那些褪下的人皮,倒垂着的“手”晃动,几次差点撞到我脸上。
倒垂着的“头”,在窄小的脖子处晃动,卷着风,还往上飘,无比的瘆人,我连呼吸都放缓了。
有时张暧用拐拨动,软滑的人皮脚蹭过我的手,那种冰冷、滑腻感,都让我全身发麻。
这密密麻麻的倒挂着人皮,像极了学校挂的衣服。
如果都是我妈吃的人,那……
我不敢往深了想,可那些念头就是往下蹦。
她们为了烛阴出世,连自己亲生儿子孙子的命都可以不管,其他人……
越往里走,倒挂着的人皮就越多,最后太多了,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乱堆在洞壁最里面的地方。
空气中掺杂着腥臭味,闻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巢穴。
张暧撑着拐,往尽头的石壁敲了敲:“到底了,你妈不在。”
我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就如何。
现在这情况,如果碰到,该怎么面对?
示意张暧将我放下来,我看着这数不清的人皮:“这是被吃掉的吗?”
手电在往周围扫了扫,想看清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可照过后,除了密密麻麻的人皮,什么都没有。
张暧胆子大,直接扯过地上一张人皮,跟抖衣服一样的抖清。
随着“哗哗”两声响,腥臭味涌动,作呕倒没有,就是很怪。
“头顶都有口子,难不成真的?”张暧转眼看向我,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食人,养伤。可这连骨头都化了,那腐蚀性,和当初井里那具怀了怪蛇时的水一样强。”
他语气也凝重,夹着丝丝的惧意:“如果这样的话,你妈……挺危险的,我们得尽快找到她。”
我看着头顶那道巴掌长、裂开的口子,心底轰隆隆的。
其实在镇妖门后,理清云家做事的来龙去脉,我大概猜到,我妈为什么在云溟出生后,要缠住凌沧了。
她们暗中做的事,不能让凌沧知道,她必须拖住他。
可她吃人进补,这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是人蜕,不是被吃掉了。哎,果然时间太久,有些东西慢慢被遗忘了。”就在这时,凌沧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伸手接过张暧手里的皮,轻轻展了展:“蛇可蜕皮,人其实也可以蜕皮。”
“女娲最初按自己造人,皆为龙蛇之属,蛇性太强,凶狠好斗,互相吞食。”
“后抽蛇性为蛇,捏土为人,以行区分人性和蛇性。那时,蛇死,人蜕皮。”
“蛇死,代表着人体内的蛇性皆死,只留人性。所以上古之时,神常配蛇,是为伴生。人蜕一次皮,就宛如一次新生,所以上古之人,皆百岁,且常出圣人。”
这个我看到过,《山海经》里各种山神啊,什么神的,不是脚踩蛇,就是手持蛇,还有耳朵上戴蛇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猛的闪过梦里那些无脸缠身的人怪人。
“后人常经蜕皮之痛,长寿,却依旧多有怨言。蛇族借机诱惑,与人族签订协议,代人族承受蜕皮之痛。”凌沧说到这里。
手指轻捏,将那人皮的五官对着我:“从些,人死,蛇蜕皮。人天不假年,也因此怨恨惧怕蛇族。加上蛇性未死,现在的人,骨子里反倒多了蛇性。”
“不过既然是改变,总有不同意的,这些人蜕,怕就是你妈这一派,称之为先天之民。”凌沧细细的说着。
我定睛看着那展开的人脸,那上面没有五官,根本就看不出模样。
朝凌沧道:“这不是我妈。”
而且蛇一年才蜕一次皮吧,这洞里,就算不数,也成百的人蜕,这才几天,我妈怎么会蜕这么多皮。
这才几天啊?
凌沧转眼看了看,伸手拨了拨挂在洞壁上的人皮。
下巴微微一扭,脖子又跟蛇一样拉长。
虽说见识过一次了,他突然这么搞,我还是吓得打了个嗝。
张暧瞥了我一眼,脸上尽是那种: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
接过手电,帮凌沧照着。
只见那些倒吊着的人皮,都是双脚贴粘在洞顶,头朝下的。
这样子,和我哥尸体挂的时候有点像。
凌沧手指轻轻一转,洞顶上湿哒哒的水,都往那边汇聚而去,化成水流在紧贴着的脚底板冲涮着,直接将贴合着的脚底板,给冲了下来。
“闻闻?”凌沧拿着两只脚掌皮,朝我们递了递:“和鸡蛋清的味道一样,还挺新鲜的。”
这不敢苟同。
“那我妈呢?”我更在意这个。
田彤拍到的时间,应该是他们偷带烛阴走的时候,她怎么会去买鸡蛋。
难道,她没和我奶奶一起吗?
这么多皮……
“你妈的,你可以找找,这里应该有。先天之民一族,这次出来得很多啊。”凌沧将那张人蜕丢在一边。
冷冷的扫了一眼:“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先天之民,换一次皮,就等于蛇换一蜕,整个人都会长一次,就等换了个模样。”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换衣间”!
我妈那一族的人,都在这里,统一换了“衣服”。
“那个生吞鸡蛋的,也可能不是你妈。她们这一族,在你们人类看来,长相都差不多。就像你们看一个种类的蛇一样,不能区分蛇身上的气味和纹路,只要大小相同,你们就认为是同一条蛇。”凌沧朝我伸了伸手。
低声道了:“先天之民,隐匿于自然之间,五行皆可遁。突然出来这么多,定然是为了转移烛阴。这下子,是真的很难找到她的真身了。”
果然,他跟了过来,是因为云渺的真身。
不过外面传来,竹清节的声音:“找到什么了吗?”
“先出去吧,里面气味难闻。”张暧瞥了我一眼,转身又来背我。
凌沧见状,眸光动了动,脸色微僵。
一伸手,又将我头上的蛇首簪给拔走了,又直接消失了。
这地方,我撑着拐出去,确实不太方便,也不矫情,直接趴张暧背上。
他复又拿拐,拨开那些倒挂着的人蜕,背着我快步往外走。
可就在快到门口时,一张人蜕被他一拨,晃动了一下,那尾椎处,有道蜈蚣般狰狞,颜色却暗红的伤疤。
无论是位置,还是形状大小,都和我后背抽骨塑魂留下的疤痕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