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煊看着众位大臣笑着拱了拱手。
"哎呀,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怎么敢让您亲自迎接呢。"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臣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一张国字脸,一双浓眉,一张国字脸,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感觉。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礼部尚书李宗觞。
"这次科举大典,院试全靠诸位大臣帮衬,今日本王特意请诸位大人赴宴,不知诸位大人可否赏脸,陪本王在此喝一杯?"
刘子煊笑道。
李宗觞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殿下这么客气了,我等怎敢让殿下如此敬仰,若是殿下不介意,我们便在此喝上一杯。"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刘子煊闻言笑道。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啊,这都是微臣们应该做的,来人,给诸位大人斟酒!"
李宗觞说完,早已准备好的侍女自殿外走入。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听周围乐起,一时便沉浸在了酒香之中。
苏绣静静的坐着,看着刘子煊与这些大人打着哈哈,心中一阵嘀咕。
很快她的注意力便停在了最前方的一位老者身上。
那位老者一袭青袍,长须飘逸,面目慈祥,看上去似乎十分和善,身上散溢出来的文气比起苏茗还有浓郁几分,这让苏绣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老人家就是那位大儒孔禄先生了。
虽然孔禄先生是主考官,但苏绣一直没有见过,现在见到,心中也是不禁钦佩。
倘若这位老先生是位修士的话,应该也能成为文人学宫内供奉的讲师大贤。
苏绣思绪乱飞,只见王府内的管事快不跑了来,在刘子煊耳旁说道了什么,很快殿外又多出了几道身影。
“我听说六皇子殿下设宴犒劳礼部的官员,老臣今天家里厨房烧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到殿下这里来蹭杯酒水吃?”
迎面来的是一魁梧壮汉,看他的样子年约五旬,相貌堂堂,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让人一看就感觉此人的威仪不凡。
"哦,原来是李恭将军,有失远迎,莫要怪罪!"刘子煊闻言,连忙拱手行礼道。
"哈哈,老朽是来蹭酒喝的,殿下不嫌弃就好。"
"李恭将军,里面请,您请。"
见来的人与刘子煊寒暄了一番,苏绣的目光定格在那魁梧将军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身上。
那几人刚巧是今日她有见过的李彬、吴云起等人。
他们一齐向前去,在拜会过刘子煊后到了苏绣身前,拱手作揖行礼道:“今日在雅间时,是我等眼拙,冒犯了郡主殿下。”
这点小事,苏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摇了摇,便又一个人独自喝起了茶。
很快又有其他部门的官员陆续赶来,一时大殿上挤满了人,因为位置小了些,刘子煊便在殿外又增添了不少的桌椅,索性领着苏绣一起坐到了殿外。
周围的侍女打着灯笼,立在大殿周围,本是一场小小的犒劳宴,现在倒是变成了一场大宴会。
刘子煊看着满院挤着的人一时也有些呆,来的官员中,多都是些四品以上的实权大臣,其中有不少是中立派系。
可是他并未有给这些人发过请帖,他们却不请自来,看模样还颇有献媚之意,这让他一时也有些迷糊。
他心中疑惑,随即走到了苏绣身前。
"郡主,这些人来赴宴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苏绣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大臣,又扫视了一眼跟着官员一同来的小辈,随即点了点头。
“殿下,你我街上同行,共乘马车归府,他们自然是想要来打探打探你我之间的虚实。
皇位更迭在即,选择权在我手中,你我关系密切,他们自然会揣度,我是否是选择了殿下你。”
苏绣的眸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
"原来如此。"
刘子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恼的神色。
"那~郡主殿下有没有选我呢?"
苏绣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弯着嘴角起了身,“我累了。”
“那我送郡主回府?”
苏绣浅笑,抬手指向了远处厢房道:“今夜,我想在六殿下的晋王府过夜。”
刘子煊听过,面色一怔,随后大喜。
“好!”
在一众大臣炙热的目光中,苏绣随着侍女一同去了厢房。
吴云起,李彬等人见到这一幕,攥紧了拳头,相互对视一笑。
这下稳了!
宴会一直持续至半夜,不少大臣都醉了,刘子煊小心的招呼着王府的府兵将那些大臣小心的送回家中。
他立在门前感概了许久,抬头看着远处房檐亮着的烛光,他忍着激动的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他不光收获了美人心,更是有了北征王的支持,只要没有差错,皇位唾手可得!
在刘子煊彻夜难眠时,清陵郡主留宿晋王府的消息也传入了宫中。
老皇帝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了身,赶忙召见了尚书阁的一品学士入了宫。
宫中的御书房,一夜烛光未灭。
第二日清陵郡主留宿晋王府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般传遍了金陵。
有人欣喜有人忧愁,在晋王府的丫鬟小厮津津乐道时,二皇子的韩王府却是风声鹤唳。
韩王府里。
刘子瑜愤怒打砸着桌椅,咆哮道:"清陵这个贱人耍了我,他选了老六,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比他强多了!"
片刻,刘子瑜终于发泄完了,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捂住了脸,一副痛哭的表情。
“布局多年,毁于一朝!”
刘子瑜抬起头,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怒火。
"老六!莫要怪哥哥无情了!"
刘子瑜咬牙切齿的说着,眼底满是怨恨和狰狞。
......
翌日清晨,旭日高照,万丈霞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庭院之中,给这座庄严的晋王府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
苏绣穿戴整齐,缓步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一袭红衣映射着朝阳,让她整个人仿佛披着一层红纱,美艳至极。
她抬眼望了望远处的皇城,微微弯起嘴角。
想来她留宿晋王府的行为让许多人都睡不着觉。
"郡主,昨日可睡得安好?"
正当苏绣转身准备往外走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一名身穿紫色锦衣的男子从远处而来,男子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来人正是刘子煊,今日的他并没有穿他寻常时穿的便服。
"恩。"苏绣轻轻应了一句,转身走去了王府的大门。
刘子煊愣了愣,随即追了上去。
大门前立着一个身影,一袭白衣,剑匣斜挎在肩。
“殿下,应付那些大臣或许会很累,这些日子就多劳烦殿下了。”
苏绣冲着刘子煊微微颔首,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出了王府。
"好。"
刘子煊看着苏绣离开的背影,轻声答道。
……
八月初一,正逢夏雨。
各处省份的举人,纷纷赶至金陵。
金陵的城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豪华的轿子,这些豪华大轿子里,都是金陵各省份解元。
他们的名字和所著的文章分别被撰写在红纸上供人观赏。
一些好事的人,悄悄开了赌盘,开始揣度这些文曲星中,何人能够得到这会试会元之位。
“雍州李硚文章心性都不错,会元之位十拿九稳。”
“不不不,江南才子众多,这扬州胡祁才是十拿九稳才对。”
“我压东郊陆絮一百两银子!”
“胡祁,一千两!”
“各位对洛阳这唯一一位女解元苏茗有何看法?”
“唔,她的文章写得确实是极好,可我等还是觉得江南学子才思并不输她!”
“女解元,金陵洛阳没人喽!”
在会试到来前,不少文人开始了地域学派之争。
其中以江南学子最甚。
江南学子,一向心高气傲,多次夺得会元和状元之位。
相比下,北方学子确实要逊色不少。
此次金陵、洛阳等城的院试,让一个女人成了解元,更是让江南学子笑话一番。
北方学子羞愧难当,多次在街上与江南学子生了冲突,有时候打得江南学子头破血流。
江南学子也是皮贱,打不过北方学子,便时不时写些打油诗明嘲暗讽。
北方学子也不罢休,街头小巷写上一些文章与江南学子对骂起来。
一时间,浮现一批脍炙人口的诗句,和一些文风独特的文章。
而这场南北方学子的文战也随着八月十一,贡院前的爆竹声而结束。
金陵城内,熙熙攘攘。
各种讨论声不绝于耳。
一旁的小贩则是兴奋地叫卖,他们的眼中满是兴致。
今天是会试开考的日子。
苏绣今日也换上了一件素雅的白衫,长发挽了一个飞仙髻,头顶斜插着一根玉簪,额头两侧垂了两缕青丝垂下,显得格外柔美动人。
一身简单装扮,却也衬得她肤若凝脂、娇俏玲珑,眉宇间更有着一抹英姿飒爽之态,令人惊叹不已。
北方学子聚集在贡院前等着师爷的检查,他们身形修长魁梧,身着一袭长衫,长衫上绣有一朵梅花,看上去气势汹汹,颇有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而南方学子则不同,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江南士族子弟的常服,虽然衣襟的边角处有着江南文人极具代表性的青竹,看上去风和儒雅,颇有谦谦君子风范。
这些文人学子,都是文采斐然之辈,他们聚集在一起颇有些气氛,不由得使得贡院内的冷清都随之一消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