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神驹被鼋尾抽飞后负伤不重,轻巧地落在了石壁之上,正待原路折回时,淳于让颐等人已经到了,眼见那大尾巴厉害,便有了让这三人打样,自己火中取栗的打算,目前时机成熟,再不摘瓜等待何时?就在图意结绳攀爬之际,李神驹行动了。
一页如同蝉翼般的符箓从衣袖中滑出,李神驹默念符文,那还未落地的符箓遇风而涨,李神驹冷哼一声,轻推符箓,随后身形一动,脚便落在了上面,在其气机的驾驭下,那不知是何材质的符箓便滑翔到了龟背之上,琉璃瓶与图意之间。图意见到李神驹如天兵天将般落在了自己上面,轻轻摆弄琉璃瓶,怎能甘心,贝齿一咬,切断下方绳索便向李神驹捆去,李神驹凭借对周围气流的把控已察觉到下方图意的动作,轻轻一笑,再次凭借那轻如蝉翼的符箓跃了出去,笑着喊道:“侯磊,我们走。”
此时的淳于让颐再也把持不住那尾巴,被甩到了空中,就在淳于让颐调整下落身形的时候,被老鼋一个甩尾抽飞出去,淳于让颐单臂格挡,才没有落得镶入石壁的下场,待得淳于让颐双足落地,那李神驹早已去的远了,图意跳下鼋背还在发足狂追,淳于让颐轻叹一声,攀上附近石壁,去寻谢湫下落去了。
正待李神驹不顾气机催动下方小云盘,将琉璃瓶抄入衣袖之际,前方雾中闪出了一条光线,李神驹吓得魂出天外,急忙驾驭脚下云盘符箓下坠,即便反应迅速,依然被齐整地割掉了发髻之上的头发,惊魂未定,李神驹已经破口大骂:“楚离京,你胆敢暗算我!”
李神驹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嗖嗖地抽线声,此时的李神驹距离地面犹有一丈距离,不曾定住心神之际,下方探出一只手掌,即便李神驹反应再快,也没能驾驭脚下符箓逃过这一抓,符箓被捏碎的瞬间,李神驹急忙跳至一旁,顺手将两张火石符箓丢向来人方向,第一枚火石符箓被来者拍出后并未影响其行进速度,外衣着火后火势伴随来人的呼啸风声渐长,衬托的老人面孔恍若神人。
正是任城到了。
在撕扯掉自身布杉并拍掉第二枚火石符箓后,任城一阵心安,是啊,与人对敌,才是我任某生平所长,想到这里,任城被符箓的劲道一阻,脚下稍有减缓,此时图意与侯磊一同赶到,却又被王酉拦住了去路。王酉自知不是这两人对手,可只要任城与楚离京拿下这善于藏拙的李神驹,夺得琉璃瓶,便可以凭借此次机缘重回地面生活,王酉往身侧瞥了一眼,怎么自家两人竟是无法速战速决的模样?原来就在任城追击李神驹的这个过程中,楚离京掠阵撤线的这个空隙,被那李神驹的一记缠脚符箓困住了身形,一时无法挣脱。李神驹不敢恋战,在楚离京被困那息开始,已经开始移动身形往来时方位退去,可惜天不助他李神驹,就在任城拍打符箓撤步的空挡,地下那条虫母再次出现,随之而来的,是更大规模的蝼蛄虫群,黑压压的振翅虫群涌出虫洞,铺天盖地,而那母虫也不知道在地下做了什么,原本带伤的赤翼已愈合如初,背甲如蜕壳般簇新,嘴下发出嗤嗤之声,指挥着虫群冲向李神驹。
李神驹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个趔趄,可这些年在乌鸦岭的生死历练让这位一脉单传二百余年的符箓世家的世家子早就有了遇事不慌的习性,此时的楚离京已有脱困迹象,而身后的秃噜山二当家与自己更是不足二十步的距离,气机大不如前的李神驹倒也果决,知道事不可为,便直接将瓶子向母虫丢掷而去!
任城距离不算远,越过雾色将一切看了个七七八八,见那琉璃瓶去势甚急,再也顾不得一旁的李神驹,大吼一声:“离京!”
楚离京脱困后已向这边奔赴,虽瞧不真切,却也加快了奔赴速度,几步过后,看到李神驹后撤,而任城不顾这携瓶的李神驹而往虫群奔去,已瞧出问题,再走两步定睛一看,心下匪夷所思,原来家乡那边也会有的内泽赤翼蝼蛄,为何被这晚稻街篆养的个头如此之大?只是不及多想,便有几个个头小臂大小的蝼蛄冲撞而来,楚离京熟稔地用金绳切去头颅,头颅应声而落,只不过这蝼蛄脖项的坚硬程度,远超其想象,实在让人纳罕。
任城看着那虫母想都没想便去接那琉璃瓶,甚至露出了拟人般的怪笑,发出桀桀之声,这虫母前鳌已有化形模样,分裂成了足有三趾之数的裂足,将那瓶子捏在前鳌,便要遁地而去,任城又急又怒,好一个李神驹,宁可自己留在这地下也不愿他人去内泽斩获机缘!至此,任城五体窍气势全开,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无数拦在中间的虾兵蟹将,待到虫母身前时,虫母大半个身子已然埋入地底,任城再次大喝一声,双掌青筋暴起,一下将虫母在地底拉扯而出,再一扭身,将那足有四五百斤的巨大虫体抛掷到了空中!
任城深吸一口气,身躯微蹲,足弓已深深踏入泥土之中,待得虫母身躯下坠,任城周身气势已凝练似铁,一声踢踏声后,秃噜山二当家任城,已向空中递出如虹一拳。
虫母振翅打算飞走,可这一拳实在太疾太猛,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得运用起保命神通将浑身甲壳硬质化,即便如此,依旧被任城在中胸打出了巨大裂痕,如蛛网般裂出了一道深深凹陷的口子,虫母身上淡绿色的汁液四溅,差点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此时虫母知晓此人厉害,再也无心争夺琉璃瓶,强忍剧痛,有样学样地将瓶子远远抛出,待得身形坠地之后,任城果然没有继续打杀它的打算,而是冲着飞出的琉璃瓶的地方奔去。
可这往回丢掷的瓶子好巧不巧落在了李神驹、图意及侯磊之间。除了侯磊略作犹豫,其他两人都是奋力向琉璃瓶扑去,李神驹体内气机已然不多,可五窍的底子还是能在瞬息间缠绕在了不足三尺的瓶子之上,琉璃瓶随着晃晃悠悠飘起,向李神驹徐徐飘去,可图意虽然有伤在身,依然在隔空取物方面是要强于李神驹的,那根一直缠在腰上的绳索如同自己臂膀般向琉璃瓶挽去,经过两息的僵持,李神驹见事不可为,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气机缠绕,抽出了一张压箱底的符箓向图意丢掷而去!
这是一张带有尖刺的巨厥符箓,符箓现具化后现出原来的模样,是一根长三尺两头尖,浑身都是尖刺的木头,去势之快,让不远处的图意一阵窒息,可琉璃瓶近在眼前,接,便会遭到厥木的打击,不接,这瓶子难保会被这离谱的巨大暗器撞碎,图意瞬息间眼前有了决然神色,拼着一只手不要,也要将这琉璃瓶抓到手!
就在此时,比图意更快一步的侯磊抢在前面,一把抱住了那根木头,旋转的木刺扎的侯磊满身是血,图意已经抓住绳子末梢及那琉璃瓶,却颤抖着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侯磊第一个出声了:“师姐快走!”扭头回转的侯磊满脸血污,嘴角血液溢出,眼看单膝跪地,已然是不行了。
而图意满脸滚烫,打定主意是要保全师弟,看着往这边追逐下的任城三人和步步逼近的李神驹,再次将这琉璃瓶往身后猛地扔去。
李神驹也没有时间去管蹲下来扶起侯磊的图意,快步向那琉璃瓶一路奔去,而老鼋却瞧了个真切,大喜之下迈着厚重的脚步奔向那琉璃瓶,地面再次响起轰隆声,老鼋一步近乎三丈,并不比那李神驹慢了,不过李神驹也瞧出利害,用仅剩的一缕气机将一张神行符贴于脚踝,凭着其五窍的底子,果真更快一步捡起了瓶子,老鼋恼羞成怒,奋起一尾甩向李神驹,而此时的李神驹已然全然没有气机傍体,被直直抽飞到了石壁上,没有了声息,唯独攥住瓶子的那只手,依然不舍得松开。而好巧不巧,李神驹镶入石壁的地方不远处,正是刚刚背起负伤不轻的淳于让颐。
老鼋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而赶在它前面的,竟是任城。
此时淳于让颐已将宝瓶握在手中,看着眼神灼热的任城,心情复杂。
“让颐,”任城伸出了较为完整的左手,而将血肉模糊的右手藏于背后,淡淡说道:“秃噜山,没有我不行的。”
而身后谢湫瞧出端倪,虽然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却毅然小声提醒道:“大哥,他右手已经不行了,你与之较量一番,未必会输。”
淳于让颐摇了摇头,递出了宝瓶。
然后笑着对身后的谢湫说道:“谢姑娘,对不住,任老与我有续命恩德,即便交出琉璃瓶,亦无法报答他老人家万一。”
任城听完也是一愣,左手接过瓶子后,心下踏实,这才将右手抽出抚弄长须,淡淡说道:“让颐,待我觅得机缘,一定想方设法接你出去,你放心,秃噜山上,定会有你一把交椅。”
王酉楚离京前后脚赶到,见那大鼋气势汹汹不敢靠近而已,轰隆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淳于让颐抱拳道:“任老先走一步,我去旁边救人后随后出去。”
任城大袖一挥,已然转身,嘴里丢出一句:“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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