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湮寒听得此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古千凝看他也不反驳,想想都来气,她自是知道莫湮寒不会胡来,却是没有想到他入戏如此之深,半分要哄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城主,如何才能将小女子释放?”
莫湮寒一脸严肃的开口,“你偷了城主令乃是重罪,轻易将你释放,让本城主如何立威?”
“所以城主想要如何?将我砍头不成?”
“砍头倒是不用,不过眼下你有三条路可以走。要么重回牢房关个三年五载,要么做侍女三年,要么缴纳十万两白银,你自行选择。”
古千凝自然是选择当侍女。
她算是明白了,老莫家大概是祖传的爱让自己的夫人当侍女。
前有莫云木,后就是这个莫湮寒了。
也不知莫凌宇,与莫宁郎有没有这个怪癖。
虽然一票人反对,不许古千凝留在殿内,但古千凝还是留了下来。
她作为这宫殿里最下等的婢女,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得做,毕竟得用劳动力抵债。
古千凝干了好久的活,才回到了她自己的住处,幸好婢女的房间不是大通铺,而是各人有各屋,虽然她的屋子被安排在最角落,也是最冷清破败之地,却也比小破巷里的房子好太多。
而她自打当了婢女以后,居然连口饭都没有吃过,幸好她白日在牢房里已经吃过了,要不然还真顶不住饿。
屋内黑灯瞎火的,连个光亮她都没来得及点,便忍不住抱怨道:“莫湮寒到底是何意?这是准备金屋藏娇?还是太久未见,故意来惹我不快。”
莫湮寒就在暗处听了此言,待那人睡下,才如这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
翌日,后花园里挤满了各路美人,听说都是各世家送给城主的。
这一众的美人间,尤以范美人最得宠,若非她身娇体弱的,这城主夫人的位置早就是她的囊中物。
便是没有得个城主夫人的名分,她也是这些人里厉害的,夜夜出入城主的屋子,引得众美人好不羡慕。
美人们一大早的欢聚到一块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古千凝好看的。
本来这范美人的恩宠是最特别的,却不想来了个偷城主令的女贼,不但没有丢了性命,反倒还得了个近身伺候的差事。说是做了最下等的婢,可城主对她的法外开恩,就足矣让众美人对她恨之入骨了。
古千凝才用过早饭,就被叫来伺候一群美人。
美人们说话娇滴滴的,温柔得不行,可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侮辱。
将她昨日在牢房干的那些事,添油加醋的说着。
她确实抓了一个狱卒到榻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干的,只是给人来了个过肩摔,从她们嘴里,她却是实打实的来了一场,而且是当着众狱卒的面。
还说原是只有一个与她风流快活,渐渐的那小狱卒便吃不消了,她又喊了一个人。
结果没多久,又败了下来,她继续喊,最后竟是同时唤了二十人来才心满意足。
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风流。
就这二十人一起像话嘛?
脑子呢?
不过提脑子,实在是抬举她们了。
她们但凡有这么个东西,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古千凝听了她们这些话,真的扛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这奴婢到底懂不懂规矩?让你来伺候,并不是要你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的,也不是让你来笑话我们的。”
古千凝笑道:“小女子常年漂泊在外,生性散漫,自然是不如主子们懂规矩的,尤其主子们生得如此美丽,言谈如此放荡,让人大开眼界,使得小女子一时听痴了,才会如此。”
按说这人该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毕竟身份卑微,偏是一点不知分寸,居然敢如此说话,立马就惹怒了众美人。
“听说你就是那偷城主令的女贼?没想到你不仅胆大包天,还不知悔改,若是我们将你方才说的话告知城主,小心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古千凝却是故意装傻充愣,“吃不完的还可以兜着走吗?那就谢谢各位美人的赏赐了。”
说罢,她竟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条丝帕,旁若无人的打包起糕点来。
如此行径,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离古千凝最近的那位,突然将杯中的热水往她手上倒去,瞬间滚烫的水就将她手上烫起了泡。
她强压下心中怒火,忍着疼痛,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小女子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竟是毛手毛脚的打发了茶水,我这就拿东西来清扫。”
她知这里的规矩,今早唤她来的那位婢女特别交代过,让她遇事千万要忍。
在这儿若是弄伤了这些美人,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古千凝自是不怕掉脑袋,只是这关乎着最后的胜利,她没有了解清楚此地的情况时,绝不能贸然行动。
是以她被烫成这样,也只能忍下火气。
她手被烫伤严重,也没人给支膏药来抹,毕竟她是最低贱的下人,其他仆婢知她是得罪了美人,才受此对待,更不敢帮她。
幸而之前在那山上得了些装备,里头的药材还在古千凝身上。
原还嫌带着累赘呢,此刻却是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真不是什么好药,抹了老半天也没有消肿,若是柳正制的药,她这会儿的肌肤早已恢复如初,说不准较烫伤前更嫩三分。
古千凝抹了膏药,还是得继续伺候的。
那范美人倒是会做人,她都烫伤了一个时辰,才突然反应过来,忙叫人取了烫伤药来,非要给古千凝抹上。
古千凝瞧这人突然的善心,总觉得哪里不对,果然,当那药取来将将抹上,便听得外头有人说了声,“城主”!
莫湮寒来时,范美人正屈尊降贵的给古千凝抹药。
那人像是没瞧见她手上的伤一般,直直朝范美人而去,软言细语的好一番关怀,临走前又赐了好些宝物予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城主还真是爱惨了范美人,哪怕各世家送来多少美人,也不及范美人在城主心中的地位。”
“就是就是。城主对大家都是冷冷淡淡的,唯有对范美人最好,情意绵绵的,真让人羡慕,城主夫人的位置早晚是范美人的囊中物。”
“你们莫要胡说,可别给我戴高帽了。城主待我与大家并未有哪里不同。”范美人一脸娇羞,满眼的喜色。
古千凝憋了一肚子的火不好发作,告诉自己,打工人打工魂,莫湮寒所为,皆因他在打工。
这人昨夜没来看她,今日总是会来的,她就不信那人来时,她故意露了伤口,他会不心疼?
而事实证明,城主美人在怀,是没有时间心疼她了。
古千凝等她许久,却如何都等不得她来,倒是又等来了牢狱之灾。
“你们可听说了?那朱美人被烫得一身泡,怕是这辈子都毁了。”
“我说呢,怎的不见朱美人来院子里来,原是受伤了。只是她向来都让人伺候的,从不亲自动手,怎就烫伤了?听你这意思,烫得面积还挺大。”
“上午时,那朱美人烫了一个婢女,你们可曾听说了?那婢女先前就是个女贼,武功了得,城主令就是被她偷去的。朱美人欺负了她,她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朱美人向来有沐浴后,睡午觉的习惯,那热水端来没兑冷水,就掉进了桶里,大面积烫伤,整个城的大夫都给请来了,这会儿还在医治呢。”
“整个城的大夫都来了吗?听着倒是十分严重。”
“何止是严重,搞不好连命都得丢。”
古千凝确实恶作剧了,却远不会那么严重的,顶多让那女子同自己一样,手上烫出几个泡来,比她的大,比她多而已。
现下一般侍卫冲了过来,将古千凝拿下。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何意?”
“谋害美人是死罪,城主有令,明日午时便要将你斩首。”
古千凝听得此言,心中有个芬芳好想吐一吐。
她在牢房里冲了会员不成,没事就要去里头转转。
在古千凝收监的消息传出后,齐秦一行人都懵了,“老板,你不是说帮我们的忙将古老师救出吗?她怎么又进去了?”
丞星尊者道:“我确实救过她了,只是她又犯了事,再次入了狱。”
众人:……
晚些的时辰,莫湮寒派人将她请去了大殿,问她可认罪。
“她用烫水泼我在先,我只是回敬于她罢了,而且我用的水并不多,顶多是让她的手臂起泡,绝不可能是整个身子。该不会是她嘴欠树敌太多,有其他人找她算账了吧,你们可莫要冤枉我。”
此言一出,众人自是不信的。
除了古千凝以外,还能有谁。
也是那犯案之人搞笑,她听得朱美人去世以后,心虚逃跑被人发现,被带到了大殿上。
古千凝看着那熟悉的一脸黑,也是哭笑不得。
原是这名选手接了一个差事,来宫里挣些碎银,却不想因为皮肤太黑,屡屡遭受朱美人的取笑,她记恨在心。
见那朱美人被热水烫了手后,她就一不作二不休给人推桶里去了。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众人只当她是要给古千凝顶罪,直到她手上的泡露出来,才信了。
她为了让朱美人受伤面积大些,拼命的将她按入热水之中,争执间自己也烫得不轻。
古千凝这就又被放了出来,只是挨了十大板子,原因是对美人起了报复心。
士可杀不可辱,她被泼热水,她忍了。
莫湮寒跟美人调笑,她忍了。
唯独这打板子,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