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勇稍早一步迈入课堂落了座,欲落笔之际,便听梅骞鲍提醒道:“莫要谦让,务必拿出最真实的水平。”
傅勇原本想使个三分力让一让,现下却也听话的应了声,“是!”
古千云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案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他突而俏皮的看向古千凝,“长姐,要我使出几分力?”
古千凝闻言,还真就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须臾后朗声道:“七分即可。”
切,就凭古千云的水平只怕用上百万分的力气也只是徒劳。
大皇子自请为其研墨,他作为未来储君,倒是会些丹青,只不过比起傅勇来差了一些,可比起古千云却是胜出很多,想来总能为这人点拨两句,别输的太惨就好。
却不想古千云好端端的对着砚台发起呆来,他见砚台边缘处坑坑洼洼的刻了一柄细长的宝剑,看着十分毛糙,若是稍不注意的用手去碰,定是会教那边缘的毛刺划伤手指。
他眼见着大皇子就要碰到尖锐的一处,忙出声阻止,“别动!”
说话间,他已小心翼翼的将砚台挪到宣纸上,而他则掏出了随手携带的刻刀,对着那凹凸不平的边缘处认认真真的磨了起来。
片刻后,原还粗糙的砚台变得光滑了不说,就连那边缘处的宝剑也被打磨得栩栩如生。
莫弘立于一旁好笑的看他,“瞧瞧你画未作,倒是染了一手的墨,快去洗洗吧。”
古千云将两手一摊,可不就是满满的墨汁,莫说手上,便是那洁白的宣纸也沾染了不少墨汁,莫弘欲伸手将那污了的宣纸拿开,却被古千云一把按下,那本就不白的宣纸又沾染了更大一团的黑。
“弘儿莫慌,看兄弟我好好的为你露一手。”说着,便伸出脏手毫无章法的在宣纸上一通乱按,连按边说道:“弘儿,你觉得我的手掌可修长?”
莫弘:……
你怕是忘了自己的小爪子有多肉?!
古千云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兀自埋头笑得欢快,他用手按了不够,又将毛笔也抹了一些墨汁,接着便将那笔压在宣纸上,腾出的一只手快速的拨弄转动,直转得人头晕眼花,成了满场焦点。
这孩子哪是来作画的,明明就是借机玩墨来了。
莫弘见他这般也没了法子,便由着他胡闹,他想要何种颜色,莫弘便拿什么色给他,左右已无救,不如让他玩得痛快便好,只是可惜了长姐要丢面子。
倘若大v怪罪下来,自己定是要自觉与古千云一同领罚的。
风长老瞧了这一幕,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古千凝说道:“六王妃怕了直说便是,老夫断然是不会笑话你的,你又何苦这般自暴自弃呢?”
他眼里挂满了笑意,竟是头一回于人前笑得如此开怀,仿若老顽童一般。
古千凝不免好笑,“比试尚未结束,现下便给出结论为时尚早。”
“傅师兄已经在落款了。”
风长老听罢,对古千凝挑了挑眉,“听见没,傅勇的画作可要好了。”
“好了便好了呗,怎么着,还得敲锣打鼓的满场宣扬一番才行?”
风长老脸上泛起冷笑,道:“你尽管嘴硬,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那边厢,傅勇已搁下了笔,梅骞鲍率先走了过去,对着那幅展开的画作,啧啧称奇,“妙哉妙哉,傅勇你又进步了。”
“傅勇能有此成就,都是靠老师您的点拨,恩师教诲言犹在耳。”
梅骞鲍听后十分受用,他抬头朝古千凝看去与那人四目相对,眼中有感动亦有感激。
若非古千凝慧眼识珠于废墟之中相中自己,自己的才华怕是就此埋没,极有可能为了生计就此搁笔,又哪会如现下这般不仅谋了好差事教书育人,更得了盛名。
只是感激归感激,对于古千云的那幅画作,梅骞鲍真是不敢恭维。
“我也画好了,还请诸位师长们点评。”古千云起身接过二姐递来的湿帕子,走到一旁旁若无人的擦拭了起来,旁边则是其他人毫不遮掩的批评之音。
“这乱七八糟的也能叫做画?我用脚踩的都比他好看。”
“就这种水平也敢挑战傅师兄,我是该说紫院的人厚颜无耻呢?还是无知者无畏?”
“我看比试是假,跑来羞辱我们才是真,要不然这大张旗鼓的比试为何要派一个一无是处的浑小子过来。”
“四位长老既然都在此,还请为我们绿院作主,切不可因为古老师乃南耀王妃,就随意袒护由着她将学院搞得乌烟瘴气。”
之前败了的蓝青两个学院,此刻也是肃然起敬,他们技不如人不假,可古千凝一行人实在是猖狂,就该给这般人一些教训才是。
现下见绿院大胜,青蓝两院的腰杆子也挺得笔直,都等着四位长老治古千凝的罪。
古千凝却喊来齐秦与古千蝶,要他们将古千云先前的画作拿了出去,指向院子里的日头,故弄玄虚的道:“大家不妨看了画再议。”
“难不成这画见了太阳,还能有另一番变……化,这这这,怎么回事?明明是随手涂鸦,怎的突然变成了六王妃的画像?”
古千云听罢,连连喊冤,“天地良心,我可是听了长姐的意思,拼尽七分力才将她画出来的,你们怎可说我是随手涂鸦?
众所周知,我对长姐的仰慕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长姐的画技乃当世无双。
而我作为长姐的关门弟子,又怎可能污了她的盛名。”
古千云画的古千凝与本人如出一辙,一时也不知是真人入了画,还是这画中人下一秒便要走出,一颦一笑,让人心动。
傅勇开口认输道:“此局,是我败了。”
单论画功,傅勇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与古千云难分伯仲。
可他自知像古千云的这种画法,他是绝对办不到的,更遑论古千云不过是小小孩童便能与自己匹敌,假以时日碾压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先前古千云说自己使的是七分力,虽说此话真伪难断,可他同一个孩童打了平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与其口舌争输赢,不如他自觉认输还能留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美名。